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興七年四月初十,楚翰一行人開始出發。


    這是一艘名叫華夏號的中型內河航行的船隻,長約四十餘米,寬是四米,吃水深一米左右,擁有一個直徑近兩米多的大明輪。與平常船隻不同的是,未曾見此船上麵有多少船槳,反倒有個奇怪的大鐵筒樹立在船上。


    成都的百姓很多都知道了今天是這艘華夏號遠航,所以檢江渡口一大早就有許多人來圍觀,蒸汽船他們並不陌生,自從黃氏將蒸汽機試著運用到船隻上,在成都郊外,一共炸毀了三艘中型船,才有了今天的成果,而在這艘華夏號之前,已經有三艘華夏號為了試驗付出了粉身碎骨的代價,當初陳斐來時,正是蒸汽船研究的關鍵階段,所以陳斐帶走的人其實並沒有成熟的蒸汽船的技術,蜀漢也是今年春剛掌握了這項技術,蒸汽船已經投入了使用。若不是諸葛亮一黨把握朝政,蒸汽船根本不可能研發出來,因為研發汽船的成本幾乎夠諸葛亮的十五萬大軍兩個月的口糧,若不是這幾年蜀中礦產的開發、各種作坊的建立商品遠銷魏國,蜀漢根本不可能有這個實力,更何況火器也是個無無底洞的投入?


    如今汽船技術成熟,季漢船塢已經開始批量建造,之前華夏號也曾在錦江試航,很多人已經見過,但此次華夏號的遠行還是吸引很多人,包括很多自外地趕來的世族商賈,笑話,有不受風力天氣影響的船隻出現,他們怎會不感興趣?況且此船船速極快,若是有了這樣的船隻,那麽水路運輸勢必成為主流,可以省卻多少力氣?這幾年蜀中經常出現一些新生事物,這些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了,每當出現新事物,這些人已經開始考慮這玩意能給自己提供多少利益了,更何況聽說這次季漢船塢可以接受蒸汽船的定做,更是讓一些商人趨之若鶩,蒸汽機從投入研究到真正使用,總算開始了盈利。


    在半年之前,為了充分發揮長江的溝通東西作用,朝廷已經命軍中的一些爆破手去了長江三峽進行一些暗礁的爆破工作,疏浚長江航道,方便蒸汽船的航行,這也是楚翰選擇蒸汽船東去的原因之一,他要看看這艘船的真正航行能力如何。隻是唯一遺憾的是成都地處內陸,若真是想發揮蒸汽船的功能,還是需要遼闊的大海,隻希望諸葛亮能盡快的吞掉魏國吧,隻有有了海岸線,這些船隻才能發揮他們真正的用處,在此之餘他也在想不知李四良那邊的蒸汽船研究的如何了,他的治下有著遼闊的海岸線,這是他的優勢,聽說他要派軍駐台灣,不知有沒有實施。


    其實楚翰很想去李四良處觀摩一下他的改革成果以及改革後的江南地區的,隻是身不由己,既然上有命,那麽就得聽著。


    蒸汽船的下麵便是鍋爐,此刻已經啟動,因這個時代工藝水平的限製,大家夥發出的噪音也是讓人吃驚,楚翰帶著皇帝的禮物以及一些去江南被李四良聘為教師的少年,還有薔薇、露露、筱筠三人,上了船,陳祗來給楚翰送行,陳祗給楚翰的印象一向不好,可能是先入為主的曆史原因,總之雖然陳祗從未做過讓自己反感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但他就是沒來由的討厭他。


    華夏號發出巨大的聲音,鍋爐冒著森森白煙,鍋爐鏈接的大轉輪開始轉動,在這轉輪的攪動下,檢江水似乎沸騰一般,這並不是人類曆史上第一艘蒸汽船,在它之前已經有三艘沉沒,但它卻是人類曆史上第一艘成熟的可以遠海航行的蒸汽船!


    建興七年四月初十辰時二刻,華夏號開始了她的**遠航。


    濃煙漸漸遠去,圍觀的許多人竟然有部分人瘋狂的追著沒有帆沒有槳速度卻如此之快的華夏號,隻是追不了多久,便隻能看到華夏號的背影了,大家夥漸漸遠離了人們的視線,許多專門為了蒸汽船原來的商賈感歎一番便進了兩岸的酒樓,開始就蒸汽船展開討論,當然他們在商言商,都在想這樣的船若是買來可以創造多大的價值……


    “張爺,陛下那裏……”


    翡翠樓臨江的一包廂,趙書少有的諂媚,給對麵一個穿著華服無須看不出具體年齡的男子殷勤斟酒,那人卻也不敢托大,忙起身承讓,“小人怎當得少君如此稱唿,折煞小人折煞小人了!”


