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丸”光華內斂,有返璞歸真之相,就嵌在本源之力中央,雖是極小,感受起來卻極有“份量”,一應氣機,都受其約束,自然成為中心之核,生發湮滅,無有始終。


    顯然這就是餘慈的根本道基所在,生死依托之本。


    而換個角度看,此亦是靈昧所據,因為基礎打得牢固,異相反而不顯,也輕易觀之不透,和前麵的造化法則不是一碼事。


    道德之法於“七祭五柱”架構中不顯,本源之力順勢就轉到陰陽之法上,明確天人之辨。


    此時造化劍仙已經強行扭轉了“燭龍王”的本質,改易“陰陽”為“靈變”之法,但範圍仍然控製在一個較狹小的區域內,目前在體係結構中的,依舊是“陰陽之法”。


    從分析的結果看,餘慈這一條,算是頗有根基,但並不具備特別鮮明的氣象,應該是頗有涉獵,卻沒有視為根本,倒是裏麵見出薛平治的一些痕跡,羅刹鬼王還是比較熟悉的。


    嘖嘖兩聲,評價了一句“奸夫淫婦”。


    接著再看超拔……毫無疑問,對這一條,羅刹鬼王特別關注。


    在分析之前,她已經感覺到了與玄門迥異的法度。


    尤其那上至道境仙宮,下抵血池地獄的氣象,在本源之力中,不可能是隨意描畫,而應是真真切切有所依據才對。


    “七祭五柱”體係中,與之牽係的“線條”呈墨紫色,也是大黑天佛母菩薩親祭的三個根本法則之一,對應的根基也最是渾厚。


    可在模具中演化之時,莫名就是特別艱澀。


    本源之力外具象演化的奇景,有渾蒙之態,又沉重如山,像是濃稠的血汁翻滾沸騰,含蘊的東西太多也太複雜,竟然抽離不出一個有代表性的形象。


    其實到這一步,羅刹鬼王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


    可是,如果能再深入一層,卻因為種種因素半途而廢的話,就未免太可笑了。


    她想了一想,要觸動某個機關,卻又停下,再沉吟片刻,方是微微笑道:


    “黃泉啊,對此你有什麽看法呢?”


    從羅刹鬼王和大黑天佛母菩薩決裂的那一刻起,後者就不再是“七祭五柱”的核心,代之而起的,正是黃泉夫人。


    也隻有將這一位“喚醒”,才能代表“七祭五柱”體係的巔峰成就。


    出於某種原因,羅刹鬼王其實不太願意和這位打交道。


    可要刻意迴避的話,又太荒唐,最終,還是心神聯係。


    這一刻,“七祭五柱”體係之中、還有羅刹鬼王心底,分明有一對無形的眼睛睜開。


    黃泉夫人很清楚羅刹鬼王的意圖,直接切入“墨紫”線條中,模具的解析能力,瞬間推高到了極致。


    然後,本源之力的明珠外圍,就是無盡星空鋪展開來,耳畔似乎響起了遠在天外的讚頌之聲:


    “高妙無上統天大化元始天魔王……”


    就是以羅刹鬼王的心誌強度,在此仿佛億兆生靈唿號,徹底模糊了痛苦與快樂、卑微與尊嚴、希望與絕望等邊際的情緒、情感洪流,也是微微失神片刻。


    不是動搖,而是一種參照。


    好得很……當真好得很!


