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白副院長簡單地吩咐了書院生活官幾句,便先行離開了。


    緊接著,那些遠道而來的學生,便直接跟隨書院生活官前往學館齋舍,領取齋舍鑰匙及棉被、院服等各項生活用品了。


    而那些先前有家人陪同的學生,則跟隨書院生活官,先前往無息樓拜見家人。


    原來,先前等候在無雙樓外的眾考生家人,早已在書院引路官的引領下,前往無息樓歇息等候了。


    “哥哥,那我先過去齋舍了?”


    說罷,玄樂涵抬眸望向四周,下意識找尋玄雅妍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走了過來,略顯局促地問了句:“你也要過去齋舍嗎?要不要一起?”


    定睛一看,來人竟是陸曉然。


    玄樂涵一愣,見玄雅妍被其他同學圍著在說些什麽,她猶豫了一下,方才笑答道:“好啊。”


    說罷,便準備與玄清晨道別離去。


    玄清晨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一臉淡漠地對陸曉然點了點頭,道:“我還有些話要囑咐她,你先過去吧。”


    頓了頓,又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等會我自會送她去齋舍。”


    陸曉然聞言,頗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道:“噢,噢,好,那我先走了。”


    說罷,有些狼狽地匆匆離去。


    看著少年狼狽的身影,玄樂涵心裏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同時,又忍不住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


    果然,哥哥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她身邊的人充滿戒備。


    抬眼望去,隻見玄清晨一臉鬱色,眉頭緊皺,垂眸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玄清晨的手掌還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腕,一直沒鬆開。


    下一秒,手腕一緊,玄樂涵一個踉蹌,跌入玄清晨懷中。


    緊接著,玄清晨輕點足尖,轉眼就消失在原地。


    小半刻鍾後,一扇朱紅色的大門被推開:“伽藍白,你在嗎?”


    伽藍白從屋內踱步走出,一邊撫著自己的胡須,一邊朗聲大笑道:“哈哈,清晨,難得你主動來找我!想通了?”


    然而,當他的餘光驀然瞥見站在玄清晨身旁的黃衫少女時,臉上不由一愣。


    隻見他若有所思地望了兩人一眼,方對玄清晨徐徐開口道:“想必,你來找我,是為了另妹之事吧?”


    她的事?


    玄樂涵一臉疑惑地望向玄清晨。


    她被哥哥莫名其妙地帶到這裏,本就覺得心有忐忑,現在聽伽藍白副院長這樣問,更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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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申請做學館先生,”玄清晨一臉認真地望著伽藍白,又伸手往玄樂涵的方向指了指,道:“就她所在分館的。”


    伽藍白驚得差點噴出一口老血,隻見他單手扶額,哭笑不得地歎了口氣道:“清晨,你莫要胡鬧。”


    抬眸望見玄清晨一臉慎重,毫無玩笑之色,不禁微微皺眉。


    “看你平常做事都挺沉穩冷靜的,怎麽現下倒犯起糊塗來了?”伽藍白搖了搖頭,無奈地歎了口氣。


    隨即,話鋒一轉,一臉正色地說道:“你是不是忘了,現在有多少人在看著你?”


    玄清晨聞言脊背一僵,半晌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方才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我明白了。”


    他朝伽藍白恭敬地拱手一輯,然後拉著玄樂涵往來時的方向一躍而去。


    哥哥還是不放心自己嗎?


    哪怕自己已通過了書院的招生考核?


    迎著風,原本的好心情被吹得七零八落,玄樂涵低頭苦澀一笑,心中生出了濃濃的挫敗感。


    陷入沉思的玄清晨,並未發現少女此時的心情變幻。


    而看著一臉鬱色的哥哥,玄樂涵也是想問不敢問。


    兩刻鍾後,玄清晨帶著玄樂涵來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腳下。


    華天山?


    玄樂涵心中疑惑,卻沒多問,隻跟著玄清晨的腳步一路走去。


    不一會,玄清晨帶她來到一座巨大的岩石前。


    他拉著玄樂涵跳上岩石,垂眸低聲默念了幾句什麽。


    淡黃色的光芒一瞬間籠罩在兩人身上。


    玄樂涵的眼前忽然出現了兩道熟悉的身影——一名小女娃和一名小少年。


    小女娃頭梳雙髻,穿著一件厚厚的小棉衣,笑起來聲音如棉花糖般軟糯動聽。


    此時,她正掙開雙臂,軟軟地喊著:“哥哥,抱。”


    小少年身穿青色長袍,模樣清秀無比,笑起來臉頰還露出兩個小酒窩。


    他小心地抱起小女娃,又在小女娃的臉頰上輕柔地吻了一下。


    玄清晨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他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玄樂涵,見她情緒無甚異常,不由微微鬆了口氣。


    好在及時將幻影中的兩個人兒化作兒時模樣。


    玄清晨無奈地歎了口氣,手指微微一動。


    下一秒,畫麵一轉,小女娃歡快地在前麵跑著,小少年則微笑地跟在後麵。


    忽然間,小女娃摔了一跤,小少年忙跑上前,焦急又懊惱地為小女娃檢查了一番,然後溫柔抱起她輕聲哄勸……


    畫麵越來越暗,最後盡數消失。


    四周重新歸於平靜。


    玄樂涵迴過神,思忖著疑惑問了句:“哥哥,這是,我們小時候?”


    玄清晨微笑著點點頭。


    “哥哥怎麽忽然給我看這個?”玄樂涵笑了笑,心中隱隱有些不太好的猜測。


    玄清晨自是不好說是因為一時衝動想帶她來看看他的心意,遂隻猶豫著開口答了句:“哥哥是想告訴你,無論何時,你都是哥哥最心疼的妹妹。”最喜歡的姑娘。


    玄樂涵沉默了半晌,方開口迴道:“我知道了。”


    心中卻苦笑道:果然如她所猜測的那般,哥哥是想告訴她,不管怎樣,哪怕她已通過書院考核,她仍是那個讓人不放心,需要人照顧的妹妹。


    玄清晨見她神情不似開心,心中不由有些煩躁和氣怒,脫口便道:“你這是什麽態度?”


    見玄樂涵久久不語,玄清晨心中怒氣更重,冷冷說了聲“迴了”,便徑自躍起離去。


    不過躍了一步,又停下來,不動聲色地注意著玄樂涵,等她翩然而至,方才繼續施展輕功離去。


    最後,兩人幾乎是前後腳迴到書院。


    此時無雙樓外的學生基本已離開,隻餘零星幾人。


    “哥哥,小涵!”兩人剛一落地,便聽見玄雅妍欣喜的聲音。


    隻見她輕鬆地從樓頂飛了下來,落在兩人麵前,一臉笑意地說道:“剛還在想,你們去哪了呢?”


    頓了頓,又望向玄樂涵,捂嘴笑道:“我就知道,隻要哥哥在這裏,小涵就沒辦法和我一起行動了。”


    玄樂涵隻是勉強地笑了笑。


    看著臉色不太好的兩人,玄雅妍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也沒再多說,便笑著挽過玄樂涵的手臂,同哥哥道別。


    玄清晨點點頭,沒有說話。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書院深處,玄清晨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昏黃的殘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看起來,是那樣的憂傷與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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