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煊那邊很明顯頓了一下。


    片刻後,他又問道:“你聽誰說的?”


    “歐露跟我說的,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大家。”喬念已經哭的不能自已。


    “喬念,你聽我說,沒你想的那麽嚴重,我們都沒事。”張廷煊不停地安慰她,“我們已經陸續從原來的公司離職了,很快我會帶大家東山再起。”


    所有的人都辭職,然後他們再從頭開始,他說的那麽輕鬆,可是作為一個跟他從新公司打拚過來的人,她知道每走一步是多麽困難。


    “張總,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讓我為大家盡點力。”喬念抽泣的說道。


    她想到原來設計部的那些同事,還是有剛剛升了組長的徐雅麗,他們的好日子沒過幾天就成了泡影,她簡直難辭其咎。


    “你不要自責,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公司是我的,決策是我下的,我會對自己做的事情負責,跟你無關。”電話那頭,張廷煊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沒辦法不自責。”喬念內心壓抑的難受,“張總,我想彌補大家,我手頭有點錢,你把賬號告訴我,讓我幫幫你們。”


    她的語氣幾近懇求。


    張廷煊聽了卻半點高興不起來,甚至隱隱有了怒氣。


    “喬念,你把我當什麽了?”他有些生氣的問道。


    “破產,倒閉,失業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次公司折在我手裏,我隻是把它當做一個教訓,我還年輕,我有能力,我輸得起。我相信我還能從頭再來,並且做的更好,你也應該相信我才對!”


    喬念拿著電話,聽著他滿懷信心的話,眼淚流的更兇,但是她卻不想讓自己發出聲音,因為不想影響他的士氣。


    “我當然相信你,我知道你的能力,可是我……”


    “好了,你相信我就好。”張廷煊打斷了她的話。


    “你的心意我已經知道了,如果我真的有需要,你放心,我不會跟你客氣,隻是目前我真的還能應付。還有,不要對我們抱有什麽愧疚之情,你和席先生好好地在一起,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報答。”


    喬念聽著他的話,淚如雨下。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謝謝你們。”


    “客氣什麽。”張廷煊的語氣已經輕鬆了很多,“好了,我就不跟你聊了,最近在籌劃新公司的事情,還挺忙的。”


    “好,你先忙吧。”喬念應道。


    掛了電話後,喬念一個人在休息室裏呆坐了半天,期間手機響了好幾次,她卻懶得看一眼,直到窗外綻放了一陣陣煙花,她才迴過神,婚禮要結束了。


    她起身在休息室的衛生間裏洗了個臉就出去了。


    步入禮堂,賓客都已經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與相熟的人進行最後的寒暄。


    喬念之前坐的那一桌在最靠近禮台的地方,她遠遠看見他們都站了起來,排成兩排,長輩一排,晚輩一排,新娘新郎也在他們中間。


    席家的人都到齊了,席正明一家,席美珍一家,還有新人的一家。


    隻聽前麵的攝影師說:大家保持微笑,要拍全家福了,一、二、三。


    哢擦一聲,喬念站在離他們七八米遠的地方,見證了席家全家福的誕生,她不在裏麵,可是她心裏竟然沒有感覺到一點傷心或是可惜……


    再美好的筵席也有散場的時候,黑色的轎車疾馳在打道迴府的路上,十月底的風已經有了涼意。


    喬念抱著已經睡著的遙遙,眼神漠然的看了一眼後視鏡裏同樣眼神漠然的男人。


    車子穩穩駛進了頤園,喬念抱著孩子下車,直接上樓,將遙遙送迴房間後,她打開門走出臥室,下一秒手臂已經被人鉗住,然後被拉進了對麵的書房。


    書房裏燈火通明,喬念甩開他的鉗製,抬頭看了一眼麵前神色陰沉的男人,他襯衫領口的扣子已經鬆開了好幾顆,和之前在婚禮上一絲不苟的樣子相比,現在顯得有些浮躁和鬱鬱。


    “我想跟你談談。”席莫庭看著她冷漠的樣子,有些頭疼的開口。


    “我也正有此意。”喬念語氣淡淡。


    席莫庭明顯察覺到她的態度很冷淡,心裏似乎有怒氣,可他自己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你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嗎,為什麽不接?”他凝眉問道。


    婚禮上,她去了一趟衛生間就再也沒有迴來,打她電話不是通話中,就是不接,飯桌上那麽多人都在看著,尤其是他二叔說大家難得聚在一起,要拍一張全家福留作紀念,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附和,可是他卻四處找不到自己的妻子。


    他當時是什麽樣的心情,感覺自己和遙遙已經被她丟棄了一樣。


    “我當時心情不好,所以沒接。”喬念直白的說道。


    心情不好,所以不接他的電話,席莫庭對她堂而皇之的理由瞠目結舌,喬念什麽時候成了這麽任性的人。


    “難道就是因為我媽不小心潑了你果汁?”席莫庭不確定又不敢相信的問道。


    喬念失笑,他現在能想到的理由也隻有這些了,也是,估計在他心裏,自己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所以她身上發生的那些事,她都沒有要跟他說的欲望。


    “沒錯,就是因為你媽,我不想看見她,看見她我就覺得倒胃口。”喬念很高興,自己終於可以痛痛快快當著他的麵說出這些話來。


    然而當她心安理得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席莫庭的臉色已經由陰沉變得震驚,再到失望和難以置信。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因為我對自己說的話一點也不後悔。”喬念說的很坦然,“我就是討厭她,而且越來越討厭。”


    “喬念,你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席莫庭不解她的執著,也感到無力和失望。


    “這你應該去問你的好媽媽,她當著你的麵做一套,背後又是另一套,簡直令人不齒。”喬念怒意橫生。


    她本來不打算在今天和他鬧僵,但是形勢所逼,她感覺自己現在的生活一團糟,甚至連累到了別人,她內疚後悔,有心無力,當初他們再次相遇其實是個錯誤,她更不應該跟他重新開始,否則後來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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