    一個理所當然站在天地宇宙最頂端的元始魔主;


    一個“內蘊吸收”了元始魔主神通奧妙的上清未來宗主;


    一個能夠清晰映現其中脈絡的法則體係核心,


    三方湊在一起,搭台唱戲,顯化出這等奇妙至於荒謬的景象,使得羅刹鬼王啞然失笑,也不否認,一時心緒層生。


    笑容裏,敬奉元始魔主的讚頌之音漸消,雖是高高在上,卻不是一條道兒上的人,關注也沒有意義;


    淵虛天君的神奇“雜貨鋪子”,暫時也擱在一邊,因為仔細去想的話,那位確實有很多次機會,能夠與元始魔主“搭上線”,對這根“攪屎棍”的種種奇妙之處,視之為理所當然也就是;


    惟有最後那個……


    模具中的“眼睛”已經消去,可是心中的“無形之眼”,反而愈發地清晰起來,漸漸活化。


    仿佛真有一人,靜靜凝注。


    羅刹鬼王想到了,與黃泉夫人僅有的幾次見麵,形貌總不相同,惟有那神韻奇絕的眸底光彩,總能讓她一眼辨識出來。


    那是一種與自己類似,卻比她更極端的覺悟。


    這也是一種“勝過”。


    至少,能夠清晰映現出元始魔主的氣象,甚至形成“諸天讚頌”的異景,羅刹鬼王自忖,憑著她最擅長的真幻之術,也未必能做得這麽完美。


    一念至此,羅刹鬼王唇邊微有弧度,愈發深刻,也愈發寒意凜冽。


    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餘慈本源之力的解析,還有最後一條,也就是真幻之法。


    雖然心中對黃泉百般忌憚,可她不會因噎廢食,續道:


    “一事不煩二主,黃泉你再幫個忙……”


    意念才放出去,她就是“喲”了一聲。


    此刻,外圍虛空震蕩,一個有些出乎她預料的身形,在黑暗天幕中出現。


    來人青衫颯颯,風儀楚楚,又有天然沉靜安然之態,隔空與她對視,縱然仇怨深重,也不顯任何情緒波動。


    羽清玄!


    兩邊相距,其實還有數百裏距離,需要神意感應輔助,才能辨清楚。


    羅刹鬼王縱然隻是一具分身在此,身外仍自成一域,羽清玄追擊之時,能夠屏蔽幹擾,把握到這個精度,已經是不可思議。


    “還追上來了……”


    羅刹鬼王啞然失笑,隔著百裏虛空,閑談似地說話:


    “清玄你來得好快,想來是極寒裝‘不倒翁’裝久了,把那份圓滑都學到了骨子裏吧!


    “不過,既然破圍而出,怎麽不趕緊抓住機會,去救你師傅?難道真是有了相好,就忘了恩情——有閑情為他擦屁股,倒把太玄丟在一邊?


    “還是說,你忌憚那幾個大和尚?哦,說起來你應該還不知道,此時你師傅那邊,讓西方佛國給占了,六道輪迴鋪開,有如天塹一般,還真要花費許多心思……”


    羅刹鬼王調侃也好,亂人心神也罷,言語都是犀利,然而羽清玄根本不說話,在外麵變幻兩次方位,尋找到一個較合適的切入點,徑直衝擊而上。


    相較於出神入化的封禁手段,羽清玄的近身戰法並不是特別突出,可如今拉開架勢就是這般衝來,顯然是為了羅刹鬼王手中的本源之力。


    羅刹鬼王搖頭:“何其不智!”


    話是這麽說,她沒有一點兒輕視的意思。此時,她這具分身光華外爍,仿佛將實質的東西,都化光灑出,身體幾乎透明,然而以光華為牽引,神意衝擊瞬間堆至千萬重,密布虛空每個角落。


    同時,每個層次都被充斥。ъimiioμ


    說到底,這具分身隻是個中轉,還是靠修為境界欺負人。


    真實之域上,也化現出無量光海,乍看去還以為十方慈光佛魔靈的手段。


    對羅刹鬼王來說,任何異象,都可以擬化出來,隻看當時具體情況變化。


    然而這次,羽清玄也換了思路。


    心神雖也拔升至真實之域,卻不再與羅刹鬼王在神意層麵對撼,身邊寒氣層層渲染,直接封禁神意傳導的法則層麵,天人九法等根本法則、更下層的衍生法則,隻要是羅刹鬼王神意跳變所經的層麵,統統封絕禁錮。


    這種手段,便如劍修斬斷法則,是“我不用,你也不要用”的意思。


    隻是劍修具備見法破法,見人斬人的雷霆手段,羽清玄卻未必擅長,在局限羅刹鬼王威能的同時,也是給自己加了負擔。


    而且,以羅刹鬼王的造詣,神意力量稍微偏斜,不用特別發力,就是無邊幻境,攻防一體。


    她就笑道:“如今天地變革,‘封禁’不如‘求進’,太玄封禁再好,你看師傅今日作用,才是正途……哦!”


