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第二十日,城中傳來一個震駭人心的驚顫消息。


    城中第十人,那位黎陽與之問拳的體修武夫,殞命了。


    死因與眾多身死修士一樣,與妖獸換命了。


    換得是一隻突兀出現,橫殺許多城下修士的半邊獅的命。


    這名為薛謝的漢子,胸腔被半邊獅洞穿,血流不止,碎了半邊心髒,最終竟是憑著匹夫勇怒,活撕了這半邊獅。


    薛謝死時,身軀不倒,頭顱碎裂一半,傷勢極重,死無全屍,四周數百米妖獸畏懼其武夫拳意煞氣,不敢靠近。


    有修士趕忙收迴了薛謝屍身,舉辦了場極簡葬禮,參與的人卻都來頭不小。


    有那女子武夫黎陽,對著裝載薛謝屍身的小小墳頭,飲一口酒,豪爽道:“你小子可以啊,也不通知我一聲,就去殺了一隻半邊獅,給勁,就論這一點,老娘確實不如你。”


    女子今日在墳前喝了許多酒,走迴去時,身子歪歪扭扭,已是醉醺醺。


    無人敢惹醉酒女子,全都退遠。


    又有跌了一境,不再是城中第一的薑元,拿了一壺頂好的酒,自己沒喝,放到了薛謝墳前,笑言道。


    “這壺好酒,敬我們的薛大英雄,沒喝過吧,你說你呀,明明存著有這麽多錢兩,偏偏舍不得用,說要全部拿去給你那老師傅,給他安心養老,還說自己是大師兄,得擔起武館擔子,還得存錢照顧好之後師弟。”


    薑元忽得又一笑,“你們那小武館裏,就你那老師傅和你兩人,一個師弟麽得,還考慮起師弟的事情了,也真是心大。”


    沉默片刻,他又道:“不知道是你可憐,還是你那老師傅可憐。”


    他驀然起身,“人生難得死一迴,把這壺好酒喝了,再上黃泉路,慢走,兄弟我就不送了。”


    薑元過後,又有斷一臂的靖正鴻,有人身小天地破碎的柳熠,有拂塵被打斷,心中道種熄滅一半的子寅……


    有許多生者,祭拜死者。


    有那小山破廟老師傅,苦等不歸人。


    ——————


    四脈督軍再次對比各自功勞譜時,驟然發現那青衫客所有戰功相加,似乎太過恐怕了些。


    單論五境妖獸,青衫客就殺了五百有餘!


    五境以下還用數?


    先想想這五百頭五境妖獸該兌換多少戰功,換成那錢兩又是多少,有督軍粗略打了個算盤,驚駭發現竟然是要上百枚醜牛錢!


    這再一折算,可就是十萬餘枚子鼠錢,響當當的錢兩,估計此戰過後,青衫客就成了城中真正的富翁,且是極有錢的那種。


    城中四脈估計也會不惜代價,用大量俸祿招攬這青衫客,一些底蘊極大的山上大宗門,說不定還會悄悄拉攏這青衫客,讓他出了這崆峒秘境後,入自己宗門。


    不過這些事情,皆是守城戰贏了才有,若是城池守不住,那就沒這些事情,誰還能給你兌換戰功,全都他娘的卷鋪蓋跑了。


    沒跑的,差不多都死絕了。


    城中許多大宗修士,現如今思考的便是如何逃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可沒誰想去做那舍生取義的英雄。


    那薛謝做了,結果如何,身死而已,就討了半個英雄的好名聲,還不管久,十年後,又有誰記得你薛謝?


    隻怕墳都已經雜草叢生,荒亂完了。


    活下來的大多都自詡“聰明人”,長長久久才是正道,就算天賦不行,拖,就硬拖,幾百年後總能拖到六境、七境去吧。


    到那時候自己照樣是名聲響徹一方的山上神仙,且比這薛謝活得更舒坦,更久!


    這才是真正王道!


    所以這些修士對那陳九,心中一半推崇,一半鄙夷。


    推崇是因為這青衫客天賦是在太強,聽聞修為隻是四境瓶頸,便可以越階亂殺五境妖獸,著實驚人。


    鄙夷則是覺得此人實在不惜命,就算你天賦再好,死了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能爬起來,像那天下間的行屍一般,來上一句“歪比歪波”?


    實在好笑。


    ——————


    靖正鴻於守城戰第二十三日,獨臂再下城頭,一劍橫立,駐守一方。


    許多太白劍宗的師兄弟對他勸阻,說他殺妖已夠,能問心無愧,不必再如此舍命了。


    靖正鴻看著他們,隻淡淡說了一句,“是你們覺得殺妖夠了,不是我。”


    自此再無人攔他。


    靖正鴻手持“春熙”,一劍忽如春風來,殺妖三千七。


    身上已經是有了劍仙異像。


    真真正正小劍仙!


