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空曠的大殿上青煙繚繞,莊嚴沉靜的金身佛陀麵上含笑,拈花指放與盤膝的腿上,深遂的目光憐憫的望著芸芸眾生,也望著端坐在左側佛榻上華貴柔美的女子。盡在?!


    華麗的衣裙也掩不住滿臉的落漠之色,沒有神采的眸光默默望著麵前輔展開的一張紙簽,上麵用娟秀剛勁的顏體端正寫著一首七言體詩:


    十五年前花月底,相從曾賦賞花詩。


    今看花月渾相似,安得情懷似昔時。


    這張紙條她已經看了不下幾十遍,可對麵閉目凝神的老僧卻依然看也未看一眼,淡定無波的臉上一派祥和之色。


    “大師,大師還是沒有看出什麽珠璣麽?”實在忍受不住這難奈的寂靜,惜飛若輕歎口氣開口問道。


    在外人麵前,她是上天的寵兒,她是當今英俊神武太子的正妃,是所有女子豔羨的目標。但這中間的苦處,卻沒有人能知道。成親兩年多了,子沐連一句話也極少對她說,除非是她必須要在的場合,否則,她會連麵也無法見到,更別提夫妻間的情愛。


    長長的歎息飄於大殿上,惜飛苦霧氣般蒙蒙的眼緩緩抬起,望向那猶如坐化的老僧,眉頭緊鎖。所有章節盡在母後不止一次對她提起過子嗣的問題,對她說身為太子妃必須要有自己的孩子今後才能穩如泰山,可她哪裏說得出口,子沐連碰都不想碰她,又哪裏來的子嗣?再加上母後又為子沐娶了三個嫵媚動人的女子為側妃,她的心更痛了,她常看到子沐去那幾位姐妹的房間,可卻獨獨不來找她?為什麽?她惜飛若不美,不體貼,不迷人嗎?日日夜夜,這種痛徹心徘的苦就像透骨的鋼針一樣,看不見傷口卻讓人痛不欲生,不死不休、、、


    “這簽,貧僧解不了。(..tw無彈窗廣告)”手中的佛珠緩緩移動,水鏡大師低眉垂首淡淡開口:“娘娘難道不知解鈴還需係鈴人嗎?這張簽自有有緣人與娘娘解。”


    “大師連看都沒看過,就這麽確定?”將那張簽文又往水鏡大師的麵前挪了挪,惜飛若好不甘心:“大師不是說這簽對於飛若很重要嗎?千裏求一簽啊大師,您不能讓飛若空手而迴。”


    握住佛珠的手猛得一頓,水鏡終於睜開了那雙古井不波的眼。雪白的長眉隨著挑起的眉角緩緩飄起,慈愛的望著那個無助的女人悠悠歎道:“娘娘想要什麽呢?以貧僧來看,娘娘命格極貴,今後必會母儀天下,成為這天下的後。(看章節請到)人心,不可太貪啊!”


    “天下的後?”嘴角嘲弄的彎起,惜飛若揚了揚眉峰幽幽輕道:“那我的緣分呢,姻緣呢?大師認為如何。”


    “緣?”水鏡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精光閃爍的眸子裏竟有了一絲淡淡的——憐憫。沉默了好長的時間,他才喃喃說道:“緣這個東西可遇而不可求,上天賜緣千百種,這要看娘娘如何去理解。不屬於自己的緣又何苦強求?何不放下心底的塵埃,這樣才能從桎梏中解脫出來。”


    淡淡瞥了一眼麵前的簽文,水鏡又把它放迴到她的麵前,溫和淺笑:“娘娘把這張簽拿迴去吧,等機緣一到,自會等到有緣人與娘娘解開。”說畢再次閉目沉思,惜飛若微微一愣,這個和尚一旦閉上雙目,整個人既使坐在那兒也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氣息,修行已達上境。柔美的唇角動了動,本想再說些什麽,無奈見水鏡已然入定,一時半刻根本不會醒過來,隻得作罷。


    緩緩站起身來,她微一遲疑便拿起那張簽文迴過身去,對站在大殿外的兩名黃衣小婢輕聲說道:“走吧,紫蘭,殿下怕是要迴來了。”