    話才說半,羅刹鬼王就看到,在羽清玄腦後,有一輪明月升起。


    清光朗照,月華如水,周圍她順勢布下的連綿幻術神通,大半都是破除,剩下的一些,也都顯露端倪,顯然是一門極厲害的“識真破幻”的神通。


    月光之下,反倒是羽清玄的氣機,變得隱晦不明,一現一隱之間,又讓羽清玄搶了一些主動權過去。


    “上清加持……你們還真是婦唱夫隨哪。”


    羅刹鬼王信口而言,才不管事實怎樣。


    此時她看出了上清體係的脈絡,卻一時沒分辨出是什麽具體的手段。


    按照情理,應該是“太虛寶鑒”,那正是天垣本命金符九大符法神通之一,專以“識真破幻”為能事,可細究來,又有些似是而非。


    但見羽清玄麵色沉靜,腦後月輪,光映千裏,月光照處,便如平湖水麵,迎空照影,將羅刹鬼王傳遞到分身之上的種種氣機脈絡,都一一呈現出來。


    如此化虛為實,直指真實層麵的手段,可不是尋常符法神通能做出來的事。


    羅刹鬼王一念甫動,明月之中,忽又有光暈綻開,如漣漪泛起,在其中,竟是一口銅鍾懸蕩,嗡然作鳴!


    若按常理,這種距離上,見光見影,才會聽到鍾聲,可如今,那“嗡”的一聲響,甚至走在念頭之前,潛勁襲來。


    羅刹鬼王分身虛影搖動不穩,布設在周邊虛空的神意浪潮,也是支離破碎,已經是落在下風。


    “八景宮的加持你也要?”


    羅刹鬼王這下是真的意外了。


    八景宮與淵虛天君複雜的關係也不必提了,兩邊什麽時候勾搭到一起去的?


    還是羽清玄自作主張?


    當然,此事雖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太玄魔母一脈,根基還在玄門,八景宮的加持,羽清玄完全享用得起,而能夠加持羽清玄,八景宮想必也是樂意之至。


    由此可見,羽清玄此番追擊過來,應該是做了相當充足的準備。


    隻是,羅刹鬼王可從沒有想過,要用自己的分身,解決掉羽清玄這樣一位大敵。


    對她而言,逗弄兩迴,見事不可為,怎麽可能再繼續糾纏呢?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將淵虛天君的“本源之力”,帶到她的本體處,到那時,如何泡製,就由她說了算!


    “八景、上清,同是三十六天,終究還有差異。清玄你要好好溝通、適應一番,我就不奉陪了。”


    笑語間,分身虛空愈發模糊,神意衝擊卻是飆揚近倍,連續跳變之下,硬生生衝開了部分法則封鎖,本體、分身牽引,就要借機遁去。


    隻是此刻,已經欺近到百裏之內的羽清玄雙手結印,額頭略現星芒,與中天星辰相應。


    隨她手印,星辰之間,似有線條勾連,仿佛是勾勒符形,轉眼成就。


    也使頭頂一片星空,分外“鮮明”,隨著羽清玄一聲咒音,凸壓而至,仿佛是神明的拳頭,硬砸下來。


    刹那間,百裏天域冰封,範圍相較於動轍百裏千裏的神通法術,可以算小的,然而封絕法則層次的深度、廣度,以及封禁的力度,卻是前所未有。


    “太玄鎮星印!”