    ——————


    少女餘淼和李仙經常一起在城頭逛蕩,兩人都被監軍禁止,不能下城殺妖。


    閑得無聊時,兩人就趴在城頭看其下陳九與妖獸廝殺,有時候陳九陷入兇險,少女便會瞪大眼睛,驚唿一聲,說不定還會怕得閉上眼睛。


    李仙就表現得更為平淡悠閑,朝著少女沒好氣道:“你一驚一乍的幹個啥?”


    往往這時陳九已經在城牆下,將那頭妖獸徹底錘殺了。


    少女便會委屈道:“我擔心嘛。”


    李仙一撇嘴,“你擔心個錘兒,我陳兄弟戰無不勝。”


    少女弱弱嘟囔一句,“總會擔心一下的。”


    李仙這時便再不迴嘴了。


    因為少女確實說得對啊,不管陳九有多強,總是會擔心一下的。


    他也擔心。


    李仙沉吟片刻,篤定道:“等我以後成了劍仙,就護著我兄弟。”


    少女眨了水靈大眼睛,疑惑看著李仙。


    李仙沒好氣道:“你看個錘兒呢?”


    少女解釋,“在看你,沒看錘兒。”


    李仙一倔,“我就是個錘兒!”


    餘淼隻得擺手,“好吧,好吧。”


    她又疑惑道:“你還是劍修?”


    少女以為李仙背後背著的是把尺子呢,這麽大一坨,還這麽長,天下這般武器也不少,例如那蕭姓祖師的玄重尺,就是走得這般路數。


    少年雙手抱胸,朝著少女不斷搖頭,再是篤定道。


    “我不是劍修,我是劍仙!”


    少女點頭,“你是。”


    你是李憨憨。


    ——————


    陳九與那中年修士會時常在城下喝酒,一來二去,越漸熟稔。


    中年修士極為隨和,也喜歡同陳九講些瑣事,更喜歡講些往事,興許是許久未與人述說,所以中年修士與陳九之間的話語,便特別多。


    言語之間,都是在表明一點。


    他很喜歡這崆峒秘境。


    隻有在這裏,他才是高高在上的五境修士,每月拿著不少俸祿,被其他大宗弟子以禮相待。


    在外邊呢?


    隻是一個中年才入五境,天賦極為平常的小宗門修士罷了。


    若是不入崆峒秘境,也許接下來一生都是這般默默無聞。


    所以他五境入崆峒秘境,呆了九年,還是五境,不能破境是真,不想破境也是真。


    再有一年,滿了十年期限,他就該出去了。


    可中年修士實在不想出去呀。


    他不像其他人一樣,在外邊有念想,有未來。


    他什麽都沒有,也不想走。


    中年修士小飲了一口酒,看著此處再也熟悉不過的山脈,眼神迷離,呢喃道。


    “就讓我死在此處吧,山清水秀,挺好。”


    陳九拎著酒壺,沉默坐在一旁,良久過後,附和一句,“確實山清水秀。”


    中年修士於守城第二十五日,身死妖獸圍殺之中,死前引爆全身靈力與符籙法寶,炸死兩頭五境妖獸。


    不是必死,卻是中年修士求死,身上早已準備好了如此多的爆炸符籙。


    自此之後,中年修士便化為飛灰,落在了地上,和塵土淪為一起,真正成了他喜愛的這處崆峒秘境的一部分。


    也算得償所願。


    挺好。


    青衫客在今日,殺妖近萬,竟是殺得獸潮倒退百米,一人橫斷在戰線前頭,身上已全是金芒,裹挾雷霆聲勢,若仔細觀察,那金色紋路竟然有朝身上四周蔓延的架勢!


    天幕上空,老書生驀然一驚,仔細盯著其下,詫異道:“又一神人!”


    紅臉道士聽聞,也好奇往下瞅去,眼見是那青衫客,便搖頭晃腦,重新坐了迴去。


    老書生有些震驚,是真沒想到能再次遇見一位神人!


    在天下極其遙遠的年代,那時老書生也還年輕,有一位劍仙與他同歲,即是劍修也是道脈天生降妖師,而他那本命天賦就是這被後世譽為最擅打架的“神人”!


    那劍仙曾經與滄瀾海大妖對戰,一劍斬斷其半截身子,大妖不敵驚駭遁逃入妖族天下,這便有了那驚鴻一劍,徑直斬開妖族天下五千裏,成為了後世一條大江!


    劍仙斬出此劍時,渾身金芒,恍若神人!


    今日這崆峒秘境,便再出一位神人體修!


    老書生麵色紅潤,又忽得哀歎一聲,隻希望這神人體修別死了,不然天賦再好,也是空談。


    這崆峒秘境裏的事,講究因果,六境以下便有六境以下的規矩,他也隻是坐鎮,規矩改不了,那隻月宮老蟾蜍,算作意外,不在此數。


    老書生有時候也會憂愁,看著其下修士死傷太過慘重,畢竟是儒家一脈,於心不忍,但又實在沒法。


    他不出手,還能活一些修士。


    可一旦有超過六境以上的修士出現在這小天地中,枉自幹擾,這小天地便有極大概率自行崩潰。


    到時候城中修士一個不剩,全要死絕!


