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相山盯著秘府主事,不說任何虛話,直接安排布置:“我給你秘府中所有的權限,半刻鍾,滅掉那水德星君,留影來報。”


    思及之前水德星君的神威,秘府主事眼前一黑,但他跟隨趙相山多年,清楚絕沒有任何理由好講。


    “滅掉星君”,至少還有秘府法陣、機關等可以依靠。


    和趙相山講條件,他憑什麽?


    他甚至連難色都不敢露,大聲應喏。


    趙相山再不看他一眼,徑直轉身,走出中樞之地。近身侍衛及一眾專門安置在此的強者,都跟在他身後。


    出了中樞,趙相山就不再管裏麵的秘府主事究竟如何處理,他也不認為秘府主事就能處理得了。


    這位根本就是他特意點中的倒黴蛋,替死鬼。


    概因此時,什麽安定人心之術,都無作用,還不如直接以一貫的強勢震懾,更有效果。


    果然如他所料,在長年積威之下,一眾手下戒慎的情緒都翻上來,短時間內,倒是壓過了茫然不安的心理,本能地依靠他的指令,跟隨著他的腳步行事,就像是經過了嚴酷訓練的精兵,惟命是從。


    趙相山也不要求能維持多久,一時不受其擾,足矣。


    此時,他腦中心念激蕩,已經徹底了解了餘慈的思路。


    這位淵虛天君,既然知道了他埋鉤布網、嚴陣以待,幹脆就不走正常的攻防節奏,直接越過了固若堅城的防禦,完全就是以境界碾壓!


    是的,定然就是真文道韻。


    世間萬物,莫不存理。


    “物”為天然之存在,或天然存在運行的軌跡,為具體可感之象;


    “理”則是從具體中抽離出來的法則和規律。


    修士的力量,都要從“物”的根本出發,以“物”為介質,他們也永遠屬於這個層麵,無論如何跳變,也跳不出去。


    相應的,純粹的“理”隻是物性的投影,不具備任何力量,也無法傳遞任何力量。可世間智慧生靈,也無時無刻不受“理”的影響,


    正確的“理”會幫助人,錯誤的“理”會阻礙人。


    當然,所有的“理”,不管是簡單還是深奧,都必須要有一個“接受”的過程,這就需要有“靈性”為基準。


    一個傻子無論如何也不會對“理”產生感悟。


    但是,世間有一種方式,無需“靈性”的介入,直指真如,不假他求。


    能夠讓盲人目見理之象,讓聾人聞理之律;讓癡傻之人明理之妙。


    如此,是曰真文、是曰道韻。


    之所以會產生這種效果,是因為這是從世人所能想象的無上巔峰之極處,由“物性”與“法理”渾融,無限模糊了兩者的邊際,所留下的印痕。


    便如佛祖、道尊,“天地生後不得見,隻有神位在人前”,既然不見,為何有神位存焉?


    正是由於兩位神主已經打通了“物”和“理”的邊界,在天地萬物的運行法理中,留下了他們永恆的痕跡。


    靈性存,佛性存;天地在,大道在。


    八景宮蕭聖人的“金科玉律”,便是從此變化出的無上神通。


    正是憑借此一神通,其“聖人”之名,當之無愧。


    從這個意義上講,至少在剛剛那一瞬間,幾等於是蕭聖人親臨,出口成憲。


    趙相山雖然自負,也不敢說,區區一個水府秘地,就能擋住八景宮掌教聖人的殺意。


    趙相山甚至應該慶幸,一眾手下,死得還不多。


    隻一個中樞執事,修為最低,心境最亂,自然受到的影響最大,死得也最快。


    現在,趙相山隻有一點還不明白——他娘的就算是地仙神主,想發出真言道韻,十個裏麵,也未必找出一個。除了修為境界,還要有相應的法門;真有法門的,也要做好虧空的準備。


    真像蕭聖人那般的,真界古往今來,能有幾個?


    餘慈怎麽可能有這份兒能耐?


    他不免就懷疑,是不是上清後聖出手了?


    不,若是後聖出手,又有真文道韻之法,直接口出天憲,將一幹人等滅殺便是,何必拖拖拉拉,惹人笑話?


