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請查七七的地圖
雷點：abo、au、穿越、私設、很可能ooc、後期有台風
和七七的聯文~@moirae007
-------------------------------------------
明樓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他很快和汪曼春挑明，自己和她根本毫無可能。
“師哥，我知道我們兩家有些誤會，可那些往事與你我有什麽關係？難道要我們和父輩們一樣、彼此仇視嗎？”
明樓看著少女的盈盈淚眼，不得不解釋：“曼春，我說我們不合適，不隻是因為明家和汪家的恩怨……”
“那是為什麽？”汪曼春情急之下，顧不得矜持，跺腳道，“因為我是中庸嗎？你說過你不歧視任何性相，也不會根據性相選擇愛人！”
明樓愣了兩秒，才想起自己確實曾在她麵前說過這句話——在一門文學選修課的課堂辯論裏。
他隻好把話說透：“我確實不會以性相取人，但我隻會和我愛的人在一起。”
汪曼春怔了。
明樓歎息一聲，把那本書遞到少女麵前，那張漂亮的卡片仍然夾在書中，隻是露出一角，看起來倒有點像書簽。
“曼春，謝謝你。不過這本書恐怕不適合你看。早點換一本吧。”
汪曼春紅著眼眶，卻沒再流淚。她的目光從書上慢慢移到明樓臉上，最後終於接過那本厚厚的書。
明樓立刻轉身而去。
汪曼春癡癡地凝望著明樓離去的方向，良久才收迴目光，重新看向那本書。
這是一本入門程度的書。她已經讀到大三，當然不適合。
枉她拜托幾位同學把圖書館裏的三本全部借走，又專門跑遍全城的書店訂了本新書。
愛情，原來不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明樓再次與汪曼春交談，已經是這一年的年底。
不出明樓所料，汪曼春是從小千嬌萬寵的大小姐，極有自尊，沒有對他再加糾纏。偶爾在校園裏遇見，兩人也隻是彼此點頭一笑。
因此，係裏的新年聯歡會上，汪曼春來找他跳舞時，明樓心中很有些驚訝。
不過他向來沉得住氣，麵上半點異色不露，含笑道：“好久不見，長高了。我是做師兄的，倒讓你來主動邀請我，真是慚愧。”
汪曼春一身高貴而不失清雅的純白禮服，嬌笑著伸出右手搭在明樓手上：“哪裏是我長高了？隻怕是師兄太久沒見我，忘記我以前的樣子了！”
兩人滑入舞池，一雙蝴蝶般翩翩起舞，邊跳邊笑微微地低聲私語，引來旁人一片羨慕的讚歎。
不過若是旁人聽到他們對話的內容，恐怕就不會這樣讚歎了。
“師兄，我來請你跳舞，你是覺得為難呢，還是得意？”
“一支舞而已，今天跳舞的人這麽多，我有什麽為難，又何必得意。”
汪曼春撲哧一笑：“師兄你還是這樣，八風不動，好像什麽事都成竹在胸、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真想看看，你著急生氣時什麽模樣。”
“曼春，咱們好歹是師兄妹，新年伊始，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明樓聽汪曼春語氣輕鬆調皮，心裏略略放鬆，便微笑打趣。
“被你不留情麵的拒絕，還要盼你萬事如意？”汪曼春似笑非笑，“我可沒那麽大度。”
明樓故作驚訝：“原來曼春是個小氣的人？我以前倒是一點也沒發現。”
“算了，師兄當年是辯論隊隊長，我可不和你打口舌官司。我找你跳舞，是有事想問，而且不想讓別人聽到。”
明樓用挑眉代替詢問。
