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在她的耳邊報了一竄數字:“86,58,88。”


    寧歡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看著他眼底裏麵越發濃鬱的笑意,她才知道沈時遠說的是什麽。


    她臉頓時就燙了起來:“你,你怎麽可以——”


    “我怎麽了?是寶寶你自己問的啊。”


    他往後一靠,睨著她有些無賴。


    寧歡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好,他報什麽不好,居然將她的三圍報了出來。


    她又氣又羞,幹脆偏開頭看向車窗外不理他。


    見她不說話,沈三少伸手拉了她一下:“寶寶,生氣了?”


    寧歡動了動,整個人都側過身,閉上眼睛,假裝在睡覺。


    誰知道沈時遠這個不要臉的,直接就湊過來靠在她的肩膀上:“你不說話的話,我就親到你開口為止?”


    他說著,抬手落到她的下巴上,將她的整張臉扳了過去


    兩個人就隔了不到一公分左右的距離,他隻要再動一動,就真的能夠親到她了。


    寧歡抬手推開了他,“我要睡覺,三少你不要打擾我!”


    聽到她的話,沈時遠挑了一下眉,倒是沒有繼續騷擾她了。


    車廂裏麵安靜得很,寧歡微微動了動,握著她的手突然就收緊了。


    一旁的沈時遠正閉目養神,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沒有睡著。


    隻是他這個下意識牽緊她手的小動作讓她心裏麵軟軟踏踏的,她偏過頭,看了他一會兒,靠在他的肩膀上真的就睡過去了。


    沈三少這時候才睜開眼睛,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眼底裏麵一片的溫柔和寵溺。


    車子兩個多小時後才到,寧歡睡得有些沉,沈時遠叫了她兩次,她才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


    隔著車窗,她一眼就看到那一條巷子了。


    寧歡看了一會兒,才扭頭看著身後的人:“我們到了嗎,三少?”“嗯,到了,寶寶。”


    他伸手揉了她一下,然後牽著她下了車。


    這是他們第三次到蘇婉晴家,隻是以後,他們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寧歡是昨天才知道蘇婉晴出國移民了,消息來得太突然,她完全就反應不過來。


    不過沈時遠倒是很淡定,他顯然是早就知道蘇婉晴的這個決定了。


    蘇婉晴明天下午的飛機,他們今天過來,是最後一次在這個房子裏麵陪著她住在這兒了。


    a市的這個地方,對蘇婉晴來說,痛多過甜。


    沈東成已經死了,她也不用再擔心沈時遠了,沒有了牽掛,她也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呆著了。


    兩個人進去的時候,屋子裏麵的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想來蘇婉晴是什麽都不想帶走了,這裏麵有什麽就留著什麽在裏麵。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晚上的時候還給寧歡做了好多好吃的。


    花園裏麵的玫瑰和薔薇開得很好看,葡萄架上的葡萄也已經結葡萄了。


    寧歡站在下麵,看著頭頂一簇簇葡萄,覺得有些難受。


    “喜歡吃葡萄嗎?”


    蘇婉晴的聲音突然之間傳來,她連忙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才迴頭看向她:“奶奶。”


    奶奶看著她,也不拆穿,隻是笑了笑:“再過兩個星期,這葡萄就能摘了,你和阿遠要是有空,可以過來摘了,去年結的葡萄就很甜。”


    “好的,奶奶。”


    蘇婉晴既然已經做出選擇了,她也不會說出什麽讓她為難的話。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總有一些事情是來不及的,還有兩個星期,我也,不想等了。”


    她說著,拉過寧歡的手:“你和阿遠要好好的,他脾氣不好,欺負你的時候你就告訴我,我幫你說他!以後,等你們想要孩子了,記得一定要給奶奶看看,要是我能活到那個時候的話!”


    最後一句話,全都是對時間的無奈。


    寧歡聽得難受,忍不住抬手抱住了她:“奶奶。”


    “傻孩子,你們都長大了,奶奶老了。”


    “奶奶不老的。”


    “你啊,總是軟軟的,阿遠就喜歡欺負你。”


    聽到她說沈時遠,寧歡臉上燙了燙,小聲地辯駁著:“他沒有欺負我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寧歡。”


    她是過來人,她知道的。


    那個人,也曾經這麽愛她的,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變了。


    她隻希望,沈時遠能夠不辜負寧歡。


    晚飯一如往常,誰都沒有提明天奶奶要走的事情。


    隻是迴到房間,寧歡臉上的笑容就維持不住了。


    她抱著沈時遠,無聲地哭了起來。


    “寶寶別哭,不然奶奶又以為我欺負你了。”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她就更難受了。


    蘇婉晴不讓他們送,寧歡就和沈時遠在小院子裏麵看著她一步步地走出巷子。


    八十歲的老人家了,雖然走得不如他們自如,卻也優雅十分。


    她手上隻提了一個小箱子,另外一隻手撐了傘,就這麽不緊不慢地走出了他們的視線。


    寧歡看著她一步步地走遠,想起那一天外婆離開的情景。


    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一種預感,這大概是她們和蘇婉晴的最後一次見麵了。


    然而在半年後,國外真的就傳來了蘇婉晴的死訊。


    癌症。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現在,寧歡看著那一寸葡萄,想起昨天蘇婉晴最後對她說的那一句話:“寧歡,人心都是會變的,如果有一天阿遠變了,你也不要委屈自己。”


    她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會對著她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寶寶想什麽呢?”


    沈時遠突然抬手將她抱緊,寧歡抬頭看向他,不禁問道:“三少,你會變嗎?”


    聽到她的話,沈三少挑了一下眉:“這就要看寶寶說的是什麽了。”


    他說著,突然之間捉起她的手,飛快地按在某處:“這裏的話,對著你就會變,但是,如果是——”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她的手移到了胸口上麵:“這裏的話,對著你,就怎麽都不會變的。”


    聽到他這黃色的情話,寧歡的臉又紅又燙,她抽迴自己的手,低頭忍不住勾唇笑了起來。奶奶,他說他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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