    清晨,水月在一陣悠揚的鍾聲裏醒過來,翻身坐起時正好看到對麵牆上大大的‘禪’字,歪著頭思索了會兒,才想起昨夜裏自己不知為什麽總是睡不著,夜星便用了一種她聞所未聞的功夫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意識。所有章節都是請到想著想著心底不由冒出一身冷汗,還好夜星不是壞人,否則這樣的本事用來欺淩弱小女子還真是沒有反抗的能力呢。


    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她推開房門大口的唿吸著清新空氣,抬眼望了望那有些陰雲密布的天空,搓了搓微涼的小手。安靜的院落裏聽不到任何聲響,嘟起小嘴呐呐呢喃道:“夜星一大早去哪兒呢?怎麽就不見了人。”正尋思著,昨日叫做了空的小和尚已來到了她的門前。


    “水月姑娘昨夜可休息的好?師傅來讓貧僧請姑娘到廂房一敘。”清澈幹淨的噪音,了空明媚的笑容讓水月心情不由得一鬆。她有些無措的瞪著那張不染俗世的圓臉,拘謹笑道:“多謝了空小師傅,我梳洗完後就去見大師。”了空一臉淡定的望著水月慌慌張張的跑到井邊打水,又慌慌張張跑到屋裏一陣乒乓亂響,唇邊淺淺一笑又垂下了睫毛。等水月再從屋裏跑出來的時候,見了空仍舊留在原地,不由瞪大了眼睛呆呆說道:“你,你怎麽一直沒走啊?”


    “貧僧怕姑娘找不到,就在這兒等著了。”了空好脾氣的笑了笑,不緊不慢的看了她一眼:“姑娘可準備好了?”


    “哦?好了,好了。”抬手摸了摸那張貼在臉上的人皮麵具,她舒出一口長氣輕笑道:“帶路吧,了空小師傅。”


    靜靜跟在了空身後,水月發現這座寺院比她想像中的要大上許多。穿過威嚴的大雄寶殿,從背後的一扇圓形小門穿過竟另有一番天地,婆娑起舞的綠竹迎著冬日的冷風搖曳著,碎石小路蜿蜒向前延伸,走到盡頭時就有一間清靜的小禪房,平緩空靈的木魚聲透過舒緩的香火味傳到了水月的耳裏,腦海中一片清明。


    “就是這兒了,師傅在你裏麵呢,姑娘請。”了空在門邊便停住了腳步,雙手合十垂首施禮就再也不肯往前一步了。


    水月猶豫著踏上了青石鋪成的台階,伸手想要掀起厚重的門簾,卻不知為什麽在邁腿的刹那猶豫不決。


    “珠林春寂寂,寶地夜沉沉。玄奧凝神久,禪機入妙深。”沉厚清透的噪音,字字清晰的在水月耳邊緩緩響起。心神猛得一震,水月輕蹙的眉頭微微揚起,那些在腦海中模糊的片斷,那些前世生前的種種,清晰在眼底一閃即過。心中忽得舒展開來,水月輕輕一笑便隨口接道:“參同大塊理,窺測至人心。定處波羅蜜,須從物外尋。”


    “施主果然與我佛有緣。既是有緣人,就請進來一敘吧。”清淺的笑聲悠然而淡定,水月掀起簾子就見到了一身白色僧衣的水鏡大師。


    水鏡正盤膝座在寬大的僧榻上,雪白的長眉加上雪白飄散的胡須,溫和的小眼正慈祥的望著她,眸裏閃爍著睿智和聖潔的光芒,讓水月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


    “坐吧,施主這一路走得也很辛苦。”輕揚起枯瘦的手,水鏡指了指身旁的佛團。


    心中一驚,水月沉默著盤腿坐到佛團上,微仰起小臉疑惑說道:“大師好像認得我?”


    “嗬嗬、、、水月,從前世,再到今生,你用了近十世的輪迴,才修得如今的業果,世事皆有原因,兜兜轉轉之間,誰又說得清楚這中間的緣起緣滅?不是貧僧認得你,你也不用認得貧僧,我們都是這世間的一粒塵埃,隻等踱得苦海,超脫世外,就會得大自在、、、”平緩清晰的噪音字字如破空的咒語,一瞬間直刺進水月平靜的心湖。


    “此雲到彼岸解義離生滅著境生滅起如水有波浪即名為此岸離境無生滅如水常流通即名為彼岸”、、、水鏡喃喃的低誦佛經的聲音越來越輕,可那雙似乎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精亮雙眸卻越來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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