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也有氣無力地坐在位置上轉著筆,感覺被嗆了口水整個人就跟虛脫了一樣,渾身沒勁地聽著講台上老楊聲情並茂地做著冬令營的動員工作。


    反正晴也聽下來,這個冬令營有點類似軍訓的意思,不過時間沒那麽長,就兩天時間,而且是自願報名,因為牽扯到每人八十塊的費用問題,不好做強製要求,但老楊的意思按照慣例,冬令營主要參加的意義就是大衛杯,所以希望班上前十名的同學都能夠踴躍報名參加,為學校爭光,也爭取在高中最後的生涯增添輝煌一筆。


    到底是語文老師嘛,那動員詞說得極具感染力,就跟要上前線打仗一樣,不過底下坐著的人都蔫蔫的,今天包括晴也都蔫蔫的。


    倒是她下課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打電話給她的是上次找她買地瓜幹的那個外國同學,中文名字叫黃飛鴻,爸媽是標準土耳其人,他爸非常迷李小龍,後來還舉家來中國工作,至於為什麽迷李小龍卻要給兒子取黃飛鴻?晴也也沒弄懂。


    她跟黃飛鴻不是一個班的,也就是在學校慶典活動上認識,這哥們挺逗的,還會說東北話,當時就跟他加了個微信。


    晴也前兩天去完那個廠子後,聯係黃飛鴻,告訴他,她這裏還有其他貨,但是不走零賣,隻整箱出,他要是能在北京那邊幫她分銷,她可以送他一些。


    她也就隨便那麽一提,沒想到黃飛鴻今天還真跟她下單了,在電話裏就一通自誇,說他如何磨破嘴皮子拉來了訂單,這話晴也也就聽聽,她原來學校裏很多同學家裏都是做生意的,路子廣,真想拖批貨過去賣了,也就一個招唿的事情,主要是人脈。


    晴也便直接聯係了那個老油頭謝總,跟他商量怎麽發貨的事。


    包括流年,自從轉發了晴也的朋友圈後,那個少女少婦群最近也有人零散地在下訂單,雖然賺不了多少,但因為訂單太雜,所以晴也忙著統一歸口,然後跟謝老板談利潤的事情,壓根就沒想過報名啥子冬令營,反正上次聽小靈通那意思去了也沒戲,何必浪費這個時間。


    結果她帶頭不報名的行為受到了校領導的高度重視,才第二天就被請去了老楊辦公室,老楊那是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地勸說晴也作為學校的尖子生要做好帶頭表率工作,如果因為費用困難,她可以考慮為晴也申請。


    晴也看著老楊那火燒眉毛的樣子就奇了怪了,她像是拿不出八十塊錢的人?她特麽忙著賺八千塊的生意好吧?無知的凡人!


    然後晴也就被強製報上了名,基本上是在她不情不願的狀態下,迴班的路上,晴也腦子裏裝得還全是利潤表,她還盤算著跟糟老頭子談階梯式利潤,順便套套他的成本。


    迴班的時候她撇了眼,看見邢武的座位上依舊空空的,她不知道他去了哪,就像她此時的心一樣也空空的,昨晚邢武沒有迴家,其實邢武沒迴家很正常,她剛來紮紮亭的時候,他幾乎就沒有哪晚上在家老實待著的。


    可自從他們在一起後,邢武沒有在外麵待過一晚,哪怕再晚他都會迴來陪她,其實絕大多數的時間晴也都要看書刷題,兩人並沒有肆無忌憚地膩在一起,甚至有時候邢武為了不打擾她,還會待在樓下。


    但隻要晴也知道他在家裏,心裏就會很踏實,哪怕外麵狂風暴雨都不怕的那種。


    然而昨晚如此平靜的夜晚,卻因為邢武沒有迴來,她不安了一整個晚上,半夜還醒來看了看隔壁空蕩蕩的床。


    其實晴也今天一早醒來就挺惱的,有種滿腹委屈想發火的衝動,她還想好今天到學校看見邢武一定不給他好臉色看,結果他今天人直接就沒來。


    晴也拿出本子打開筆蓋,本想把剛才一路迴班想的階梯式抽成算一下,結果下筆的時候情不自禁寫下了“邢武”兩個字,莫名其妙畫了個愛心框框圈住他,又突然很生氣地在他名字上打了個大叉叉,看著他的名字,莫名其妙鼻尖就酸了。


    前麵的小靈通又沒事找事地迴頭跟晴也說話,她幹脆趴在桌子上,將臉埋在雙臂間,她不會讓別人看見她狼狽的樣子,可真當頭埋下去眼前一片黑暗後,晴也突然委屈地想哭,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因為另一個人抓心撓肺。


    她覺得一定是大姨媽來了自己才會情緒不穩定的,一會生氣一會想發火一會又難過得不得了,一直到打了上課鈴晴也都沒從臂彎裏抬起頭,史敏也不敢叫她,怕她因為昨晚沒休息好困了,畢竟進入高三後,複習壓力大,偶爾老師也會允許這些好學生趴一會。


    直到晴也感覺肩上落下一件外套,她才緩緩直起身子,可很快她就察覺到,肩膀上的外套是一件黑色皮衣,她條件反射地迴過頭,明媚的暖光從後門溜了進來,打在邢武的白色毛衣上,仿若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他抬眸之間,眉眼深刻俊秀。


    雖然晴也一直覺得邢武挺帥的,但還第一次看見他帥得如此純粹,沒了那股邪性和鋒利,淡雅如霧的眸光裏是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少年感,那一瞬,晴也才深刻地體會到什麽叫做怦然心動。


    而邢武看見的,便是眼圈微紅目光發直甚至有些反常的晴也,他微微擰了下眉,晴也已經迴過頭去不再看他,整節課她都沒有再迴過頭。


    可其實課上晴也也沒聽進去,邢武就坐在她身後,她知道自己一迴頭就能看見他,她其實很想迴頭,問問他昨晚跑去哪浪了?為什麽不迴家?