汪曼春隨著樂聲鬆開明樓的肩膀，向外轉了半圈，趁著轉迴的機會靠近半步，貼在明樓耳邊問：“你家裏的二弟，是不是叫做明誠？”
明樓右手稍一用力，將汪曼春和自己之間的距離保持在十公分，微微低頭，附耳反問：“是，你為什麽問起他？”
“不是我要問，是我的一位小朋友托我來問。他今年該十七了吧，還沒分化？”
在汪曼春看不到的地方，明樓的眼神已經冷下來，聲音卻還保持著溫和。
“曼春，這是隱私。你的那位……‘朋友’，不該打聽這麽多。”
“哦，分化這個問題是我自己想問的，我好奇。”汪曼春若無其事地輕笑，“下麵這個問題才是我朋友要問的——你們明家有你傳宗接代，不管他是什麽性相，你的大姐應該不介意他娶個中庸吧？”
明樓差點踩在汪曼春那雙漂亮的高跟舞鞋上。他輕咳一聲：“請轉告你的朋友，我家阿誠還小，現在說這些未免太早。”
“哦？”明樓看不見汪曼春的表情，但能聽出少女故意拖長的聲音裏滿滿的調侃，“那在師兄看來，什麽時候才不算早？”
此時樂曲已經過半，明樓一邊帶著舞伴慢慢移向舞池外側，一邊低聲問：“你的哪位朋友？她為什麽讓你打聽這些？”
“師哥你放心，人家可不是惡意。”汪曼春咯咯一笑，“我這位小妹妹和明誠是同學，一心想嫁你那二弟。可她是個中庸，擔心你們明家的門不好進。”
明樓眉心微皺，口中卻玩笑道：“我倒不知道，我家阿誠這麽受歡迎。”
“師哥不知道嗎？聽我這位小妹妹說，在他們學校裏，你的二弟可是個風雲人物，愛慕他的人多著呢。”
明樓攬著汪曼春又轉了一圈，移到人群邊緣，隨口說：“現在這些孩子，動不動就談情論愛。其實他們也不過十六七歲，哪裏懂得什麽愛情？”
“朱麗葉十四歲遇到羅密歐，愛情和年紀有什麽關係？”汪曼春語調幽幽，“我第一次遇見師哥時，也是十七歲。”
話說到這裏，明樓就算心中有再多問題，也不好繼續問了。
跳完這支舞，明樓哪裏還有“聯歡”的心情，急急趕迴家中。
明靜正在客廳讀書，見明樓迴來，她第一反應就是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笑問：“你怎麽迴來的比阿誠和明台還早？這還不到九點呢！”
大部分學校的新年聯歡會都安排在12月31日；明樓就讀研究生的大學如此，明誠和明台所在的中學也不例外。
明樓一怔，把剛剛解開的兩顆衣扣重新扣上：“我去接他們。明天就是元旦，讓王叔早點迴去吧。”
“王叔”就是明家的司機老王。他早年為明銳東夫婦開車，明家夫婦出事後又跟隨明家姐弟，忠心耿耿。因此，明家姐弟都待他很客氣，稱他一聲“王叔”。
明靜皺了皺眉，放下書起身道：“也好。你告訴王叔，我上樓添件衣服，咱們一起去。”
說完，不等明樓開口推拒，她便快步上樓去了。
元旦是西風東漸後開始流行的節日，雖然不像春節那樣受人看重，但也有許多人慶祝。大街上人來人往，相當熱鬧。
明靜見車旁行人如織，便囑咐明樓：“小心點兒，別開的太快。”
“是，大姐，我知道。”
明靜坐在後座，看不見明樓的神情。等車速徹底慢下來，她才問：“明樓，你們係的聯歡會怎麽結束的這麽早？”
“不，聯歡會還沒有結束。我有點累，所以先迴家來。”明樓這樣迴答。
明靜暗自皺眉，埋怨道：“你既然累了，怎麽還要開車出來？早知道剛才不該讓王叔迴家的，應該留你在家休息。”
明樓見這樣的托詞果然瞞不過姐姐，隻得苦笑：“不要緊。前段時間我太忙，一天也和兩個小家夥說不上幾句話。今天有空，應該來盡一盡做哥哥的責任。”
這話倒是不假。年底公司裏事情最多，明樓又不肯懈怠學業，天天早出晚歸，有時早飯都來不及在家裏吃。
可明靜何等敏銳，她立刻知道，明樓今天的反常與兩個孩子有關。
