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戈壁灘冷風颼颼,邢武怕凍著她,攥著她的手說:“迴去吧。”


    走到摩托車旁的時候,他還是不想鬆開她,晴也轉身看他的時候,他的吻已經落了下來,有別於第一次在巷子裏的激吻,這次邢武隻是低頭淺淺地親了她一下,卻依然讓晴也有些手足無措,邢武拿起掛在旁邊的白色小安全帽為她戴上,晴也就乖乖地抬頭望著他,閃著一雙靈動的眼睛忽然問道:“那次晚上你幹嘛親完就跑?害得我一晚上沒睡著,以為你是不是腦子抽了。”


    邢武嘴邊溢著壞壞的笑,晴也還是第一次看見邢武這樣痞帥的笑,愣了一下,聽見他說:“差不多,腦子是抽了一下。”


    晴也眨巴了一下眼瞪著他:“意思是後悔了?所以趕緊走假裝什麽也沒發生咯?”


    邢武替她扣號安全帽,拍了下她的頭:“我隻是不確定這樣對你,是不是害了你。”


    晴也歪了下頭笑著說:“現在呢?”


    邢武轉身跨上摩托車:“現在知道你自帶抗體,除非你想害自己,別人動不了你。”


    晴也彎起眼角跨坐在他身後,雙臂緊緊抱著他的腰靠在他結實的背上,邢武低眸掃了眼腰間白嫩的小手,嘴角微揚,調轉車頭。


    迴去的路上,晴也心情頗好地說:“對了,你不是說不吃窩邊草嗎?現在臉疼了嗎小武爺?”


    “你不是窩邊草,你是大北京來的牡丹花。”


    “……為什麽是牡丹?”


    “百花叢中最鮮豔啊。”


    “……”


    晴也伸手去捏他小腹,然後發現捏不動,邢武一隻手握著把手,另一隻手握住她:“你手就不能老實點嗎?影響我看路把你帶溝裏去。”


    “你舍得嗎?”


    邢武照實說:“舍不得,你是我們縣的希望,我還要靠這個安全標兵把上學期記得大過抹了。”


    沒一會邢武對她說:“前麵就是紮紮亭了。”


    晴也坐直了身子鬆開手。


    摩托車剛停下,李嵐芳聽見聲音就衝了出來扯著嗓子喊道:“這都要吃飯了,你們這時候跑出去幹嘛?”


    晴也突然一陣莫名的心虛,看向邢武,邢武倒是推了晴也一把將她推進家,對李嵐芳說:“欣賞夕陽。”


    “欣賞你個後腦殼!叫你剁排骨的呢?等喝上口排骨湯黃花菜都涼了…”


    晴也聽著李嵐芳罵罵咧咧的聲音,迴過身在李嵐芳背後對邢武做了個鬼臉,邢武低著頭笑,難得沒迴嘴,李嵐芳看見邢武反而被她罵笑了,突然一愣,不罵了,再罵要傻了。


    晴也吃完飯就上樓了,排骨湯的確到晚上才煨出來了,還是邢武一個人坐在廚房邊打遊戲邊看著火,煒好後盛了一碗端上樓對晴也說:“歇會,喝點湯。”


    晴也扯下耳機,迴過身剛準備接過來,又縮迴手:“燙。”


    邢武端著幫她吹了吹,晴也眯起眼睛看著他:“你媽錢不是被…你爸拿走了嗎?怎麽還舍得買排骨啊?”


    邢武望了她一眼,她小聲說:“你給她錢了?”


    他把碗重新遞給她:“我可不想把你養瘦了。”


    晴也笑著接過碗:“那怎麽?你還打算把我養得白白胖胖了?”


    邢武靠在床上拿起手機嘴角微彎:“養胖點…好吃。”


    他眼裏的光透亮,晴也的臉詭異地紅了。


    夜裏,他們一人躺在一張床上,晴也拉開簾子一角看著邢武,房間裏很暗,他閉著眼麵朝上,卻好似能感覺到晴也在看他一樣,聲音低低地傳來:“偷窺我幹嗎?”


    晴也將手伸了過去:“手冷。”


    邢武睜開眼,將大手從被子裏朝她伸去握住她,他的手很暖,像暖爐一樣,兩人就這樣隔著一個過道牽著手入眠。


    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但是似乎她突然就明白了,原來這就是愛情的酸臭味啊!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邢武就看見晴也坐在床邊發呆,他還愣了一下,撐起身子問她:“你這是還在夢遊?”


    晴也很認真地對他說:“學校裏的人都認為我們兩是親戚,有血緣關係的那種。”


    邢武剛醒,腦子還有些不清楚,反問她一句:“然後呢?”


    “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們在一起,會不會覺得我們兩亂.倫傷風敗俗啊?”


    “……”


    所以最後晴也的總結是,謹慎點,今天上學兩人不能一起去學校,她先走了,邢武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她這突如其來的腦迴路怎麽這麽可愛呢?必須得可愛啊,自己女朋友不可愛誰可愛?


    晴也到學校後,史敏一大早就來了,還已經等了她老半天,戰戰兢兢把昨天寫的那些題給晴也,對她說:“你看看對不對?”