    可心裏又憋著股氣不願跟他說話,於是就在紙上不停寫著他的名字,不知不覺寫了一整張紙,史敏準備問她問題,不小心看見那滿滿的邢武二字,有些愕然地迴頭瞄了眼邢武,邢武莫名其妙地把眼神從手機上抬起,史敏趕忙又收迴視線,不敢再去問晴也題了。


    下課鈴一打,晴也就被方蕾拉走了,方蕾聽說老楊找過晴也後很激動啊,還挽著晴也說有伴了,自從晴也報了名後,班上陸陸續續要報名的人多了起來,就連胖虎和史敏也打算報名了,他們兩現在基本上已經成了晴也的小跟班,反正隻要晴也幹啥,他們就幹啥,堅決不脫離組織。


    晴也就尋思著吧,估計就他們班這實力,報名的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去湊熱鬧的。


    而另一邊黃毛他們已經站在二班門口等邢武,邢武懶散地從後門走了出去,一群人還沒下樓,突然就被馮寶攔住了,同班三年,邢武對馮寶幾乎沒什麽印象,這個小男生在班上屬於基本沒什麽存在感的那種,性格內向靦腆,邢武也很疑惑他找自己什麽事?


    然後就看見他手上拿著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邢武,邢武垂眸撇了眼,信封上寫著“晴也,收”。


    馮寶一鼓作氣把信封塞給邢武對他說:“邢武哥,麻煩你迴家後再把這個交給晴也,不要在學校給她,拜托了,謝謝。”


    馮寶一直低著頭不敢看邢武的眼睛,他已經偷偷關注晴也幾個月了,這幾天晚上和晴也發微信,雖然都很簡短,而且內容全部都是交流題型,但這位馮寶同學卻感覺晴也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麽驕傲,私下其實還挺好相處的,特別有耐心,他仿佛找到了戀愛的感覺,甚至晴也發給他的語音,他能反複聽上很多遍,於是昨晚終於鼓足勇氣寫下長篇肺腑之言,表達對晴也的愛慕之情。


    但他雖然寫是寫了,卻不敢親手將東西交給晴也,更不好意思看見晴也在學校拆開後的反應,所以思來想去,終於下定決心麻煩邢武代為轉交,還特別交代迴去後再給她。


    馮寶說完就跑了,黃毛直接問道:“武哥,要不要去把那小子頭擰了?”


    邢武淡淡地說了句:“不用。”


    對於馮寶的這個舉動,黃毛愣是樂了半天,他覺得二班這小子眼力界可以啊,自己撞到槍口上估計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邢武倒是把馮寶給晴也的情書塞進褲兜裏,一根煙過後從後門晃迴班,晴也剛下課就把邢武的外套放在他桌上了,還在跟方蕾她們說著話,上課鈴響了,她轉身往座位走,另一邊小靈通從黃誌明座位上跳迴來的時候,猛地撞到晴也的桌子,手一帶把放在她桌角的本子給弄掉了,本子隨即散開,邢武正好走迴座位旁,便看見掉落在地上打開的本子裏,寫滿了他的名字。


    晴也離自己的座位還有一段距離,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急得抬腳就往迴衝,一把撞開擋道的小靈通,小靈通莫名其妙被撞坐在位置上,晴也氣喘籲籲跑迴座位旁時,邢武已經彎下腰漫不經心地撿起她的本子,抬眸之間眼裏浮起一絲要笑不笑有些意味不明的光。


    晴也發誓此時最想幹的事就是迴過身直接把小靈通給ko了,她漲紅著臉根本不敢去看邢武發燙的眼神,氣鼓鼓地一把奪過本子剛準備坐下,邢武卻單手往她桌子上一撐,直接擋住她的座位,眼看miss餘已經從後門往前門走了,史敏驚恐地抬起頭盯著他們,周圍陸續有同學注意到後麵的情況。


    晴也出了一身冷汗,兇巴巴地對他說:“讓開。”


    邢武不僅沒讓,反而堂而皇之地朝她靠近,居高臨下望著她:“打算鬧多久?”


    他聲音低磁,那撩人滾燙的氣息落在晴也頭頂,熟悉而悸動,直接撞入她的心髒,讓她忽然就沒繃住紅了眼。


    miss餘進班了,往後看了眼問道:“上課了你們還站著幹嘛?”


    如果不是miss餘的這句話,邢武看見晴也鼻尖通紅的樣子差點就把她扯進懷裏,他抬眸掃了眼才發現全班都用一種驚悚的眼神盯著他們。


    他轉了轉脖子若無其事地鬆開手繞迴後麵,晴也轉過身坐了下去,手指緊緊扣著本子。


    邢武剛才對晴也說的話沒有人聽見,隻看見邢武把晴也弄哭了,所有人瞬間腦補邢武兇她了,果真他們校霸乃真惡霸啊,如此花容月貌,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姑娘也能兇得下去?禽獸嗎?


    然後便有很多人用幽怨的眼神迴頭盯著邢武,就連胖虎都咬著筆不高興地盯他看。


    邢武莫名其妙地迎上眾人的目光,更誇張的是,坐在史敏前麵的馮寶居然還摸出一張紙巾迴頭遞給晴也,順帶非常不友好地瞥了眼邢武,這舉動差點把邢武氣笑了。


    他眼睛一瞪,馮寶又默默轉迴頭不敢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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