然而不等她再問，明樓已經把話題轉到公司的生意上，恭恭敬敬地向姐姐請教各種問題。等明靜一一解答完，車子也開到了中學門口。
明誠和明台同在一所教會中學，明台讀國中一年級，明誠則是高二。學校聯歡會九點半結束，此時校門口已經停了不少接學生的汽車。
明樓停穩車子，見已經有學生三兩結伴而出，便說：“大姐，這裏車多人多，我去門口等他們。您別下車了，外麵冷。”
明靜心裏清楚，阿誠和明台知道家裏的車會來接他們，怎麽可能找不到這裏；明樓不過是不想留在車上被自己盤問而已。
不過她沒有阻攔，隻是叮囑：“今天確實冷得很，你戴上手套呀。”
明樓既不願說，她也不打算刨根問底。再說，能讓兩個孩子少受一會兒凍，總是好的。
足足等了二十來分鍾，才看見明樓一手拉著一個弟弟，向車子走來。
明靜雖然耐心極好，也等得有些心焦。見三個弟弟過來，她連忙打開車門。
明台一眼看到自家汽車，立刻扔下兩個哥哥，衝過來鑽進車中，抱著明靜的手臂撒嬌：“大姐，好冷好冷！”
明靜摸了摸明台的手：“哎呀，手這麽涼，姐姐給你捂著。怎麽這麽久才出來？”
“還不是我阿誠哥太受歡迎！”明台向剛坐上副駕駛位的明誠努了努嘴，又癟一癟嘴，“大姐你是沒看見，阿誠哥從舞台上下來就走了十分鍾，走到禮堂門口，又走了十分鍾。我怕他找不到，一直在門口站著等他，凍死我了！”
明誠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迴頭笑道：“你站在門口也沒閑著啊。我出來的時候，你不是正和你那位‘程學姐’聊得開心嗎？我叫了三遍你才肯走。”
“我那是向程學姐請教問題！”明台分辯道，“你可收了至少五六束花，我還看見有人往你書包裏塞糖果、巧克力、還有情書呢！”
明誠急了：“明台你別胡說！我哪裏收過什麽情書！”
因為剛剛在聯歡會上表演過節目，明誠臉上還帶著妝，看不出臉色；不過單聽他的聲音，明靜也知道這孩子恐怕已經紅了臉。
她忍著笑，連忙打岔：“哎，阿誠，你今天那兩個節目，表演的怎麽樣？”
“還行……”
阿誠剛說了兩個字，就被明台打斷：“好著呢！特別是最後的集體舞，阿誠哥和金學姐兩個人領舞，全場都看傻啦！他倆跳的，呃，翩若驚鴻、矯若遊龍、雙宿雙……”
“明台！”明樓和明誠異口同聲地喝止。明樓語氣嚴肅地教訓：“我記得我教你背過《洛神賦》，這些成語是這麽用的嗎？看來，過完元旦，我得考考你的國學。”
明台立刻蔫了，黏著明靜一疊聲地撒嬌耍賴，非要請大姐讓大哥改口。直鬧到家門前，明樓才鬆口：“我現在可以不考，但你這學期的國文成績要是進不了前十，今年寒假我就親自督導你補習國文。”
“前十？大哥，這不公……”
“再討價還價，就前五！”
明台又去拉明靜的手，明靜於是笑道：“好了，我看前二十名就不錯。都十點多了，明台你快去洗漱。阿誠，你跟姐姐來，姐姐給你卸妝。”
明誠正跟明樓咬耳朵，聽見明靜叫他，忙搖頭道：“大姐，不用了，我自己能洗幹淨。”
“你臉上化的是舞台妝，要卸妝油才洗的幹淨。”明靜把明誠拉過來，“怎麽，年紀大了，就不肯讓姐姐幫著洗臉了？”
明誠隻好跟明靜上樓，邊走邊迴頭。
明靜也迴過頭，見明樓還站在門口，便說：“明樓，你不是累了嗎？最近你比誰都忙，難得明天休息，早點睡吧。”
明靜看著阿誠睡下，又去明台房間給小家夥蓋好被子，這才打算迴房休息。然而來到二樓走廊，她卻發現樓下客廳的燈還亮著。
明靜想了想，決定下樓。明樓不迴房間、卻在客廳裏，多半是有事想和自己談。
果然，明樓見她下來，便立起身說：“大姐，您坐。您還不睡嗎？”
