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晴也跟著這群人衝到黃誌明說的那個巷口時,好巧不巧,大曹也帶著人迎麵而來,碰了個照麵。


    上一次晴也看見大曹還是因為杜奇燕的事,今天大曹沒有穿拖鞋,而是裹著厚厚的黑色羽絨服,看著挺暖和的樣子,腳上居然還套著一雙極其保暖的雪地靴?好新奇的畫風。


    不過這人神情依然是那種吊兒郎當的,讓人看不透他到底是在笑還是在發怒,其實晴也挺討厭跟這種人打交道的,滿臉陰險樣,讓人捉摸不透。


    他走到胖虎麵前,明明比胖虎窄一圈,然而氣勢上卻一點都不弱,滿臉嘲弄地說:“小胖子一身膘跑得倒挺快啊,怎麽不繼續跑了?獎杯在等著你呢。”


    胖虎放在身邊的雙手握成拳頭,唿哧唿哧地瞪著他。


    邢武在巷子裏朝他喊了聲:“胖虎。”


    胖虎緊緊咬著牙,臉上的膘肉氣得一抖一抖的,邢武“吧嗒”一下不耐地點燃打火機,胖虎才不服氣地鬆了拳頭,大曹嘴角一斜,抬起手就拍了兩下胖虎肉抖抖的麵頰不屑地罵了句:“狗馬仔。”


    本來這麽冷的天狂奔,毛細孔瞬間擴張,胖虎跑得就滿臉通紅,這下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大曹奚落,胖虎整張臉漲得像被煮熟了一樣。


    大曹走進巷子裏,這時晴也才伸頭看見小靈通嘴角流著點血,但他好歹還站在邢武旁邊,最慘的是地上躺著的那人,沒穿校服,胸前掛著個不知道幾塊錢淘來的巨大十字架項鏈,那酷炫的殺馬特造型一看就是鞍職的渣渣。


    邢武麵無表情地瞥了眼胖虎漲紅的臉,抬腳就踩在十字架的手腕上,擰了擰鞋底,十字架發出慘烈的叫聲,想來這人就是動小靈通的人了,看邢武袖子都卷起來的架勢,應該已經教訓過他。


    大曹的臉立馬冷了下來,張口就對著邢武罵道:“老子一再給你臉,你他媽居然動我的人?鬆腳。”


    邢武雙手依然抄在校服褲兜裏,紋絲不動地踩著十字架的手腕,抬手就拎著小靈通往大曹麵前一拽,眼底毫無溫度:“給我臉就是放任你的人把我兄弟打成這樣?不就一個破獎杯嗎?這麽玩不起啊?”


    大曹啐了一口,麵目陰冷:“老子再說一遍,給我鬆腳。”


    晴也擠了過去,看見胖虎牙齒咬得咯吱響,原本全是肉的臉頰都緊繃起來,跟尼瑪綠巨人要爆炸一樣。


    她又朝邢武看去,邢武冷笑了一下,抬起頭傲睨著大曹,冷聲道:“不鬆你能怎麽樣?”


    卻在這時晴也忽然看見站在邢武後側麵,一個鞍職的男的對大曹使了個眼色,下一秒大曹突然就掄起拳頭朝邢武砸去,幾乎同時晴也看見側後麵那男的從牛仔褲口袋裏摸出個東西,她甚至都沒看清是什麽,隻見寒光一閃脫口喊道:“邢武!”


    邢武身子一側躲過大曹的拳頭,聽見晴也失控的叫聲立馬感覺不對,本能地抬手擋了一下,便是這一下,原本朝他身上刺去的匕首直接劃破了邢武的胳膊,鮮血飛濺,所有人都懵了,那一刻,晴也隻感覺腦袋“嗡”得一炸,滿眼猩紅。


    邢武根本顧不上那截裸露在外的胳膊,抬起腿一腳狠狠朝大曹踹去,大曹直接向後一仰重重摔在地上,瞬間,鞍職的人全部傻了!


