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又朝這幾個人看了一眼,喬念淚眼模糊的抬起頭,啜泣的說道:“我是。”


    “這是手術之前,這位老太太一直攥在手裏的東西。”護士說著將托盤遞到了她的麵前。


    托盤裏是一張血跡斑斑的支票,這張支票喬念很熟悉,四年前曾經也有人給過她一張,那時候為的是讓她離開,而現在為的是搶走她的孩子。


    她忍住錐心之痛,伸手拿過那張支票,死死的攥在手裏,指甲都嵌入了手心。


    ……


    夜色死寂,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家現在安靜的像一潭死水。


    因為要準備老太太身後事,陳建章和蘇翠雲都留了下來。


    陳建章下樓買了好幾份盒飯迴來,不過大家都沒什麽胃口,他索性一個人吃了兩份。


    吃完看著坐在一旁一直哭個不停的蘇翠雲,不覺有些心煩。


    “哭有什麽用,人死不能複生,懂不懂?”他沉著臉,衝她小聲嘀咕。


    蘇翠雲沒什麽反應,除了哭,整個人就像木頭一樣。


    陳建章看了來氣,但是現在也不能拿她怎麽樣,他想了想又跑到她身邊坐下,四下看了看,小聲說道:“不過我真是沒想到喬念惹的那個男人家裏這麽有錢,一出手就是五百萬啊。”


    他說著搓了搓手,想到那張支票,他就心癢的不行,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那麽多錢。


    “這老太太死的也值了,反正也歲數一大把,要我說喬念就該把那五百萬當賠償款留下來。”


    聽了他的話,蘇翠雲突然轉頭眼睛通紅的瞪著他,用極低的聲音,衝著他狠狠說道:“你不是人!”


    陳建章幾十年都沒見過蘇翠雲發狠的樣子,不由有些呆掉了。


    “我看你是欠修理了,是吧?”他指著她,抬手作勢要打她,最後還是忍住了。


    “看在你死了媽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他哼了一聲,自己倒在沙發上,準備睡覺。


    蘇翠雲則是眼淚流的更兇了。


    ……


    喬念迴來後就迴了自己房間,一個人坐在靠窗邊的地板上,看著窗外。


    夏冰坐在她身後的床上,今天她也流了很多眼淚,心情極度壓抑,因為不放心喬念,一直跟著她,但是她自己心裏也非常不好受。


    她很自責,如果今天不是她把喬念叫了出去,這些事情是不是都不會發生,想到這裏,她就無比的難過自責。


    一陣歡快的手機鈴聲打破了一室的寂靜,是喬念包裏的手機響。


    夏冰走過去,幫她拿了出來,來電顯示是席莫庭。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機遞給了喬念。


    喬念拿在手裏,直接按了接聽。


    “喂,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那頭,席莫庭的聲音聽起來心情還不錯。


    而喬念聽了他的聲音,已經止住的眼淚,嘩的又流了下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傷痛和委屈,在他麵前無處遁形。


    “怎麽不說話,遙遙呢?”席莫庭似乎察覺了不對勁,又問道。


    喬念哭得不能自已,努力平穩住自己的情緒,才說道:“遙遙在你父母那裏,你去把她接迴來。”


    她的聲音帶著很明顯的哭腔,還很嘶啞。


    席莫庭聽了,心裏一沉。


    “喬念,發生什麽事了?”他著急的問道,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遙遙怎麽會在他爸媽那裏,還有她為什麽現在才說。


    “你媽來把孩子搶走了,還有我外婆摔下了樓梯……已經死了。”喬念說著,眼淚猶如決了堤一樣,啪嗒啪嗒的掉在地板上。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沉寂。


    席莫庭握住手機,整個人仿佛僵化了一樣,眼裏突然迸發出一股怒火,還有一絲絕望。


    “我馬上去找你。”他說道。


    “不,你別來。”喬念哭著拒絕他,“讓我一個人處理,我可以,你不要過來。”


    她現在不想見到他,一點也不想,她想安安靜靜的處理好外婆的身後事,席家的人,誰也不要過來。


    席莫庭聽出了她話語裏的堅決,心裏劃過一絲疼痛。


    “好,我不去,我先去把遙遙接迴來。”他順從她的意思,不想刺激到她。


    “好。”說完,喬念就掛了電話。


    將手機放在地板上,她抱著膝蓋,悲切痛苦,外婆以前說,人年輕的時候,任何傷心事都覺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樣,其實不是,一切才剛剛開始。


    她現在覺得這話說的很對,一切才剛剛開始。


    ……


    席莫庭結束通話後,一動不動的站了很久,然後一拳砸在了旁邊的牆上。


    今晚的席家有些熱鬧,孩子的哭鬧聲,還有一群人哄孩子的聲音,此起彼伏。


    席正明看著客廳裏亂哄哄的情景有些頭疼,他這兩天無暇顧及李佩蘭,想不到她居然不聲不響的就把孩子給弄迴來了。


    對於她的善做主張,他就是想罵她,也無濟於事了。


    “遙遙乖乖聽話,你要什麽,奶奶都會給我買的。”李佩蘭樂此不疲的哄著哭鬧的遙遙。


    “我要媽媽,我要迴家。”遙遙嗓子都哭啞了。


    這裏的人,她都不認識,即使他們給她一堆玩具,給她一堆吃的,她也害怕,她隻想迴家。


    “傻孩子,這裏就是你的家啊,我是你奶奶,那位是你爺爺。”李佩蘭指著站在一旁的席正明,說給她聽。


    “我們家很大還很漂亮,遙遙以後就住在這裏,好不好?”李佩蘭耐心的哄道。


    可是孩子不聽,一直喊著要迴家。


    “我說你弄這麽個麻煩迴來,幹什麽?”席正明習慣了清淨,孩子哭聲聽多了有些心煩。


    “怎麽是麻煩了,她可是你孫女。”李佩蘭瞪了他一眼,“再說了,孩子認生,以後熟悉就好了,你看這孩子長得多好,真像我們莫庭。”


    李佩蘭有些洋洋得意,孩子不配合的哭鬧,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


    她還挺沾沾自喜的自己的行動力,一天工夫就把孩子帶迴來了,想必這會兒喬念一定在家急的掉眼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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