“我還沒問你呢。”明靜笑道，“不是累了嗎，還不去睡？我看著你不像累了，倒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什麽都瞞不過大姐的眼睛。有些事，我想跟大姐商量。”
明靜來了興趣，問道：“什麽事，很要緊嗎？”
“倒不很要緊。”明樓斟酌著詞句，“按照福利院的記錄，阿誠是二月初被送到他們那裏的，送過去的時候大概一兩個月大。這樣算來，過了元旦，他應該就滿十七歲了。您看，咱們要不要找個時間，帶他去做一做檢查？”
明靜知道明樓的意思。醫院裏最新的技術可以查出人的性相。
可她想了想，卻搖頭道：“我看沒這個必要。阿誠如果一直不分化，那不就說明他是中庸嘛。帶他去檢查，說不定會給孩子增加心理壓力。”
明樓略一沉吟，低聲說：“阿誠剛剛告訴我，確實有人給他遞情書，可他從來沒收過。我是想，阿誠畢竟到了這個年紀，以後與人交往，知道性相總是好些。”
這話有些委婉，但明靜卻已經聽得很明白。按照世俗常理，乾元最好與坤澤相配；名門望族往往更看重性相，不希望家裏的年輕乾元或者坤澤與中庸結合。確定性相，便能避免一些誤會。
然而明靜仍是搖頭：“世上的人，中庸最多，我看中庸也沒什麽不好。不管阿誠還是明台，都是出類拔萃的好孩子；要是真有人因為性相而挑剔他們，我還看不上這樣的人家呢。”
“大姐說的也是。”明樓點頭，“咱們明家出來的，都是芝蘭玉樹，誰有資格挑剔他們？就算挑剔，也該大姐您挑剔他們看中的人才是。”
明靜嗔了明樓一眼：“我哪有那麽不通情理？隻要人品好、沒有國仇家恨，他們喜歡，我就滿意。”她想起明樓剛剛說過的話，又問，“阿誠真的沒收過情書？是不好意思，還是……”
“他說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阿誠應該不會對我撒謊。”
這就是不喜歡了。明靜便笑道：“他不好意思和我說這些，你替我告訴他，他也不小了，真有喜歡的，就和人家好好相處，千萬別錯過。”
見明樓點頭，她又想起自己長久以來的心願，又輕聲說：“不過呀，我看他和明台一直很要好，要是他倆能在一起，那是最好不過了。”
“什麽？”明樓頓時坐直了身子，uu看書 .uukansh愣愣地看著明靜。
“你小點聲，別把他倆吵醒了！”
明樓迴過神，這才壓低聲音：“大姐，阿誠和明台名義上是兄弟，您……”
“那有什麽，他們又沒有血緣關係。”明靜悄聲笑道，“都在明家家譜上，還省得添名字呢。”
“可明台才十三歲！”
“我又沒說現在給他們辦婚事！”明靜瞪他，“我隻是想，他倆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阿誠向來照顧明台，明台也知道護著阿誠。他們不但一起玩，還什麽都一起學，羽毛球雙打、鋼琴四手聯彈，青梅竹馬也不過如此吧？”
明樓沒迴答。他終於明白大姐為什麽總安排阿誠和明台在各種場合表演四手聯彈了。
明靜卻沒顧上明樓的表情，自顧自說得興起：“所以我想，他們能在一起，那就太好了。本來我還擔心他們分化後不相配，現在阿誠既然是中庸，那就更好了，明台怎麽分化都不要緊。明樓，你說呢？”
“啊？啊……”明樓定了定神，“大姐，我想，總要等明台長大再說吧。”
“那當然。阿誠也才十七歲，讓他們慢慢培養感情，不急。”明靜話鋒一轉，“倒是你，你都多大了，還沒有意中人呀？你別天天隻顧著事業學業，個人的事也是要考慮的呀……”
明樓頭大如鬥又無可奈何，隻好坐聽姐姐第一百遍教育自己“先成家後立業”。
（ctd.）
-------------------------------------------------