    晴也一手轉著筆一手拿著紙,一會看看題,一會又看看史敏,史敏被她看得心裏發毛,其實這些題晴也沒指望史敏能寫對,她隻是想針對性地摸摸她的底,不摸不知道,一摸嚇一跳,這姑娘的根本問題是基礎不紮實,一開始很多問題就沒吃透,日積月累越學越難,然後滿腦漿糊。


    就拿英語來說,她連一些最基本的語法都能用錯,跟誰說理去?


    晴也很想跟她說放棄吧,別學了,可能學習和她八字不合,她可以考慮去幹點別的。


    但是她還沒說出口,史敏就有些焦急地說:“是不是錯了很多啊?今天開始晚自習也沒了,我怕我這樣什麽學校也考不上。”


    晴也向來不上晚自習,聽說晚自習沒了還有些莫名其妙地問了句:“為什麽沒了?”


    史敏告訴她上禮拜六班一個女的晚自習一迴到家就暈倒了,送到醫院說是勞累過度,家長昨天晚上來學校鬧了,說要減負,天天把學生搞到那麽晚跟體罰沒有區別,還要告到教育局,好幾個家長昨天晚上鬧到校長那,校長又趕迴來處理,那群家長說是今天再上晚自習他們就直接舉報老師,所以從今天開始晚自習停了。


    晴也聽聞後感覺很神奇啊,這種時候了,就鞍中這鬆散的管理製度,沒加負就不錯了,居然還有一群家長喊著要減負,如此神奇的情況下,其他家長竟然也沒有意見,這換做其他地方的學校,稍微想孩子好的家長肯定要站出來集體抗議了。


    結果在鞍中就是如此和諧,校領導和家長很快就達成了一致,暫停晚自習。


    史敏一臉憂愁地拿著筆在本子上不停畫著圈圈,嘴裏念叨著:“我這下肯定完了,我要是沒學上怎麽辦啊…”


    晴也側頭看著她的本子,她已經發現好多次了,史敏一停下來發呆就會在本子上畫圈圈,一圈又一圈的,看得她頭皮發麻。


    她不禁問了句:“沒學上會怎麽樣?”


    史敏停了筆,抬起頭看著她,糾結了一會,湊到晴也身邊壓低聲音:“你別告訴別人。”


    晴也點了點頭,聽見史敏小聲道:“我家人說,要是我考不上大學,要麽把我送去縣東的廠子裏做工,要麽把我嫁人。”


    “嫁人?你才多大啊?”晴也有些吃驚。


    史敏愁眉苦臉地說:“我爸腿不好不能出去苦錢,家裏還有個弟弟,才念小學,要是考不上大學,我就得出去掙錢,不想掙錢就得找個條件還行的人嫁了。”


    說著她又開始在紙上畫圈圈,當晴也的目光再次落在她本子上時,忽然就覺得她畫的圈圈像是一個個掙脫不出牢籠,讓她感覺細思極恐。


    她真沒想到這個平平無奇的同桌居然跟她的遭遇差不多,都指望著這次高考擺脫現在的命運,仿佛這就是她們的翻身仗,打得好從此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中,打不好隻能被動挨打。


    晴也盯著史敏看了半晌,忽然對她說:“從今天開始,你上課幹脆別聽了。”


    史敏立馬苦著臉:“我是不是沒救了?”


    晴也拍了拍她:“喊我聲姐我救你。”


    “姐。”


    晴也一愣,本來跟她開句玩笑啊,誰知道這姑娘正兒八經喊了,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子說:“我讓你別聽,是叫你不要浪費時間聽那些你搞不明白的東西,就像蓋房子,地基還沒打穩你覺得房子能建到一百層嗎?咱們現在先打地基,今天不是不用上晚自習了嗎,那今天放學後,你跟我混。”


    史敏眼鏡片後的雙眼突然就亮了起來,像看見救命稻草似的,隨後又擔憂地說:“但是這樣不會耽誤你時間嗎?”


    晴也無所謂地說:“不存在耽誤,我反正也是要看書的。”


    史敏突然感動得都要哭了啊,抱著晴也的胳膊就激動地說:“晴也,你人真好。”


    嗬嗬嗬,晴也不尷不尬地抽出膀子,一時間有些不大適應這突如其來的熱情。


    她餘光正好看見邢武走了上來,旁邊三班有人喊他,他停在走廊上跟兩個男的在說話,似乎是感覺到晴也的目光,不經意地向她撇去,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雖然外人根本瞧不出什麽貓膩,但這種隻有他們懂的眼神讓晴也的心髒突然跳動起來。


    上課鈴打了,邢武才從後門走了進來,他剛坐下晴也就感覺頭發被拽了下,她身體往後靠著椅背,邢武將東西搭在她的肩膀上,晴也感覺肩膀暖暖的,側過頭去,是一杯熱乎乎的奶茶,她順手接了過來,視線正好對上史敏震驚的目光,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幹脆什麽也沒說。


    下課後,晴也迴了下頭,邢武本來在看視頻,感覺到她的動靜抬起目光,晴也用眼神盯了下外麵示意他出去,然後就跟特務接頭一樣,先出了班級大步繞到後麵音樂教師那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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