    趙相山百思不得其解,而現在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他還要思索如何應對。


    目前緣由貫通,思路也還清楚。他很明白,餘慈拿出了“真文道韻”,就等於繞過了固若金湯的秘府法陣。


    防禦不足恃,而相隔千裏水域,攻擊更不靠譜……


    想想都是諷刺,他給餘慈準備的天塹,如今竟然成了自己的阻礙!


    趙相山麵皮抽動兩下,心緒的波蕩很快平息。


    他意識到,隻要不是後聖親自出手,餘慈再是天縱之資,如此手段,能連使幾迴?


    如此層次的應用,就算是地仙大能,也不可維持一刻鍾以上。


    此類神通,要的就是無以倫比的壓迫力和爆發力,形成摧枯拉朽的恢宏大勢。


    餘慈若真有將他們這些人一舉滅殺的能耐,也不至於做出前麵那些花巧。


    如今,一道波峰過去,再掀起衝擊,絕不容易。有沒有第二次,都不好講。


    也許,他可以賭一賭,看究竟是他是否能在真文道韻中,支撐到餘慈力竭的那一刻……


    再走出兩步,正要下令,忽地一怔,停下步子,盯著前方。


    水底秘府是依湖底山峰而建,受強勁水壓的影響,鑿山掘洞時,不免小心謹慎,空間就受到影響,十分緊湊。


    不過,中樞是根本重地,位於秘府正中偏下方,為安全起見,周圍截出了相當一部分空間,布置防禦陣勢。也是出於雅趣,外間刻意布置成了一座小園子,上嵌皓日珠,所出光色近於天光,其間亭台池閣,莫不齊備,乍看去倒像是地表上一處小巧園林,每次從中樞出來,往往就是心胸一暢。


    隻是此地一花一草、一磚一木,皆是暗蘊殺機,若沒有事先“記憶”的氣息、氣機為參照,任何陌生人進入,都會立刻引發致命機關。


    這裏的布置,已經數十年沒變過了。


    可在此時,便在這園林之中,意外有一朵青蓮,將開未開,瓣瓣如長空之淨,卻是觸目生寒。


    中樞之外的園林,是趙相山一手布置,一草一木均有所本,此青蓮突兀而生,直接就是硌在他心口上。


    趙相山反應極快,畢竟剛剛還在考慮上清宗的一應手段,對“青蓮”這等具備特定含義的玄門意象,最是敏感。


    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天垣本命金符諸神通裏,位列“五器”之首,攻伐最強的那個……


    青蓮法劍?


    當此敏感之際,不隻是趙相山,其身後的一應手下,都是反應過來,如臨大敵,但心裏其實都鬆了口氣。


    隻要不是之前見鬼似的詭異神通,一切都好說。


    趙相山被餘慈鎖魂,遭遇此類攻擊,是最理所當然的事。之前他們早有防備,也做了許多準備,倒是真的不懼。


    另一邊,趙相山也在想,餘慈將其置於此地,卻不見其展現破邪誅魔的殺伐神通,是要拖延時間,再掀一次波峰?


    他一直在心算餘慈能夠支撐的極限所在,就常理而言,真文道韻之類的地仙層級都未必能觸碰的無上神通,餘慈能使出一次,就是僥天之幸,但料亂從寬,趙相山多算他兩次!


    饒是如此,中間“波峰波穀”乃是天性自然法理,總要一個蓄力的過程,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


    青蓮法劍在此,毫無疑問,就是絆住他的手腳,使之無法再做其他的防禦布置。


    換個角度看,秘府的第三層防禦,也是給了餘慈壓力的。


    現如今,趙相山就發現,餘慈對他的鎖魂強度,已經有所滑落,除了青蓮法劍,還能不能投射其他的符法神通,還在兩可之間。


    這大概就是餘慈的極限所在了。


    有了大概的判斷,趙相山以目示意,當下便有一人,隔空發動罡力,轟然摧折。


    錚聲鳴嘯,青蓮之外,如有劍氣層布,將罡力化消。


    見此情況,眾人都不吃驚,隻有確認後的踏實:


    果然是青蓮法劍。


    不過這玩意內斂不發,隻擋在他們前麵,看著也當真礙眼。


    出手那人,乃是無極閣負責“強攻”之責的堂主,號“山雷真君”。


    雖說無極閣這等組織,真正用得上“強攻”的時候少之又少,但山雷真君本人,絕對有開宗立派、稱霸一方的實力。


    他早先被餘慈的攻心之術弄得心浮氣躁,如今緩過神來,自覺大是丟臉,早想扳迴一局,也不待趙相山下一步指示,嗬氣如雷,罡力排布如潮,再度轟擊。而且,他也存著警惕之心,身外界域張開,隨時都會對異變作出反應。