意思意思同情一下大哥（。
雷點：abo、au、穿越、私設、很可能ooc、後期有台風
和七七的聯文~@moirae007
-------------------------------------------
明樓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他很快和汪曼春挑明，自己和她根本毫無可能。
“師哥，我知道我們兩家有些誤會，可那些往事與你我有什麽關係？難道要我們和父輩們一樣、彼此仇視嗎？”
明樓看著少女的盈盈淚眼，不得不解釋：“曼春，我說我們不合適，不隻是因為明家和汪家的恩怨……”
“那是為什麽？”汪曼春情急之下，顧不得矜持，跺腳道，“因為我是中庸嗎？你說過你不歧視任何性相，也不會根據性相選擇愛人！”
明樓愣了兩秒，才想起自己確實曾在她麵前說過這句話——在一門文學選修課的課堂辯論裏。
他隻好把話說透：“我確實不會以性相取人，但我隻會和我愛的人在一起。”
汪曼春怔了。
明樓歎息一聲，把那本書遞到少女麵前，那張漂亮的卡片仍然夾在書中，隻是露出一角，看起來倒有點像書簽。
“曼春，謝謝你。不過這本書恐怕不適合你看。早點換一本吧。”
汪曼春紅著眼眶，卻沒再流淚。她的目光從書上慢慢移到明樓臉上，最後終於接過那本厚厚的書。
明樓立刻轉身而去。
汪曼春癡癡地凝望著明樓離去的方向，良久才收迴目光，重新看向那本書。
這是一本入門程度的書。她已經讀到大三，當然不適合。
枉她拜托幾位同學把圖書館裏的三本全部借走，又專門跑遍全城的書店訂了本新書。
愛情，原來不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明樓再次與汪曼春交談，已經是這一年的年底。
不出明樓所料，汪曼春是從小千嬌萬寵的大小姐，極有自尊，沒有對他再加糾纏。偶爾在校園裏遇見，兩人也隻是彼此點頭一笑。
因此，係裏的新年聯歡會上，汪曼春來找他跳舞時，明樓心中很有些驚訝。
不過他向來沉得住氣，麵上半點異色不露，含笑道：“好久不見，長高了。我是做師兄的，倒讓你來主動邀請我，真是慚愧。”
汪曼春一身高貴而不失清雅的純白禮服，嬌笑著伸出右手搭在明樓手上：“哪裏是我長高了？隻怕是師兄太久沒見我，忘記我以前的樣子了！”
兩人滑入舞池，一雙蝴蝶般翩翩起舞，邊跳邊笑微微地低聲私語，引來旁人一片羨慕的讚歎。
不過若是旁人聽到他們對話的內容，恐怕就不會這樣讚歎了。
“師兄，我來請你跳舞，你是覺得為難呢，還是得意？”
“一支舞而已，今天跳舞的人這麽多，我有什麽為難，又何必得意。”
汪曼春撲哧一笑：“師兄你還是這樣，八風不動，好像什麽事都成竹在胸、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真想看看，你著急生氣時什麽模樣。”
“曼春，咱們好歹是師兄妹，新年伊始，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明樓聽汪曼春語氣輕鬆調皮，心裏略略放鬆，便微笑打趣。
“被你不留情麵的拒絕，還要盼你萬事如意？”汪曼春似笑非笑，“我可沒那麽大度。”
明樓故作驚訝：“原來曼春是個小氣的人？我以前倒是一點也沒發現。”
“算了，師兄當年是辯論隊隊長，我可不和你打口舌官司。我找你跳舞，是有事想問，而且不想讓別人聽到。”
明樓用挑眉代替詢問。
汪曼春隨著樂聲鬆開明樓的肩膀，向外轉了半圈，趁著轉迴的機會靠近半步，貼在明樓耳邊問：“你家裏的二弟，是不是叫做明誠？”
