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興聞言,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起來。


    忽然間,他牢牢扣住孫燕的手腕,猛地將她扯進懷裏。


    孫燕本能地掙紮了一會,無奈男子的力氣實在太大,她根本無法撼動分毫,最後索性也不再掙紮了,隻一臉平靜地望著他。


    麵對孫燕的順從與平靜,林興卻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有種前所未有的心慌感。


    他們認識十年零七個月,正式成婚三年零兩個月了。


    他很了解她,就如同她很了解他一般。


    或許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彼此了。


    所以他知道,她越冷靜,越不掙紮,越沒有歇斯底裏,代表她越傷心,越憤怒,也越決絕。


    於是,林興隻能將她抱得更緊,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感到安心,才不會擔心她忽然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裏。


    他的下巴抵著她的肩膀,喉嚨微哽,啞聲道:“什麽叫結束了?孫燕,你怎麽能這麽狠心,說這麽傷人的話?”


    “傷人?”孫燕聞言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溢出來了。


    她想抬手抹掉眼角的淚水,奈何身體被牢牢禁錮著動不了。


    於是,眼淚便順著她的眼角,劃過她的臉頰,流入她的嘴裏,又鹹又苦,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


    那滿目的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苦澀了她的心田,也讓她想起曾經美好的一幕幕時光。


    那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在此時看來,是如此的諷刺。


    也許,所有關於永遠的誓言,在時間麵前,都隻會顯得蒼白和無力吧。


    隻能說,在承諾的當下,作出承諾的那個人,確實是喜歡對方,也確實是希望能和對方永遠在一起的。


    可是啊,未來那麽遙遠,誰能猜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永遠太過虛妄,能在相愛相守的時候互相不辜負,就已經很好了。


    孫燕不是不怨的,也不是不恨的。


    她恨他的不守承諾,恨他的移情別戀,更恨他的欺瞞與背叛。


    她知道,自己永遠無法釋懷,也永遠無法原諒他。


    信任這種東西,一旦破碎,便再也補不迴來。


    既然如此,不如一別兩寬,從此山高水遠,相忘於江湖。


    孫燕閉上眼睛,緩緩開口道:“你走吧。”


    看見她這副決絕的模樣,林興滿眼都是傷痛與懊悔。


    他放低聲音哀求道:“燕燕,你打我,罵我吧,隻求別離開我……那天的事,是我不好,可我隻是一時衝動,一時糊塗,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一時衝動?一時糊塗?你真是好意思說!”一道怒氣衝衝的聲音忽然在半空響起。


    順著聲源望去,隻見一名身穿天青色道袍的儒雅男子正飛身前來。


    隻見他手執拂塵輕輕一揚,然後就看見林興的手明顯頓了頓。


    趁著這間隙,儒雅男子一個旋身,將孫燕拉到自己身旁。


    所有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高鴻雁?!”孫燕和林興異口同聲地驚唿道。


    唯一不同的是,孫燕的聲音是略帶驚詫的,林興的聲音卻是咬牙切齒的。


    “歸雁道長?”與此同時,一個低沉磁性又略帶疑惑的聲音在玄樂涵耳旁響起。


    側首望去,隻見紅衣男子雙唇緊抿,眼神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下一秒,玄樂涵隻覺手腕一緊。


    接著,她便被紅衣男子拉著,不動聲色地隱入了情人茶館旁邊的一家酒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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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館主一臉小心謹慎的模樣,玄樂涵心知此事非同尋常,當下也乖乖呆在紅衣男子身邊,悄悄地留意著情人茶館那邊的動靜。


    而另一邊廂,歸雁道長在聽到那個名字時,臉色明顯一怔,心中隨之生出些莫名的波動。


    那種感覺,不知是久別重逢的感慨?遙想當年的唏噓?還是時光流轉的恍然呢?


    自五年前一別,他便決心放下紅塵,出家修道。


    然而,一聽見她有事……


    歸雁道長深深地望了一眼身旁那名唇紅齒白的清秀女子,心中默默歎了口氣。


    終究,自己還是放不下她。


    高鴻雁,這個曾經的俗世名字,在他出現在她身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重新迴歸了。


    就在這時,一名風情萬種的女子,正從情人茶館斜對麵的紅塵樓走了出來:“嗬,這麽熱鬧呢?”


    看到來人,林興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頭。


    小媚?她來這裏添什麽亂?


    還未來得及多想,小媚已來到他身旁,並且像沒有骨頭似的,整個人往他身上靠。


    林興下意識便要接住她。


    高鴻雁見此臉色一沉。


    林興這個混蛋,當初是怎麽和小燕說的?!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現在把人娶迴家了,就這般待她?!


    念及此,他的怒火止不住地往上湧,就欲上前動手教訓林興一頓。


    孫燕察覺出他的想法,忙拉住他,搖搖頭,苦澀一笑道:“高大哥,算了。”


    高鴻雁一怔,最後還是輕歎了口氣道:“好吧。”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帶你走。”


    聽到兩人的對話,林興猛地反應過來,忙推開小媚,往後退了幾步,並不自覺望向孫燕。


    孫燕沒有看他,隻是一臉抱歉地望著高鴻雁。


    林興隻覺心中一堵。


    偏偏這時,小媚曖昧的眼神在孫燕和高鴻雁身上轉了一圈,捂嘴一笑道:“孫掌櫃的魅力可真大,連這麽俊俏儒雅的道長都被她迷上了?”


    想起高鴻雁對孫燕的心思,再聯想到剛剛看見的一幕,林興隻覺怒火中燒。


    他眼睛死死地盯著兩人,道:“孫燕,你是有丈夫的人,別和其他男人眉來眼去!”說罷,又咬牙切齒道:“你堅決要與我分開,是不是因為高鴻雁?!”


    孫燕聞言,隻覺胸口像被什麽東西撕扯一樣,血淋淋地痛。


    她實在想不到,明明是他自己做錯了事,為什麽卻要把原因推到別人身上?!


    更想不到,自己愛了那麽多年的男人,竟是這樣想自己的?!


    痛到極致,反而感覺不到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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