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原本一人的嗩呐聲,如今變成兩人,還變得更早。


    陳九和黃紙老頭每天淩晨卡著點,看著時候差不多了,便要起來奏上一曲。


    其餘修士受不了他們二人,紛紛用靈力隔絕嗩呐之聲。


    陳九後來吹著吹著,還吹出了感覺,覺得這嗩呐有些門道,與黃紙老頭交流了一番嗩呐的正確吹法受益匪淺。


    陳九不練拳時,便和黃紙老頭琢磨嗩呐。


    兩人一起大約肆虐了半個月,便被封殺了。


    是城中邊關的掌權人,一個中年男子,麵容和藹,穿著一襲白衫,朝著兩人無奈道。


    “你們以後不準淩晨吹這玩意了,要是再吹,我就叫上城中十萬兵士拿著嗩呐圍著你們兩吹。”


    陳九直唿好家夥。


    現場樂隊都來了。


    但他肯定是不想被十萬人圍著吹的。


    黃紙老頭也不想。


    於是吹嗩呐一事,就變成了他兩的閑情雅致,無事時,便一起合奏一曲。


    毛驢就在一旁,聽完過後,激動的鼓起掌來,讚歎道。


    “好,好一對天作之合。”


    於是他就被陳九加黃紙老頭一起打了一頓。


    沒下重手,但也給毛驢打痛了。


    那叫牛墨的年輕體修又來找過陳九一次,麵色嚴肅的朝陳九說道。


    “你這是什麽修煉法子?”


    陳九茫然,“啥?”


    牛墨迴道:“吹嗩呐。”


    陳九恍然,擺手迴道:“業餘愛好,咋的,不讓?”


    牛墨皺起眉頭,“我不信。”


    陳九白了他一眼,不說話,管你信不信,關他屁事。


    有句俗話說得好,實踐出真知。


    牛墨也拿了個嗩呐,平時無事就跟著他們一起吹,連調都跟他兩吹的一模一樣。


    大概是吹了幾日。


    牛墨越漸疑惑,最終確定了這嗩呐真沒啥用,這兩人好像就是吹著好玩。


    從此以後,牛墨再沒來過,他的嗩呐也不知所蹤。


    黃紙老頭每次吹嗩呐時,麵色都會異常紅潤,神情激昂,麵容像是瞬間年輕了十多歲。


    陳九與他熟悉了,黃紙老頭有時便會有事無事等我與陳九說些往事。


    說這嗩呐呀,是他家鄉盛產的樂器,幾乎每家每戶都有都會,還經常幾戶人家成群結伴去給大戶人家吹這樂器,當時場麵,熱鬧極了。


    黃紙老人說道這時,麵容是極其喜悅,且溢滿過往,許多時候他都要緊皺眉頭,才能迴憶起這些極其久遠的過往。


    畢竟這在他的生命之中隻占據很小的一點比例。


    再之後,他就上山尋仙問道去了。


    尋到現在,孤家寡人。


    算是成了仙,問了道。


    可又有什麽用呢?


    那些不見的,再也迴不來。


    在一次傍晚時分,剛剛月升,黃紙老頭就著月光,朝著陳九輕聲道。


    “其實我不後悔尋仙問道,如果這輩子再來一次,我估計當時也是上山去了,那我後悔什麽呢?”


    “興許是後悔沒能珍惜當初吧,偏偏要等著身邊人全都不見了,才猛然發覺原來這天下之大啊,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黃紙老頭凝視彎月,又喃喃念道:“所以說,如果遇見了可以拋開世俗利益,無條件站在你身邊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


    陳九點頭道:“會的。”


    黃紙老頭再沒說什麽了,畢竟有些話說多了,反倒顯得嘮叨。


    陳九在城中住了大約一月時,有人來找他了。


    是之前在鎮上的秀麗女子林桃。


    林桃拎著竹簍,笑嘻嘻的看著陳九。


    陳九茫然。


    林桃開口笑道:“咱們這就再見了。”


    陳九疑惑問道:“你怎麽來了?”


    林桃得意洋洋的解釋道:“我是醫師啦,本來就是給城池裏受傷的士兵治病的,當然可以進來,而且……”


    說到這時,林桃腦袋微揚,更加神氣,開口道:“我還是三境修士,咋個都能進來。”


    陳九點了點頭,“那好吧,你來幹啥?”


    林桃將竹簍打開,拎出一件青衫,遞給陳九,笑道:“諾,衣服幹了,我拿來給你。”


    陳九愣了一下,接過青衫,道了聲謝,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啥,摸了摸腦袋,商討道。


    “我屋裏也沒啥吃的,要不你請我吃頓飯吧?”


    毛驢在一旁看著眼睛一亮。


    好家夥,直接換主為客。


    林桃卻不在意這些,腦袋點點,“好呀,好呀。”


    於是兩人一驢就去了城中的飯館,點了三菜一湯。


    陳九和毛驢像餓死鬼投胎一樣,隻吃肉不夾菜。


    林桃手兒抓著自己的粉紅荷包,皺起眉頭,朝著陳九麵色嚴肅道。


    “這個月我仔細考慮過了,其實我對你也沒啥感情,隻是我爹娘希望我早點成家,我又隻覺得你對眼,所以要不咱們先慢慢相處一下吧,合不合適到時候再說,咋樣?”


    陳九吃得飽飽,點頭道:“當朋友可以。”


    林桃笑著點頭,“好呀,反正我也沒啥朋友。”


    這是句實話。


    此時正值夜晚,天色昏暗。


    外邊突起劇烈的嗩呐聲與鼓聲!


    陳九麵色一怔,納悶道:“不是吧,晚上也吹?”


    順勢之間城中起了大響動。


    有人叫喊。


    “妖獸攻城!”


    陳九驟然起身,朝著林桃與毛驢道:“等我。”


    隨後他身影驟然不見,已至城牆之上,挑目看去。


    遠處黑潮湧來,裹挾著覆滅一切的架勢。


    城池之中突然綻放華光,大陣展開,猶如一朵蓮花,綻放天地間。


    人族兵士披好甲胄,出城應戰。


    城牆上站立的,則大多是將領一類,不參與底下的兵士廝殺,而是要去逮對方的大修士。


    這是滄瀾海的邊界,雙方兵士廝殺決定天地氣運到底偏向哪邊。


    大修士廝殺則決定這城池是否能守住。ъimiioμ


    所以天人修士皆不在城牆之上,他們鎮守在天幕,緊緊看著對方的天人。


    若雙方有異動,那就是一場天人修士之間的大廝殺。


    這樣對人族來說極其不好。


    所以一般來講,天人皆不動。


    而底下廝殺的最高戰力,就是元嬰。


    若沒有天人。


    那陳九是不是就算作半無敵?


    是的。


    例如現在。


    他一人衝下去。


    十息之內,取了一個金丹腦袋迴來。


    還在滴血。


    還會說話。


    ————


    ps:雖然訂閱拉了大跨,但我明天還是這麽更。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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