明樓右手稍一用力，將汪曼春和自己之間的距離保持在十公分，微微低頭，附耳反問：“是，你為什麽問起他？”
“不是我要問，是我的一位小朋友托我來問。他今年該十七了吧，還沒分化？”
在汪曼春看不到的地方，明樓的眼神已經冷下來，聲音卻還保持著溫和。
“曼春，這是隱私。你的那位……‘朋友’，不該打聽這麽多。”
“哦，分化這個問題是我自己想問的，我好奇。”汪曼春若無其事地輕笑，“下麵這個問題才是我朋友要問的——你們明家有你傳宗接代，不管他是什麽性相，你的大姐應該不介意他娶個中庸吧？”
明樓差點踩在汪曼春那雙漂亮的高跟舞鞋上。他輕咳一聲：“請轉告你的朋友，我家阿誠還小，現在說這些未免太早。”
“哦？”明樓看不見汪曼春的表情，但能聽出少女故意拖長的聲音裏滿滿的調侃，“那在師兄看來，什麽時候才不算早？”
此時樂曲已經過半，明樓一邊帶著舞伴慢慢移向舞池外側，一邊低聲問：“你的哪位朋友？她為什麽讓你打聽這些？”
“師哥你放心，人家可不是惡意。”汪曼春咯咯一笑，“我這位小妹妹和明誠是同學，一心想嫁你那二弟。可她是個中庸，擔心你們明家的門不好進。”
明樓眉心微皺，口中卻玩笑道：“我倒不知道，我家阿誠這麽受歡迎。”
“師哥不知道嗎？聽我這位小妹妹說，在他們學校裏，你的二弟可是個風雲人物，愛慕他的人多著呢。”
明樓攬著汪曼春又轉了一圈，移到人群邊緣，隨口說：“現在這些孩子，動不動就談情論愛。其實他們也不過十六七歲，哪裏懂得什麽愛情？”
“朱麗葉十四歲遇到羅密歐，愛情和年紀有什麽關係？”汪曼春語調幽幽，“我第一次遇見師哥時，也是十七歲。”
話說到這裏，明樓就算心中有再多問題，也不好繼續問了。
跳完這支舞，明樓哪裏還有“聯歡”的心情，急急趕迴家中。
明靜正在客廳讀書，見明樓迴來，她第一反應就是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笑問：“你怎麽迴來的比阿誠和明台還早？這還不到九點呢！”
大部分學校的新年聯歡會都安排在12月31日；明樓就讀研究生的大學如此，明誠和明台所在的中學也不例外。
明樓一怔，把剛剛解開的兩顆衣扣重新扣上：“我去接他們。明天就是元旦，讓王叔早點迴去吧。”
“王叔”就是明家的司機老王。他早年為明銳東夫婦開車，明家夫婦出事後又跟隨明家姐弟，忠心耿耿。因此，明家姐弟都待他很客氣，稱他一聲“王叔”。
明靜皺了皺眉，放下書起身道：“也好。你告訴王叔，我上樓添件衣服，咱們一起去。”
說完，不等明樓開口推拒，她便快步上樓去了。
元旦是西風東漸後開始流行的節日，雖然不像春節那樣受人看重，但也有許多人慶祝。大街上人來人往，相當熱鬧。
明靜見車旁行人如織，便囑咐明樓：“小心點兒，別開的太快。”
“是，大姐，我知道。”
明靜坐在後座，看不見明樓的神情。等車速徹底慢下來，她才問：“明樓，你們係的聯歡會怎麽結束的這麽早？”
“不，聯歡會還沒有結束。我有點累，所以先迴家來。”明樓這樣迴答。
明靜暗自皺眉，埋怨道：“你既然累了，怎麽還要開車出來？早知道剛才不該讓王叔迴家的，應該留你在家休息。”
明樓見這樣的托詞果然瞞不過姐姐，隻得苦笑：“不要緊。前段時間我太忙，一天也和兩個小家夥說不上幾句話。今天有空，應該來盡一盡做哥哥的責任。”
這話倒是不假。年底公司裏事情最多，明樓又不肯懈怠學業，天天早出晚歸，有時早飯都來不及在家裏吃。
可明靜何等敏銳，她立刻知道，明樓今天的反常與兩個孩子有關。
然而不等她再問，明樓已經把話題轉到公司的生意上，恭恭敬敬地向姐姐請教各種問題。等明靜一一解答完，車子也開到了中學門口。