    邢武倏地轉過頭兇狠地盯著拿著匕首的男的,那男的慫得不停往後退,可誰也沒想到就在大曹剛從地上起來時,原本站在晴也旁邊的胖虎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抽了?突然發出一聲人猿泰山式的狂吼:“我.操.你家祖宗狂潮十八代!”就這麽朝大曹狂奔而去,一手掐著他的脖子一手抱著他的腿居然就這麽把大曹整個給舉了起來。


    一個一米八的大胖子舉起一個一米八的瘦子,那畫麵太過於震撼,導致周圍的空氣瞬間凝結。


    晴也突然就信了邢武那句話,胖虎激動起來果真都不結巴了,罵人都如此利索。


    沒有人知道他要幹嘛,連邢武都莫名其妙地看著胖虎,然而下一秒,胖虎就這樣把大曹當啞鈴一樣重重摔在地上,刹那間,整個大地仿佛都震了震,晴也肉眼可見大曹似乎還在地上彈了一下,濺起一片灰塵。


    一排烏鴉飛過,所有人都看呆了啊,“哐當”一聲,那位拿著匕首的小哥哥扔了匕首一臉驚悚地盯著胖虎,跟看怪物一樣,直接就被嚇傻了。


    晴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她和胖虎認識這麽長時間,他一直是那副憨憨的樣子,誰拿他開涮也從來不紅臉,脾氣好到沒脾氣,這是晴也第一次看見胖虎爆發,還是如此人猿泰山式的爆發,戰鬥力爆表啊!


    空氣靜謐了那麽兩秒鍾,他們身後突然就響起了大喇叭,好多戴著紅袖章的老師衝了過來,嗓門最大的就是老朱,直接喊道:“都給我分開分開,有沒有同學受傷?”


    然後一眼看見躺在地上的大曹,關切地蹲下身詢問道:“這位同學你還能不能動了?”


    大曹直接打開老朱的手,黑著臉罵道:“滾一邊去死禿子。”然後跌跌爬爬扶著牆站了起來。


    老朱從事教育工作這麽多年,雖然也跟學生吵過架,但從來沒有被哪個學生這樣罵過,當場就舉起他的喇叭叫道:“你個涼慫,你氣皮開了打轉轉起,個媽你一團子就康完了,你虧你爸啊…”


    結果這一嗓子,不僅巷子裏麵的老師和學生,就連外麵源源不斷跑過來湊熱鬧的人全都被老朱給震到了,一整條街頓時鴉雀無聲,晴也再怎麽也沒想到老朱一激動連方言都飆了出來,雖然她一句都沒聽懂,但看那架勢應該在罵人。


    大曹在鞍職向來都是橫著走,連校領導都不鳥的那種,猛地被鞍中的一個禿頭老師指著鼻子罵,頓時來了火,捂著腰上去就要幹老朱,老朱二話不說舉起喇叭就對著他敲下去,嗓子直接破了音:“反了?”


    鞍職的老師也上來拉架,趕忙把兩波人分開,老朱迴頭又吼了聲:“我們鞍中的人有沒有受傷的?”


    大家都看向邢武,老朱幾步走到邢武麵前,又看著落在地上的小刀,神色焦急地說:“你趕緊去處理一下,哪個陪邢武去?”


    “我去吧!”


    晴也奮力從一群男生堆裏擠了進去,老朱一看是晴也啊,鄭重地對她交代道:“行,你先陪邢武去處理下傷口,問問醫生要不要打個破傷風。”


    “好,我知道了。”


    晴也順手就像扶老佛爺一樣扶起邢武受傷的胳膊,還關切地說了句:“我們先走吧,慢點。”


    邢武低眸盯著她那假模假樣的表情看了眼,一排句號心中過。


    他們剛出巷子,後麵胖虎他們也喊了起來:“朱老師,我們也陪邢武去醫院吧。”


    老朱喇叭一喊:“人家是受了傷,你們一個也別想走,不管是鞍中的還是鞍職的全部都跟我迴學校接受調查。”


    ……


    要說剛才晴也在老朱麵前表現得關切倒也不是假的,一出巷子,晴也立馬就拿起他的膀子問道:“疼不疼?”