    與太玄截星鎖一樣,都是封禁之法的超卓神通,隻不過,太玄截星鎖是對個體,太玄鎮星印,是對一方虛空。


    刹那間虛空凝凍,範圍內的天地法則體係也沒有任何活性可言。


    一應變化不生,時光都似凝固。


    羅刹鬼王原本已經展開的飛遁變化,也給凍結在裏麵。


    這種“無差別”封禁的手段,是不計損耗的行為,要封住羅刹鬼王這個級別的對手——就算隻是分身,其消耗之大,也是難以估量。


    固然可以製造出絕佳的機會,可也要有能夠利用起來的能力才成……


    是了!


    羅刹鬼王已然明悟,外圍尚未被封絕的神意一次大的抖蕩,給自己爭取了些許空間,眸射奇光,照向更遠距離之外。


    那裏,是已經蓄勢待發的玄黃。


    真以為她發現不了?


    毫無疑問,剛剛塑靈成功不久,又失去了以前記憶的玄黃,對付羅刹鬼王這種級別的對手,還是有些嫩了。


    吃她眸光一照,氣機感應就是偏轉,雷霆萬鈞的劍意破空,卻是偏了一個極微小的角度。


    在他這兒是“小”,可隔去千裏,至羅刹鬼王那裏,誤差就極大了。


    一聲低沉的顫吟,玄黃全力擊發的劍氣,斬絕法則,連著羽清玄“太玄鎮星印”製造的封禁空間都給斬破。


    原本是要順勢斬滅羅刹鬼王分身,可這下偏了至少有三尺遠,不但沒有傷到羅刹鬼王分毫,反而是替她解了套。


    太玄鎮星印裂開了一道縫隙。


    羅刹鬼王笑吟吟地旋身,與本體的聯係重新恢複,神意衝擊的震蕩幅度更是激增,就此徹底掙脫。


    “玄黃小弟弟,多謝了!”


    送出個氣死人不償命的意念,羅刹鬼王不再耽擱,真要遁走。


    可是,也是這一刻,她看到羽清玄平靜得讓人心寒的眸子,驀地心生警兆。


    但由於羽清玄那邊,受上清加持,氣機隱晦,一時判斷不明,竟不知危機來自何處!


    還好衝開了“太玄鎮星印”之後,本體、分身已經聯係無礙,神意衝擊爆發,其瞬間烈度已拔升至兩千萬重。


    可是,羽清玄借著“太玄鎮星印”破而未散的架子,全力以赴,專注於封禁,硬是將這一波海嘯般的衝擊攔下,使之毫無建樹。


    羽清玄過分偏執的動作,讓羅刹鬼王有些明悟,當下分身盡力移位,要避開這個危險的區域。


    可此時無論她怎麽移動,都是在如水的月光之中。


    光芒如虛似幻,殺意已經貼身。


    難辨虛實的劍刃切入,起手就斬斷了本體、分身勾連的氣機脈絡——原本都掩護得很好,卻在月輪照耀下,清晰映現,當了活靶子。


    直至此時,一側才有極其熟悉的清瘦身形呈現出來,眸光冷徹,太初無形劍的虛幻劍刃繼繼切入,抹過分身,一劍兩斷!


    這一劍又狠又準,直接斬斷了分身存在的憑依,也切斷了她再戰的可能。


    葉繽!


    羅刹鬼王訝然失笑:


    “兩個地仙戰力都派出來,你們還真放心啊……”


    顯然,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截殺,餘慈身邊最強的戰力等於是全部派出,又同時承接上清、八景的加持,就是為了掩護葉繽這個最熟悉她真幻法度、又精擅純化劍意的劍仙,行致命一擊。


    過程精密,結果完美……


    不過,與其說她是敗在了這精密的策劃之中,不如說是敗在了淵虛天君完全出乎意料的決絕態度之下。


    最強的戰力都派出來,麵對各路強敵的虎視眈眈,太霄神庭還能守住嗎?