明誠和明台同在一所教會中學，明台讀國中一年級，明誠則是高二。學校聯歡會九點半結束，此時校門口已經停了不少接學生的汽車。
明樓停穩車子，見已經有學生三兩結伴而出，便說：“大姐，這裏車多人多，我去門口等他們。您別下車了，外麵冷。”
明靜心裏清楚，阿誠和明台知道家裏的車會來接他們，怎麽可能找不到這裏；明樓不過是不想留在車上被自己盤問而已。
不過她沒有阻攔，隻是叮囑：“今天確實冷得很，你戴上手套呀。”
明樓既不願說，她也不打算刨根問底。再說，能讓兩個孩子少受一會兒凍，總是好的。
足足等了二十來分鍾，才看見明樓一手拉著一個弟弟，向車子走來。
明靜雖然耐心極好，也等得有些心焦。見三個弟弟過來，她連忙打開車門。
明台一眼看到自家汽車，立刻扔下兩個哥哥，衝過來鑽進車中，抱著明靜的手臂撒嬌：“大姐，好冷好冷！”
明靜摸了摸明台的手：“哎呀，手這麽涼，姐姐給你捂著。怎麽這麽久才出來？”
“還不是我阿誠哥太受歡迎！”明台向剛坐上副駕駛位的明誠努了努嘴，又癟一癟嘴，“大姐你是沒看見，阿誠哥從舞台上下來就走了十分鍾，走到禮堂門口，又走了十分鍾。我怕他找不到，一直在門口站著等他，凍死我了！”
明誠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迴頭笑道：“你站在門口也沒閑著啊。我出來的時候，你不是正和你那位‘程學姐’聊得開心嗎？我叫了三遍你才肯走。”
“我那是向程學姐請教問題！”明台分辯道，“你可收了至少五六束花，我還看見有人往你書包裏塞糖果、巧克力、還有情書呢！”
明誠急了：“明台你別胡說！我哪裏收過什麽情書！”
因為剛剛在聯歡會上表演過節目，明誠臉上還帶著妝，看不出臉色；不過單聽他的聲音，明靜也知道這孩子恐怕已經紅了臉。
她忍著笑，連忙打岔：“哎，阿誠，你今天那兩個節目，表演的怎麽樣？”
“還行……”
阿誠剛說了兩個字，就被明台打斷：“好著呢！特別是最後的集體舞，阿誠哥和金學姐兩個人領舞，全場都看傻啦！他倆跳的，呃，翩若驚鴻、矯若遊龍、雙宿雙……”
“明台！”明樓和明誠異口同聲地喝止。明樓語氣嚴肅地教訓：“我記得我教你背過《洛神賦》，這些成語是這麽用的嗎？看來，過完元旦，我得考考你的國學。”
明台立刻蔫了，黏著明靜一疊聲地撒嬌耍賴，非要請大姐讓大哥改口。直鬧到家門前，明樓才鬆口：“我現在可以不考，但你這學期的國文成績要是進不了前十，今年寒假我就親自督導你補習國文。”
“前十？大哥，這不公……”
“再討價還價，就前五！”
明台又去拉明靜的手，明靜於是笑道：“好了，我看前二十名就不錯。都十點多了，明台你快去洗漱。阿誠，你跟姐姐來，姐姐給你卸妝。”
明誠正跟明樓咬耳朵，聽見明靜叫他，忙搖頭道：“大姐，不用了，我自己能洗幹淨。”
“你臉上化的是舞台妝，要卸妝油才洗的幹淨。”明靜把明誠拉過來，“怎麽，年紀大了，就不肯讓姐姐幫著洗臉了？”
明誠隻好跟明靜上樓，邊走邊迴頭。
明靜也迴過頭，見明樓還站在門口，便說：“明樓，你不是累了嗎？最近你比誰都忙，難得明天休息，早點睡吧。”
明靜看著阿誠睡下，又去明台房間給小家夥蓋好被子，這才打算迴房休息。然而來到二樓走廊，她卻發現樓下客廳的燈還亮著。
明靜想了想，決定下樓。明樓不迴房間、卻在客廳裏，多半是有事想和自己談。
果然，明樓見她下來，便立起身說：“大姐，您坐。您還不睡嗎？”
“我還沒問你呢。”明靜笑道，“不是累了嗎，還不去睡？我看著你不像累了，倒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什麽都瞞不過大姐的眼睛。有些事，我想跟大姐商量。”
