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禕身死的消息傳到成都的時候,初雪與晴兒起初並不知道,還是丞相府參軍蔣琬與長史張裔與董允在門口談論如何安置費禕後事時被相府的侍衛得知晚上又告知的晴兒晴兒又對初雪講的,那個時候初雪正在教諸葛攀地理的課程,晴兒麵有霽色的進來,將諸葛攀打發了,晴兒遲疑著將這件事的前後說給了初雪聽。


    實際上去年一整年,初雪都在擔憂著外出的諸葛喬,按照原本曆史他的壽命是止於建興七年的,提心吊膽一整年,他安然無恙,初雪便以為此事就這麽過去了,她現在早已接受了這一切,諸葛喬是她的丈夫、是她兒子諸葛攀的父親,她不能沒有他,可又不能幹預他出去建功立業,所以她隻能千叮嚀萬囑咐希望諸葛喬小心一些,而去年一年諸葛喬安然度過讓她很是鬆了一口氣,可費禕身死的消息,她是從來沒敢想過的……


    她呆住了,這個消息比起當年在車官城的那道聖旨還讓她手足無措,她的大腦無法思考了,呆呆的看著晴兒,晴兒臉上的惋惜之色讓她的心如絞痛,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她想不通,費禕年紀輕輕的,怎麽就會突然……沒了呢?他還沒來得及成家,也沒來得及實現自己的抱負,曆史上的他,可是蜀漢諸葛亮蔣琬之後閃亮的一顆政治之星啊!為何就這麽……輕易的、說沒、就沒了呢?她不信!


    那個年輕人陽光爽朗的笑聲曾一度讓她沉迷,他們之間也有過承諾,雖然自初雪結婚後二人便沒了來往,可過去的那份情誼卻無法抹殺,他為什麽這麽傻呢?甚至初雪在想,他一直替諸葛喬擋著,有沒有自己的因素在內呢?不管他當時出於什麽為諸葛喬擋刀,初雪總會錯覺的以為有著自己的因素在內,費禕已然身死,無法得到確認,所以這種難過自責的心情不知會伴隨她多久,或許會是一輩子……


    這些年所經受的委屈隻有當事人最是清楚,從與費禕有情到後來被迫嫁給諸葛喬,再到現在接受了諸葛喬,這五年來她的內心經受了多少折磨隻有自己知道。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活著的人的感受,她從來沒敢想過,這期間會有人、並且是自己第一個愛上的人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死去,死在了一場刺殺裏,而自己的丈夫也險些罹難,這幾乎是自己來的五年前後最在意的兩個人……誰能告訴自己為何非得有人死去呢?為何死去的,偏偏與自己有關呢?


    君已一別,君可何時還哪!


    她沒有放聲大哭,五年多來,習慣了逆來順受,突然遭遇這樣的打擊,她的心靈木然了,淚水無聲的流,這樣子的初雪看的晴兒心疼不已,而這次費禕的意外身死,忽然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丈夫諸葛亮似乎是在建興十二年亡故的,而如今已經是建興七年八月,嫁給他之後,與他相處不過四個月,若是將來噩耗是有關諸葛亮的,她又該如何忍受呢?


    晴兒也哭了,為著英年早逝的費禕、為著初雪的隱忍辛苦、為著自己、為著這無奈的世道,甚至這一刻晴兒都在想,或許死了便是解脫了,在這樣一個時代活著,對於隻能在家守望的女人來說,太過於殘酷了。在家裏你能守望到良人歸來、短暫的相聚;可能永遠守望不到什麽;也可能守望到的,隻是一聲訃告噩耗……


    無言相對凝噎,兩個人心緒萬千,費禕的死似乎真正的觸動了她們,這個無奈的世道,讓她們覺得太過於壓抑了!


    “為什麽、我們要來到這裏,幹擾他們原本的生活也亂了自己的生活呢?”


    這個問題晴兒不能迴答,沒人能迴答,若說有知道答案的,那便是所謂的天命,天命不可預測、無可琢磨。


    費禕的靈柩是在八月中秋後一日送到成都的,高層官員幾乎都去了吊唁,而初雪,卻隻能遙遙的看著費府白幡晃動,卻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去他的靈柩前告別。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這次諸葛喬迴來了,是他父親的命令,讓他迴來養傷的,而關興卻留了下來,這讓諸葛喬很不忿,費禕為了保護他而死,他還想著帶兵捉了張雄為費禕報仇,卻被他父親一道命令給剝奪了軍權趕迴了成都,這讓他很是憋屈的想不通,以至於見了初雪和諸葛攀都隻是勉強笑了笑,悶悶不樂的。


    初雪也想不通為何諸葛亮把諸葛喬給打發迴了成都,是不是後怕了?怕諸葛喬果真出了什麽事兒?又或者說他覺得諸葛喬不該摻和到李嚴那邊去?總之諸葛喬迴來了,很不高興,在在費禕的靈前他放聲哭了出來,“文偉,你等著,我會為你報仇的!”


    費禕臨死前的那聲丞相與洛陽深深的刺痛著諸葛喬的內心,他還沒有來得及施展自己的滿腔抱負,就這麽死於刺客之手,上天未免太不公平了!費禕生前在蜀中的人緣極好,許多同齡的都忍不住放聲哭泣,而一些年長的也忍不住在其靈前淚流,惋惜這一代少年才俊的英年早逝。甚至丞相府長史張裔親為之拜,在靈前唏噓感慨不已。


    費禕的死在蜀中引起了小範圍的震動,然而大軍一路勢如破竹攻入魏國腹地卻是讓人振奮的消息,尤其是自高陵傳來消息說諸葛亮已然度過渭水占據高陵逼迫司馬懿再次退軍渭南,因費禕之死籠罩的陰霾稍稍散去,攻城略地的成功總歸是讓人興奮的,而費禕的死亡與諸葛喬的傷勢隻是戰爭的代價罷了,這時間,並不會因為哪一個人的離去而駐留哪怕半刻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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