    邢武無奈地說:“你舉得再高點我就能更疼了。”


    “……”晴也趕忙小心翼翼地給他放了下來,不敢再碰到他了。


    還繞到了他另一邊不停催促他:“你走快點啊。”


    他膀子還在流血,卻神色自若,反觀晴也倒是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說是晴也帶他去醫院,但其實她根本不認路,基本跟在邢武後麵穿過胡同抄著近道,胡同很窄,邢武走在前麵,她就跟在後麵盯著他的背影,他修長的身影幾乎完全擋住了前路的光,讓她滿眼全是他。


    邢武忽然感覺一直跟在身後的晴也突然拽了他一下,他迴過頭去,看見的便是晴也不安閃爍的眼眸,她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抬著眸這樣望著他,但邢武知道她在害怕,他第一次在晴也的眼中看見這樣害怕的神色,想到剛才在那人拿刀出來時晴也失控地叫著他,邢武一顆心突然全部揪在了一起,他迴過身直接將晴也攬進懷中,單手環住她,霸道卻溫柔地說:“我不會有事的,這種架從小打到大,禍害遺千年沒聽過?”


    晴也將臉埋在他的胸口,邢武感覺出她的異樣,鬆開她托起她的下巴:“擔心啊?”


    晴也眼神複雜地說:“下次能不能換種解決方式,我就是…感覺心慌慌的。”


    邢武突然笑了起來:“換什麽解決方式?找人談心啊?你覺得誰會聽?”


    見晴也神色凝重的樣子,邢武蹙了下眉,認真地看著她:“當身邊的人全都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我如果不用同樣的方式那就跟小靈通一樣,站著被打,你覺得我會讓別人動我?”


    道理晴也都懂,她也很清楚邢武之所以能在紮紮亭這一帶吃得開,像今天這種架肯定沒少打,可是自從她親眼看見那人拿刀朝邢武捅過去時,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都驟停了,她很久沒有這種害怕的感覺了,上一次還是她眼睜睜看著醫生給她媽蓋上白布。


    晴也突然很難受地拽著邢武的衣服,像即將溺水的人緊緊拽著可以拯救她的浮木,她從來不知道她那麽害怕邢武出事,雖然他還好好地站在這裏,可那種後怕的感覺快要把她淹沒。


    邢武順了順她的頭發,故作輕鬆地說道:“大姐,你能先讓我去把血止一下嗎?我快流血身亡了。”


    其實他傷口的血已經不怎麽流了,不過一句話還是把晴也弄得緊張兮兮的,立馬直起身子:“那趕緊的。”


    邢武直接帶她穿過一條胡同就來到了莊醫生的診所,也就是晴也剛來這裏從邢武家樓梯上摔下來,他背她來的這家診所。


    老頭看見邢武的傷,好似司空見慣一樣,讓他坐著,然後給他消毒止血,就晴也在旁火急火燎地問:“要不要打個破傷風啊?”


    “醫生,你不給他打個破傷風嗎?”


    “不打破傷風不行吧?”


    最後莊醫生看了眼邢武,邢武無奈地扶了下額,莊醫生坐下後開了個單子:“這個程度的傷口經處理過後沒必要打,不過你們硬要打的話…”


    “要打。”晴也立馬插道。


    於是邢武就被安排去打針了,他把袖子整個撩起來將膀子交給打針的醫生,而後抬起頭看著整個身子都快湊到針頭上的晴也,嘴角微勾:“你是不是故意想讓我挨針的啊?你要是…”


    話還沒說完,晴也突然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腦袋,將他按進懷裏對他說:“不怕,乖。”


    “……”


    與此同時,針紮了下去,但是邢武一點都沒注意到,因為他臉被晴也抱著埋在她的小腹上,鼻息間全是她清甜的體香,讓他頓時感覺熱血上湧,八成傷口又要繃了。


    等打完針晴也鬆開邢武後,那個替他打針的小哥哥基本是一臉看變態的神情盯著他,邢武黑著臉壓著棉花迴過頭,晴也雙手插在校服口袋裏站在走廊邊一臉無公害地盯著他笑,那清透的樣子,馬尾微微晃著,真像是個調皮的小丫頭。