明靜來了興趣，問道：“什麽事，很要緊嗎？”
“倒不很要緊。”明樓斟酌著詞句，“按照福利院的記錄，阿誠是二月初被送到他們那裏的，送過去的時候大概一兩個月大。這樣算來，過了元旦，他應該就滿十七歲了。您看，咱們要不要找個時間，帶他去做一做檢查？”
明靜知道明樓的意思。醫院裏最新的技術可以查出人的性相。
可她想了想，卻搖頭道：“我看沒這個必要。阿誠如果一直不分化，那不就說明他是中庸嘛。帶他去檢查，說不定會給孩子增加心理壓力。”
明樓略一沉吟，低聲說：“阿誠剛剛告訴我，確實有人給他遞情書，可他從來沒收過。我是想，阿誠畢竟到了這個年紀，以後與人交往，知道性相總是好些。”
這話有些委婉，但明靜卻已經聽得很明白。按照世俗常理，乾元最好與坤澤相配；名門望族往往更看重性相，不希望家裏的年輕乾元或者坤澤與中庸結合。確定性相，便能避免一些誤會。
然而明靜仍是搖頭：“世上的人，中庸最多，我看中庸也沒什麽不好。不管阿誠還是明台，都是出類拔萃的好孩子；要是真有人因為性相而挑剔他們，我還看不上這樣的人家呢。”
“大姐說的也是。”明樓點頭，“咱們明家出來的，都是芝蘭玉樹，誰有資格挑剔他們？就算挑剔，也該大姐您挑剔他們看中的人才是。”
明靜嗔了明樓一眼：“我哪有那麽不通情理？隻要人品好、沒有國仇家恨，他們喜歡，我就滿意。”她想起明樓剛剛說過的話，又問，“阿誠真的沒收過情書？是不好意思，還是……”
“他說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阿誠應該不會對我撒謊。”
這就是不喜歡了。明靜便笑道：“他不好意思和我說這些，你替我告訴他，他也不小了，真有喜歡的，就和人家好好相處，千萬別錯過。”
見明樓點頭，她又想起自己長久以來的心願，又輕聲說：“不過呀，我看他和明台一直很要好，要是他倆能在一起，那是最好不過了。”
“什麽？”明樓頓時坐直了身子，uu看書 .uukansh愣愣地看著明靜。
“你小點聲，別把他倆吵醒了！”
明樓迴過神，這才壓低聲音：“大姐，阿誠和明台名義上是兄弟，您……”
“那有什麽，他們又沒有血緣關係。”明靜悄聲笑道，“都在明家家譜上，還省得添名字呢。”
“可明台才十三歲！”
“我又沒說現在給他們辦婚事！”明靜瞪他，“我隻是想，他倆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阿誠向來照顧明台，明台也知道護著阿誠。他們不但一起玩，還什麽都一起學，羽毛球雙打、鋼琴四手聯彈，青梅竹馬也不過如此吧？”
明樓沒迴答。他終於明白大姐為什麽總安排阿誠和明台在各種場合表演四手聯彈了。
明靜卻沒顧上明樓的表情，自顧自說得興起：“所以我想，他們能在一起，那就太好了。本來我還擔心他們分化後不相配，現在阿誠既然是中庸，那就更好了，明台怎麽分化都不要緊。明樓，你說呢？”
“啊？啊……”明樓定了定神，“大姐，我想，總要等明台長大再說吧。”
“那當然。阿誠也才十七歲，讓他們慢慢培養感情，不急。”明靜話鋒一轉，“倒是你，你都多大了，還沒有意中人呀？你別天天隻顧著事業學業，個人的事也是要考慮的呀……”
明樓頭大如鬥又無可奈何，隻好坐聽姐姐第一百遍教育自己“先成家後立業”。
（ctd.）
-------------------------------------------------
意思意思同情一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