    趙書執意給那人斟酒,那人見此,拗不過,隻好坐下來,不過眉宇間的一絲得色卻是毫不掩飾的,不過聽趙書如此問,不由得撫髀歎息一聲,白嫩的皮膚有了皺紋,幾乎擠在了一塊兒,“不瞞少君,陛下……唉,陛下身邊的那位雲貴妃,實在、實在讓人、唉!”


    雲影今年因產下一子剛由美人升了貴妃的銜,趙書是知道的,他聽此,怎會不明白眼前人的為難,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張皇後任由她……”


    “少君,話可不能這麽說!”無須之人見趙書如此說,嚇得忙左顧一番,低聲道,“張皇後性情賢淑有德,不是小人所能說動的,更何況她家與關家……”


    “那太後那裏呢?”


    “太後更不用說了,深宮之中從不問事,雲貴妃是丞相安排的人,陛下若是不信她也罷了,可陛下……”


    “張爺,如今諸葛孔明帶大軍在外,陛下難道就一點不憂慮嗎?”


    那張姓男子嚇得又一個激靈,他看著趙書那肆無忌憚的陰鷙眼神,冷不丁一個激靈,心裏早打了退堂鼓,有些哆嗦的說,“少君,非是……非是小人……隻是,勸您莫要再與丞相為難,您,您還是好自為之吧!以後別來找我了!”說著,竟然不理會趙書,也不拿趙書給準備的金子,酒水一口沒喝,慌慌張張的就走出了翡翠樓,趙書拉不住,有些著惱,卻又礙於這人身份,不敢發作,那人在門口,剛好遇到正要進來的陳祗,差點撞個滿懷,陳祗一頭霧水,拉住那人的衣袖卻被甩開,“看在兩位少君待小人一番至誠的麵上,小人奉勸二位少君一句,莫要、莫要逆天行事,否則,否則……唉!”再不理會錯愕的陳祗和惱羞成怒的趙書,慌慌張張的下了樓。


    “兄長,這是怎麽迴事?”陳祗的語氣疑惑裏還帶有些許不滿,沒等趙書迴答什麽,他就將自己的不滿說了出來,“我不是說過了嗎,這個張大永不是成事之人,你怎麽又找了他來?”


    趙書也有些惱怒,氣憤的將斟的酒仰脖一飲而盡,憤憤道,“我哪知道他是那麽的不成器!”


    “這也怪不得他,”陳祗歎息一口氣,他來到窗前,窗戶支著,背負了手看著窗外,似乎還可以看到華夏號的濃煙飄來,“其實他的話不錯,有諸葛孔明在,我們還是不要妄動什麽心思了!”


    “我不甘心!難道李嚴真鬥不過他?陛下真的就不擔心他是第二個曹操?”


    陳祗冷笑,“兄長,你莫要忘記了,臨走之時,他那一句“宮中府中俱為一體”是在影射什麽!現如今所有政令均出自相府,陛下縱是不滿,如又奈何?更何況,諸葛孔明並未作任何違節之事,兄長,此事以後,休要再提李嚴,還是聽你家老爺子的話吧!”


    “怎麽,你也放棄了?”趙書一瞪眼,不可置信的憤怒在眼底燃燒,陳祗暗歎一聲,搖搖頭,“不可否認,諸葛亮賞罰分明,若是想得權,那就做好分內之事便是了。”


    趙書聞言冷笑,“你莫說這般話,若是你真放棄了,為何保舉楚翰犒軍?莫不是你真出於公允之心?”


    陳祗心裏一百個瞧不起趙書,卻未曾表現出來,語氣一轉,說,“馬謖待楚翰一向情深義厚,若是得知楚翰在此間做的事,哼,兄長,我冒險做此事,全是為了你,此事之後,休要再提其餘諸事了,放下過往恩怨,不若好好的做事,如今蜀中商賈競爭比起以往更加激烈,兄長有這份算計別人的心思,不若去購置一些蒸汽船,將趙家基業發揚光大,那才是兄長該做的事情。”


    趙書自然不會將陳祗後麵的話聽心裏,不過前麵的話卻是讓他心中一動,驚喜而問,“原來你早給楚翰設好了圈套?!”


    陳祗麵上卻沒有絲毫喜色,其實這並不算是一個圈套,但若想擺脫趙書的糾纏,陳祗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點點頭,算是默認了,卻沒有說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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