    ——————


    守城戰第二十六日,山脈五境妖獸舉盡攻城,四方妖獸,奔湧不絕,城頭五境修士皆出,截殺這些高境妖獸,堪堪抵禦住了,卻也付出身死十數位五境修士的慘痛代價。


    之後城中開始召集五境修士開了一個重大會議,有兩個選項,一是死戰到底,二是列陣撤離。


    在場眾人,終究是想活命的多。


    第二選項便以絕大多數修士讚同開始執行了。


    撤離那條道路,便是以擅長土法的修士執行,從城中挖出一條極深地道,直通城外。


    於是城中便越漸人心惶惶。


    守城之人甚至不願再出大力氣,隻是想著到時候如何獲得最大利益,逃出城內,等著出這崆峒秘境。


    同時城中四脈還要為四方城牆選那撤退護道之人。


    護道人必須是境界夠高,守得住,且在城中修士撤離過後,自己也能逃遁掉。


    一直在旁聽著的青衫客直接起身,當仁不讓。


    他身上拳意已經徹底凝為實質,覆蓋在身上,壓得周圍修士難受。


    與他一同斷後守城牆的,是兩位年歲頗大的五境修士,對未來都沒啥念想,且此次斷後,城中確實給了他們很多報酬,要是不死,就算狠狠賺上一筆了。


    富貴險中求嘛,便是如此。


    城中於第二十八日,獸潮突然退去,但沒走遠,就凝聚在山脈四方,幽幽看著城池,仿佛城池眾人都是砧板上的肉,跑不掉。


    四方城頭於此日舉辦了一場宴席,是那城中修士最喜歡吃的火鍋,願意來的修士盡管來,不願意來的不強求。


    眾人皆知,這是那斷頭飯,吃了便要去守城,多半身死,少數活命。


    到真有人不怕死,徑直上了城樓,坐在火鍋旁,獨自燙起那些奇珍美味,嘟囔一句,吃了這頓,死了也值。


    陳九難得沒下城去殺妖,坐在城頭之上,那一壺酒,小酌兩口,便又看向那極低血月,沉默半晌,突然起身,將酒壺朝下,對著此方大地灑下。


    是敬那些死去英靈。


    皆來飲酒!


    翌日後,城中地道終於打通,連接一處大湖,出口用水法凝固,到沒有那水淹地道的慘事發生,修士隻需穿過地道,從那處大湖浮出即可逃出城中,之後便需各自躲藏,等那血月消散。


    城中眾人開始收起行囊家當,雖萬分驚恐,但還是被迫有序撤離。


    守城戰正好一月時,那處血月最紅,縮居在近處山脈的獸潮驟然之間,瘋狂湧上,像是黑潮壓城!


    城中修士還未撤離完,聽聞近處轟隆聲響,一時間哪還管秩序,吵鬧哄打向地道擠去。


    都想活命!


    城頭之上,眾多五境修士看了這個場麵,多麵帶苦澀,覺得此次恐怕兇多極少了。


    留守城池的低境將士,早已視死如歸,各自凝成陣法,運用城中所剩不多的物資,勉強結了個浩瀚周天大陣,可暫時抵禦低境妖獸侵入。


    山脈突然震顫,獸潮之後,竟有近千頭五境妖獸,蜂擁而出!


    陳九於城牆上收了蓑帽,挽起袖子,朝著他這處城牆的數百頭妖獸,徑直射去,如一道金芒穿透黑雲,勢不可擋!


    另外兩位五境修士已經看傻眼了,暗道這青衫客確實猛得離譜。


    隻是這陣法終是勉強形成,熬不過太久,在眾多妖獸傾襲下,發出清脆哢吱聲,然後驟然一破。


    妖獸已至城牆!


    城頭將士身披寶甲,手持利刃,便是悍不畏死,大吼一聲奶奶個腿,直下城牆。


    三千甲士,敢向三萬妖獸舉刀!


    兩位五境修士,竭盡所能阻攔高境妖獸,可仍有漏網之魚,擁進城內,大開殺戒。


    城中便又有許多五境修士,各自截殺妖獸。


    三千甲士,終是覆滅在了妖獸潮流之中,隻存朝夕。


    兩位年長五境修士,也沒遂願大發一筆,反倒被妖獸生吞活剝,吃進肚內,讓妖獸大發了一筆。


    青衫客死死守在城門前,身上到處皆重傷,衣衫更是破碎不堪。


    他看著麵前龐大黑雲,身形小如芥子,卻是金光燦燦,一把撕掉自己破爛衣衫,朝著麵前黑雲,怒喝一聲。


    “來,打死我!”


    一人守城門!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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