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皇庭壹號裏人影綽綽。


    席莫庭將車停在地下車庫,直接乘坐電梯去了頂樓。


    “呦,來的可真早。”陸少卿看見進來的人,不由打趣道。


    以前是三請四邀才姍姍來遲,今兒可是守時的很。


    “叫我來,有情況?”席莫庭沒理他的調侃,直接切入主題。


    陸少卿不由翻了個白眼,還真是心急如焚啊。


    “這是你要我找的人,你看像不像?”他將一摞照片扔了過來。


    席莫庭拿起來,一張張看了過去。


    “八九不離十,和警方提供的畫像很相符。”他放下照片,看向陸少卿,眼中有幾絲佩服。


    到底是耳目眾多的陸少爺,一聲令下,很快就有了結果。


    “你不用這麽崇拜的看著我,我可消受不起。”陸少卿翹起二郎腿,臉上卻有幾分得意。


    “不管怎麽說,這次謝謝你了。”席莫庭拿起桌上的酒杯敬他。


    陸少卿跟他碰杯,仰頭喝了一口酒,然後別有深意的看著席莫庭。


    “你為這丫頭做的真的夠多了。”他說道,“上次整垮劉德海,這次又幫她找兇手,這真的很不像你。”


    上次劉德海的事情,他騙別人,卻瞞不過他。


    席莫庭晃了晃手裏的紅酒,笑了笑。


    “怎麽不像我了,我向來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我認識的你,其實是挺冷漠無情的。”陸少卿實話實說,不相幹的人他向來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就連認識這麽多年的陸敏芝,他的親妹妹,他也一樣冷若冰霜。


    可是對喬念……他似乎很用心。


    “原來我是這樣的人?”席莫庭挑了一下眉毛,心裏有些意外。


    因為他覺得最近自己已經變的柔和很多了。


    “不然呢,你以為自己是個暖男?”陸少卿有些無語的說道。


    席莫庭沒忍住笑出聲。


    “你把她放在心上了。”陸少卿看著他說道。


    席莫庭微微垂下眼眸,笑的很淺,沒有否認。


    他隻是不想看她哭,不想看她煩惱,既然是他的女人,他就必須護她周全。


    陸少卿難得看見這樣的席莫庭,心裏嘖嘖稱奇。


    兩人又聊了兩句,臨走前,陸少卿提醒他:“要抓人趕快動手,他明天就要乘輪船偷渡出國了。”


    席莫庭點點頭。


    第二天上午,王警官收到了群眾匿名舉報,說是有人發現了嫌疑人的蹤跡。


    他立刻帶隊趕往位於城北的貨運碼頭。


    由於抓捕突然,嫌疑人來不及逃跑,被當場抓獲。


    喬念接到電話趕到警察局的時候,王警官和他的同事正好剛剛從審訊室裏出來。


    看見喬念,王警官的神色有些凝重。


    這時候,嫌疑人也被兩個警察帶了出來,手上戴著手銬,左邊眉毛上有一道傷疤,他看見喬念,嘴角露出一抹邪笑,讓人心生寒意。


    “你跟我來一下!”王警官看著喬念說道。


    喬念壓下心底的不適,跟在了他身後。


    “就是他?”喬念坐下後,問道。


    “沒錯,當然我們還會帶他去給老太太做指認,不過現在你有必要先了解一些情況。”王警官看著她說道。


    喬念皺眉,疑惑的看著他,總覺得他的表情過於嚴肅。


    “你跟你父親的妻子關係如何?”他問道。


    他的話音剛落,喬念猛然盯住他……


    從警察局出來,喬念隻覺得天空是灰暗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打車到了喬家。


    到了門口,她愣愣的站了良久。


    想起第一次來這裏的情形,他躲在喬建國身後,膽小,怯弱,卻也懷著一絲期待。


    可付明卉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乞丐,厭惡,嫌棄,絲毫不掩飾。


    往後的幾年她也身體力行的證明她是有多討厭自己。


    然而,今天她才明白,付明卉對自己不止是討厭,而是恨,恨不得要她去死!


    進了門,付明卉和喬安正坐在沙發上說話,看見喬念進來,兩人都變了臉色。


    “你來幹什麽?這裏不歡迎你。”付明卉冷著臉說道。


    喬念沒有理會她的冷言冷語,而是徑直的走到了她麵前。


    “郭剛被捕了。”她看著她說道。


    付明卉的眼裏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被掩飾。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她麵色鎮定自若。


    喬念見她裝糊塗,又說道:“郭剛前幾天想要害死我外婆,四年前想要開車撞死我,今天早上他終於落網了。”


    “你跑來說這些幹什麽,我們又不認識他。”付明卉打斷她,顯得有些不耐煩。


    “你說你不認識他?”喬念覺得好笑,“可是他卻認識你。”


    客廳裏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一直沒有說話的喬安依然保持沉默。


    “他指證是你收買了他。”喬念一字一句的說道。


    “一派胡言!”付明卉站起身,激動的喊道。


    “喬念,我警告你,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有什麽證據,在這裏亂嚼舌根,小心我告你誹謗!”