    罡力之下,青蓮之外,劍氣依舊層層作用,起防護之力,但守禦之能,終究不是其所擅長之處,不免大幅傾斜,眼看要徹底倒伏,其下梗莖無聲斷折,化為破碎光芒。


    將開未開的青蓮失了承托,飄悠悠飛向後方。


    趙相山眉頭一皺,本能覺得不對,可是未等他出言提醒。


    層層蓮瓣次第分張,青光寒氣彌漫小園,與園林禁製摩擦碰撞,錚錚之音不絕於耳。


    驟然擴散的青光,使眾修士眼睛都是本能地眯起,但在場的沒有一個等閑之輩,即使是受到限製,還是察覺到,在刺眼光芒之中,有一個不尋常的影子,陡然間逆勢而上。


    最先做出反應的,就是山雷真君。


    他身外界域驀地擴張,瞬間覆蓋了大半個園林,自然也將青光壓製,並刻意去束縛那縹緲如幽魂的影子。


    可就在雙方氣機真正接觸的刹那,山雷真君心中一突。


    界域還是起到了壓製作用的,一些虛無莫測的東西,在此間被還原。


    那分明就是個人影!


    便在趙相山等人眼底,一位青袍道人就那麽從盛放的蓮花中邁步而出,身外劍氣如霧,正膨脹的界域,便在劍氣之下,扭曲變形,概因其相關法則,紛紛遭斬破之故。


    細觀其麵目,雖還在輕煙薄霧之後,依稀正是餘慈模樣。


    山雷真君險些就迴頭去看趙相山:這是青蓮法劍?


    誰家的劍器長這樣子?


    趙相山是微微發怔:他早年是見識過青蓮法劍的,也曾見過許多天縱之材,將其施展出千般變化,卻從不曾見到如此手段。


    傻子也知道,青袍道人不可能是餘慈正身,而是青蓮法劍衍化而出的奇妙存在。


    但這又不能算是是單純的青蓮法劍,更類似於分身、化身的神通。偏偏一身玄門劍意又極是純正,也不知道餘慈是怎麽改造出來的。


    難道日後天垣本命金符的“五器四神”,就要變成“四器五神”了?


    因為此一變故,趙相山有些走神了,直到山雷真君的吼嘯聲將他驚醒。


    山雷真君直麵青袍道人,因界域遭劍意幹擾之故,神經一直高度緊張。


    他具備與劍修交戰的豐富經驗——他也不知道眼前這位算不算劍修,想來應該是差不多吧。


    在劍修麵前,又進入近身交戰的狀態,界域之類,實不足恃,唯有純厚紮實的修為和精妙的神通變化,才有效果。


    他怒吼一聲,也不管界域存滅與否,勇猛進擊,身外罡煞迸射雷光,要將青袍道人碾壓。


    氣勢可嘉,然而,他擊了個空。


    麵對撲麵而來的強壓,青袍道人容色鮮活,竟是哈哈一笑,整個身形倏散開,如煙如霧。滲入到前方傾壓而至的雷光簾幕中去。


    此類劍氣霧化的手段,在山雷真君看來,算不上什麽高端技巧,可由一個本無實體可言的對手使來,那就真讓人頭痛了。


    更要命的是,看到那人影如水霧般散開,他心中莫明就又閃過剛剛仿佛從魂魄深處激蕩起來的道經文字:


    “天下柔弱,莫過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


    山雷真君心神動蕩,這一刻,他不再是對著那虛化的青袍道人,而是對著撲麵而來的如煙雨霧。


    便是拳勁橫空,蒸雲煮雨又如何?


    天地之間,水性流轉,此處蒸騰,他處飛降,周流六虛,無所不至。


    他該如何應付?


    正因此困惑,他一個恍神,忽感覺有寒鋒錯身而過,將接未接,既而猛醒,迴頭看時,隻見到青袍道人的背影,衣袖飄飄,不知何時,重又聚合。


    而且,在他與青袍道人中間,還有與他一般迴頭,或是幹脆發呆的一眾同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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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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