    也許無量虛空神主並不會真正傾注力量,可是極祖,還有參羅利那,可不是能輕易打發的對象。


    羅刹鬼王分身知道再無活路,似諷似歎地一笑,隨即屈指彈擊,本源之力的明珠便給打入虛空,想看看能否突破封禁,給本體接手的機會。


    可惜,羽清玄做得滴水不留,直接截留下來,納入手中。


    羅刹鬼王分身虛影已經淡得看不見,知道再不可為,可還是沒有什麽負麵情緒,隻對立身月光之下的兩位女修微笑:


    “你們相好的麻煩可是剛剛開始,要小心了……其實,我也很想幫忙的。”


    一言既出,分身便如夢幻泡影,徹底湮滅。


    如水月光之下,周邊虛空還是一片沉靜。


    就是羅刹鬼王不提,這邊三人,也心中有數。


    羽清玄拈著本源之力的明珠,絲毫沒有戰勝強敵後的輕鬆;旁邊,一擊建功的葉繽,同樣如此;遠方,玄黃則已化虹而來。


    三人氣機互通,布置森嚴,引而不發,嚴陣以待。


    正是如此嚴謹的布置,終於使得某位存在暫時消去了突然襲擊的打算。


    光照虛空的月華邊緣,有一層血色沁入,冰冷的意念還要更早滲透進來。


    其中並沒有什麽交流的意圖,隻是在昭示實力,還有態度。


    虛空顫吟,仍被羽清玄封絕的虛空環境,竟然硬是被一隻血紅光芒凝就的“節肢”打穿,鋒利的前端,直直指向羽清玄的右手,那是握持著餘慈本源之力的所在。


    無光魔主,參羅利那!


    劍意切入,玄黃和葉繽劍意並舉,一則以攻,直趨月華邊緣,血色沁透地帶;一則以防,重擊在“節肢”側麵,硬生生打得偏移,擦著羽清玄臂肘過去,隻差一線,就要命中。


    血紅“節肢”一擊不中,立刻反切迴去,要進行二次攻擊,隻是這次羽清玄一指點出,刹那冰封十尺,直接封絕了參羅利那運化法力神通的節點。


    而此時玄黃劍意也已斬到它跨空攻伐的法則根基,“節肢”微顫,終於縮迴,半途就消沒在虛空中。


    參羅利那一擊不中,似乎沒了下文,可事實上,月華邊緣,血色滲透得越發濃重。


    證明這位域外霸主的意念,依舊在外圍盤旋,出沒不定。


    虛空中一片靜默,參羅利那完全沒有交流的意願。


    可實際上,它的策略卻已經是昭然若揭。


    隻要是淵虛天君的上清體係,都要毫不留情地打擊!


    羽清玄、葉繽這邊,確實是實力堅強,在此隔空攻伐的情況下,參羅利那也不可能輕易得手。


    但除了她們,還有別人。


    誰用淵虛天君的加持,就追襲過去,用恐怖神通壓迫,徹底打翻信心,讓人不敢再用。


    以此截斷信力的源流,也砍掉對上清體係還抱有願景的潛在修士資源,來一個釜底抽薪。


    這是最霸道的做法,最欺負人的做法。


    要的就是把餘慈的裏子麵子全拆掉,而當餘慈心浮氣躁之際,就是參羅利那全力攻伐之時。


    對此,羽清玄也好,葉繽也好,包括玄黃都是靜默無言。


    不過,羽清玄接著已有動作。


    葉繽、玄黃兩翼相護,確保參羅利那一時衝不進來,羽清玄便鬆開手,將那一顆剛剛到手的本源之力放置在虛空中。


    與之同時,腦後明月圓光凝注,與本源之力漸起共鳴,


    本源之力的明珠,以可以目見的速度融化,化入了明月光華之內,似有煙氣繚繞,異象迭生,但最終還是歸於平靜。


    唯有本在羽清玄腦後的月輪,移轉出來,緩緩抬升。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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