    她怒目而視,氣焰囂張。


    喬念卻沒有退縮,“證據?證據恐怕早被你毀了吧!”


    郭剛交代,他原本保留了一段錄音,可是前年他缺錢花,想到用錄音敲詐付明卉,就跟她做了交易,現在那段錄音恐怕已經被她銷毀。


    付明卉突然燦然一笑,走到她身邊,用隻有她們兩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都說證據被毀了,還來這裏做什麽,隻是撒撒潑,泄泄憤?”


    喬念握緊了拳頭,眼睛定定的看著她,有憤怒,有不甘,還有堅定。


    “我們法庭上見吧,我會告你告到你坐牢為止!”她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她不信她能一直逍遙法外。


    喬念走後,付明卉一聲不吭的坐迴沙發上,喬念剛剛的眼神,不是挑釁,是勢在必得。


    那份錄音她明明……


    匆匆的上樓迴自己的房間,在最頂層的櫃子裏找到了那隻錄音筆。


    喬安跟在她身後,拿過那隻錄音筆,按了一下開關。


    “錄音已經刪掉了?”她問道。


    付明卉點點頭,又抬頭看著她,“安安,你會不會瞧不起媽媽?”


    “不會。”喬安說的很堅定,“我隻沒有想到,四年前,你就動手了。”


    付明卉苦笑一聲,在床頭坐下,顯得有些無力。


    “她太礙眼了,從你爸爸把她接迴來的那天起,她就變成了我人生當中最大的恥辱。”


    她說著眼睛裏充滿恨意,是那種日積月累積毀銷骨的恨意。


    “以前的我多麽驕傲,那些貴太太們,誰不羨慕我禦夫有術。可是就因為喬念的出現,我一下子變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她讓我丟盡了臉。你不知道,那些太太們都在背後戳我脊梁骨,說我其實是個母夜叉,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我焦慮的睡不著覺,甚至要去看心理醫生。”


    說道這裏,付明卉失聲痛哭。


    “我不能容忍,不能容忍這個私生女就這麽在我眼皮子底下給我的人生抹黑,而且我也不能容忍你有她這樣的姐妹,所以我做夢都想她消失。”


    “可惜她命大。”喬安上前抱住她的肩膀,幽幽的說了一句。


    如果四年前,她被車撞死了,或者撞殘廢,他們現在一定沒那麽多煩惱。


    “是啊。”付明卉心中不甘,“她外婆居然舍命保護了她。”


    一擊不成,還差點出了人命,她也不敢再輕舉妄動,隻能在平日的生活裏,苛刻她,惡心她,甚至想要把她嫁給年老好色的劉德海。


    可是她命真好,陰差陽錯,她遇到了席莫庭。


    母女兩人抱在一起,心中俱是不甘和恨意。


    過來一會兒,喬安才又問道:“媽,你確定沒有其他證據了?”


    付明卉抬起頭,擦了擦眼淚,說道:“應該沒有了,我每次都很小心。”


    她跟那個郭剛的交易,每次都是當麵給的現金,沒有留下任何私人賬戶信息。


    “那就好。”喬安麵露狠色,“隻要你咬死不鬆口,他們奈何不了你。”


    ……


    喬建國是在喬家收到法院傳喚書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情。


    他和付明卉在喬家大吵了一架,幾乎翻天覆地,是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場惡戰。


    所以,當喬念在醫院看見他的時候,他的形象近乎狼狽。


    “念念,我知道我們對不起你。”他悲哀的開口。


    臉上和脖子上都有指甲的劃痕,看樣子應該是付明卉的手筆。


    他眼神哀戚,就算付明卉最終仍然抵死不肯承認,他知道這件事八九不離十了,這個女人果然什麽事都能做的出來。


    “你們最對不起的人是躺在裏麵的人。”喬念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喬建國隔著門上的玻璃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無奈的歎氣。


    “事已至此,我知道說什麽都沒辦法彌補你們,可我還是會盡力補償你們,你外婆的醫藥費,養老費,我都會承擔。”


    他說的很誠懇。


    喬念看著他,就在她差點被感動,以為他終於良心發現的時候,他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懇求道:“念念,求求你看在我的麵子上,撤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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