    於是邢武站起身,沉著臉朝她走去,晴也突然就笑不出來了,那高大的身影壓過來時帶著無法抗拒的氣勢,加上某人不笑的時候的確怪恐怖的,晴也就立在原地看著他,邢武直接攥起她的手大步走出醫院。


    晴也直接叫道:“喂,你多按一會棉花啊。”


    邢武路過垃圾桶的時候直接把棉花扔了,晴也知道他扔完棉花就要來打擊報複她了,於是搶先一步往前跑去,陽光透過天際溜進窄窄的胡同裏,光束落在她的馬尾上,甩動之間跳躍著耀眼的金,邢武漫不經心地跟在她後麵喊道:“我不弄你,別跑了。”


    晴也轉過身來,在離他很遠的地方倒退著走,防備地說:“那先說好,你不準報複我啊。”


    她的臉頰被陽光照得透出一絲紅暈,校服拉鏈都給她拉到領口了,白淨漂亮的五官明豔動人。


    邢武濃眉下的雙眼泛著柔光,笑著說:“不報複。”


    晴也有些疑乎地看著他,沒再跑了,邢武邁著長腿朝她走去,撩起嘴角,晴也突然就感覺到一股攻擊性,就在她準備再次撒腿就跑時,邢武長臂一伸攬腰抱進懷裏俯下身直接堵住她的唇,晴也的心髒瞬間飄到嗓子眼,本來那還想逃的念頭在他強勢的吻下徹底服軟了。


    冬日的暖陽淺淺地鍍在他們身上,邢武輕柔的舌尖掃過她每個角落,輾轉繾綣,像對待一件愛不釋手的寶貝,他睜著眼,眸裏溫柔的光讓晴也漸漸融化,她綿軟地依附著他,他的大手撫在她的腰上輕輕摩挲之間,晴也的身體微微顫栗著,她的反應讓邢武的唿吸逐漸灼熱,從清淺到瘋狂,忽然將晴也抵在身後的牆上不斷加深著這個吻,攫取著她的氣息,兩人正吻到激情之處,突然聽見一陣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哐當一聲”,他們猛然分開同時側過頭去,看見的就是已經完全被嚇到行動困難的…黃毛。


    ……


    要說到這個時間黃毛去了哪?那就不得不把時間倒迴到一個多小時以前,當晴也跑迴頭去找胖虎他們的時候,黃毛那會正好鬧肚子,去找廁所了,等黃毛解決完肚子問題再迴來找胖虎他們時,才聽說鞍職的人動了二班一男的,胖虎他們一起去找鞍職的人幹架去了。


    黃毛一聽哪能忍,這種體現英雄本色的事怎能少得了他郝成功的用武之地,於是二話不說,一路狂奔去找邢武和胖虎。


    哪知道那時候情況比較混亂,邢武和胖虎都沒接他電話,他路上隨便問了個人有沒有看到邢武他們,那人也不知道怎麽指的路,結果黃毛就一個勁地狂奔啊,本應該再往前拐兩個路口就能碰上胖虎他們,然而他跑太快硬生生給跑過了。


    後半段路人越來越少,因為全部跑去巷子裏圍觀兩個校霸起衝突了,黃毛還奇怪怎麽一路上沒碰見人,就看見前麵地上一條紅線,他直接衝了過去,鞍中校領導集體沸騰,然後獎杯就莫名其妙送到他手上了,鍾校長熱情地拉著他的手要跟他合影留念,還叫他笑一下。


    天知道當黃毛捧著那個第一名的獎杯,還硬著頭皮露出八顆牙齒時心中有多迷。


    本來學生會還安排了廣播站的什麽小記者要對他進行采訪,說說獲獎感言啥的,黃毛哪有啥心思說獲獎感言啊,對著鏡頭就撂下四個大字:“全憑實力。”


    然後又往迴跑了,胖虎他們個個灰頭土臉地被拎去學校了,好遠就對黃毛擺手,讓他別過來了,沒事萬一被莫名其妙算進去背個處分不是傻嗎?


    於是黃毛隻有去找邢武,而且還聽說邢武受傷了,火急火燎衝到診所,老莊醫生說人剛走,黃毛又舉著獎杯輕車熟路地往迴找他們。


    所以那“哐當”一聲,便是獎杯落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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