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琳何等狡猾,要先從她這裏套話…別說韓欣了,就連喬鬆都沒成功過。也就當初燕北,能從許琳言語、神情中揣摩一二。


    她心裏想什麽,沒人清楚。或許連許琳自己,都是模糊。


    但許琳這人,真的能隨遇而安。既然模糊,她也不會強求給自己答案。


    “韓欣,閆飛人很實誠、性格也很好,我恭喜你。”


    “嗬嗬…你家喬鬆,人雖然流氓一些,但本性不壞。”


    “可流氓本性好,不一定是好事。”


    “你的話總是說的很概念,我聽不懂、也猜不到你心事,幹脆…我去喂孩子吃奶了。”


    也就在兩人談話時,孩子醒了過來。兩個女人也中斷聊天,在韓欣抱孩子時,許琳朝著外麵走了出去。


    剛好也看到,三妹從院門口溜達著過來。她小跑到跟前:“小媽媽,你也在這啊!”


    “嗯,大早上的你起的很早啊!”


    “君子哥叫我來的。”


    具體來幹什麽,三妹也不知道。而這會,在釀酒機前的喬鬆也走過來。


    “三妹,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啥事?”


    “咱公司倉庫地方不夠,我本想在周圍租個院子,可閆飛更願意將這裏改造一番。”


    “哦!”


    這裏是三妹老家,雖然從小沒住過多久,但喬鬆必須要尊重她的意思。


    三妹沒有很快迴答,而是掃了一眼周圍。房子還是老房子,原本不小的院子堆滿了釀酒器,下麵更是變為地下酒庫。


    而喬鬆也笑著站到她麵前:“抱歉,當初建地下酒庫時,就沒尊重你意見。”


    “君子哥,我沒有不高興。”


    “不許委屈自己。”


    “真沒有,當初釀酒的生意,還是我給的你靈感。而我父親,在世時候也是釀酒的。若是把老家整改,他也會同意。”


    隻要能支持喬鬆,三妹真不會有意見。可也因為如此,喬鬆怕委屈了她。


    可不待喬鬆在開口,許琳已經給了折中意見:“盡量別重新蓋房子,可以考慮大容量不鏽鋼酒桶。”


    “這治標不治本。”


    “熬過暫時就可以,你的眼光要在長遠一些。沒記錯的話,你目標是開酒廠。”


    “……”


    “我說的有錯?”


    “很對。”


    看著許琳,喬鬆也笑了。最近太多事情,都有些讓他忘記野心了。而定好了方向,其他就變得簡單了。


    ……


    抱著大杯咖啡,子蘇真有些頭暈目眩。這鴻威酒業的賬,真特麽亂。繞是她這位專業人士,腦袋都有些不夠用。


    來鴻威酒業兩天多了,這才剛整理出頭緒。扭過頭去,也對著陳靜說道:“你家酒廠,真尼瑪亂。”


    “那子蘇姐呆在這裏不許走,我請你做我財務總監。”


    “切!”


    “保證你上下班自由,可以沒天沒地,沒事還可以罵我這個老板玩。”


    “罵你沒罵喬鬆爽,我幹嘛要給你打工?”


    “說的好有道理!”


    辦公室裏沒別人,陳靜偷偷賣了個小萌。管理一個企業,可不是小公司,陳靜在別人麵前已經習慣威嚴。


    子蘇則看著她,伸手過去捏了捏陳靜臉蛋:“這些日子很累吧!”


    “嗯,雜事太多。財務、生產線之外,各個部門基本上都是亂套的。”


    “這會其實把喬鬆叫過來,可以幫你很多忙。”


    “他有自己的事業,我也不想在麻煩他。”


    陳靜當然明白,喬鬆那夠流氓的氣質,在這會鴻威酒業能起到大作用。可她不想在這樣,總不能一輩子事事依靠喬鬆,那不現實。


    “子蘇姐,你知道我和許琳相比,最大的不足在那裏嗎?”


    “不知道。”


    “她不會強求什麽,而我會。”


    “人和人不同,性格也沒有強弱之分。”


    “可在麵對喬鬆時,就有了對比。她習慣隨遇而安,而我則期待喬鬆活成我心中模樣。”


    想著自己以及許琳和喬鬆的交往,陳靜麵對子蘇給出這個答案。若是以前,劉子蘇會打哈哈就這麽過去。但這一次,她拒絕如此。


    “小靜,要求別人改變不對,可對方有錯那就可以。喬鬆我了解,有毛病。你我也了解,夠天真。


    你們兩個曾經、現在,都有著心結。當初白樺能解開,是因為她和喬鬆在一起時,是年少、純真歲月。


    而你和喬鬆心結,要解開太難。”


    “為什麽?”


    “因為你們在各自低穀時,相伴在對方左右。”


    “……”


    陳靜不知道如何接話,但腦海中她卻極為清楚。


    最早時候在上海,喬鬆先是因為右腿傷勢,足球夢破滅。他生命中,隻剩下白樺。


    跟著白樺,又因為幫喬鬆治腿,接受父親建議離開喬鬆。而這些,喬鬆並不知道。


    一夜之間,他也失去白樺。


    身體、心理雙重打擊,認他是鐵骨錚錚漢子,也完全被擊垮。


    陳靜記得很清楚,失蹤一天一夜後,是在倉庫角落找到的他。獨自一人,周圍無數的煙頭,手中一瓶白酒。


    喬鬆目光中,隻有無盡的黑暗。那段日子,是她照顧著喬鬆,一點點的走出陰影。


    而陳靜自己,背負的壓力不比喬鬆少。父、兄的自私,是她心中永恆的痛。


    活在其中、命在其內,陳靜時而氣憤,卻又無數次想過放棄。


    在一種強烈矛盾中,二十歲左右時候,就有了失眠習慣。


    而失眠的人,性格會暴躁、易發怒。曾經被她照顧的喬鬆,則成為照顧她的人。


    一直到現在,鴻威酒業迴到陳靜手中。喬鬆在其中,居功至偉。


    就如子蘇所說,各自人生低穀時,對方都陪伴在左右。


    這個心結太重,陳靜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解開。而她對喬鬆,同樣沒有信心。


    ……


    釀酒坊中,閆飛吐了。


    韓欣心疼壞了,她的男朋友中暑了。


    大三伏天的,和喬鬆一起調整完釀酒設備,直接去采購大容量不鏽鋼酒桶。買迴來之後,又開始收拾著房間。這麽鬧下去,不中暑才怪。


    “我說喬鬆,你就不能顧及個人嗎?”


    “不可以,每個釀酒人都有自己習慣,自己的攤子必須要親手完成。”給出迴答的是閆飛,這是當初陳伯教給他的,是一種傳統、更是一種理念。


    而喬鬆,則很心善這種老手藝人留下的堅持。所以他願意陪著閆飛,在這裏一起玩命幹。


    “韓欣,帶著你孩子和閆飛,迴你那調整兩天吧!”


    “知道…你也差不多算了,一個半瘸子別那麽拚。”


    “好!”


    應付了一句,可喬鬆不打算照做。閆飛身體撐不住,可他還行。雖然腿腳不好,但過去身體底子還在。


    更主要的是,喬鬆喜歡這勞動之後的輕鬆感。


    仿佛一切心中的結,都會伴隨汗水一起排除。那怕是假象,他也樂於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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