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雙鶴剛被怒火衝抵起來的思路,陡然間就淩亂了。


    這是什麽情況?


    任是誰看到自家碗裏煮熟的鴨子突然飛起,一轉眼變成咆哮的太古天龍,都會是這麽個反應。蘇雙鶴甚至慶幸在之前他已經扒了餘慈的“一層皮”下來,知道那位不是個善茬兒,才沒有因為過份離譜的前後差別而一口氣噎過去。


    就算是這樣,也過份了啊……


    不等他理清頭緒,由於所發咒術太過直接,他的手段也被三方感應到。天域之中,神意衝擊刹那間推上了兩百萬重,而且,是雙份兒!


    那是武元辰、楚原湘二人發難,同樣是精通神意法門的大劫法宗師,這如此距離上分進合擊,就是地仙人物在此,都要覺得頭痛。


    蘇雙鶴隻覺得滿嘴發苦。


    他目前的防禦之術還算穩固,一時半會兒能堅持得下來,但接下來才是大問題。對上武元辰,他還有勇氣一戰,但再加上楚原湘,他隻想有多麽遠跑多麽遠,可是,他往哪兒跑?


    往來的方向?家裏還有人堵著呢……他可以罵人嗎?


    其實現在他應該是慶幸才對,“家裏的”那位並沒有落井下石,若真來個三方合擊,也許他第一波就撐不下來!


    然而此時的蘇雙鶴沒有半分感激之情,心中反是在想:這廝置身事外,定然是要借機脫身,我若叫破會如何?


    反正因為玄黃殺劍之事,十有八九已經撕破臉了,若是這時候說破他的身份,標明他的方位,會不會禍水東引,他則亂中求勝?


    一念既出,就有些按捺不住,他甚至都想好了,就叫“餘慈你搞什麽鬼”吧,情緒自然,又意蘊無窮,肯定效果絕佳……


    嘴巴都已經張開,他卻莫名地打了一個寒顫。


    不對!


    玄黃殺劍的事,他隻動手,不說話,最終目的沒有暴露,其實隻要臉皮夠厚,還是可以挽救的。


    要知他的目標有兩個:玄黃殺劍、夏夫人。


    和餘慈撕破臉,也許有機會趁亂得手玄黃殺劍,但也隻是有機會而已,隻從前麵交手的情況看,實在緲茫。而夏夫人那邊,就根本不用再想了,天遁宗的布置更要全部打水漂,平白惹得一窩殺手大敵。


    相反,如果現在向餘慈表明態度,怎麽說是一場“共患難”的交情,說不定還有機會將事情拉迴正軌。


    現在餘慈沒有出手,但也沒有借機脫離戰場,是不是也有觀望的意思?


    老子這兩天舍了許多麵皮,總該有些效果才對。


    念頭就這麽突兀倒轉,蘇雙鶴渾然不覺這其中的荒謬之處,隻一咬牙:


    賭了!


    他賭的就是餘慈的性情,還有兩人所謂的“默契”。成功了自然是好,就是不成,他這具第二元神分身,也有脫身之能——當然代價必然慘痛。


    刹那間,鎖定了目標的巫咒,真正發動。


    世上能夠在還丹境界,就跨越億萬裏距離,隔空滅殺目標的,隻有巫法咒術一門。


    某種意義上講,巫咒是能夠實現在天地法則體係中最長距傳輸、最少量損耗的力量。雖也有許多限製,但在蘇雙鶴這個境界,已經是掌握得出神入化,一旦出手,就是直抵骨髓髒腑,由內而外,發作起來。


    世上各類法門,作用人體,變其質性,所在多有,畢竟你放一把火,把人燒成焦炭,也算變了。但也隻有巫門咒術,才是以種種詭異手段,直接作用於本體,改易內部機理結構,所謂“點石成金”,又雲“指鹿為馬”是也。


    由於強者自成一域,這等手段看著不可思議,真正作用已經很小,也不可把一位長生真人當真變成鹿、馬之流,可在關鍵時刻,抽冷子來一記,說不定真會造成意外。


    所以,蘇雙鶴的目標是楚原湘。


    真論本心,蘇雙鶴敢和武元辰放對,可要對上楚原湘,坦白說,還真沒那個膽子。


    雖說同屬於洗玉盟中,平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可楚原湘那個狂徒,發起癲來,絕對是六親不認,平日裏清虛道德宗也很頭痛,經常罰他閉關,或直接施以幽禁,但一有事情,還是立刻就鬆了鏈子,放人出來。


    真的對上,出乖露醜怕是免不了的。


    撇去性格不說,這狂徒專精於神意法門,成就長生後,練就的神通,又是虛空大挪移,二者結合,簡直就是世間最惡心人的手段,隻有他仗著神意衝擊折騰別人,從沒有人能夠得上他。


    難得現在能憑借巫咒來一記,焉有放過的道理?這也是阻礙對方持續挪移的手段。


    果然,正準備進行虛空挪移的楚原湘停了下來。


    神意衝擊這麽多迴,他早認出那邊是誰。即使他不怎麽看得起蘇雙鶴這人,但基本同一境界的巫道強者,真要不顧一切幹擾他,還真是麻煩。


    楚原湘如他“狂徒”名號一般,確是不修邊幅,不講人情事故的人物,當下就神意傳聲——本來直接傳遞意念就可以,但“多此一舉”,也是他一貫的風格。


    “眉毛鶴,長脾氣了啊!與武魔崽子糾纏在一起,你意欲何為?要不要老子替你們家夏娘子,斬了你這暗疾隱患?”


    所謂“眉毛鶴”,是楚原湘給蘇雙鶴起的外號,是嘲笑他除了一對眉毛有“鶴翎”之相外,全身上下再沒有半分仙鶴之姿。


    和這類狂徒打交道,真要一本正經地辯論,真能氣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蘇雙鶴終究也是當世有數的人物,真要站定立場,厚起臉皮,也無人能奈他何。他呸了一聲:


    “你倒扣得好一頂帽子!也不想想,剛剛是誰和魔崽子糾纏不清來著,對了,現在也纏著的吧。”


    說話間,蘇雙鶴在穩固自身防護的前提下,將巫咒作用更深,


    也不求傷人,就是用那微小的失控可能,嚇阻楚原湘,使之不能施展虛空挪移的手段。沒有了虛空挪移,七萬裏長途,要飛過來,怕不要十個時辰?隻要餘慈表現出之前的水準……


    雖說到現在為止,他還是不明白,那家夥憑什麽能隔著三四十萬裏的漫漫虛空,與武、楚二人對撼而不敗,但就憑這一手,隻要能與楚原湘拉大距離,超過二十萬裏,保證再無威脅。


    那時,武元辰單身一人過來的話,那就是找死了。


    他想的很好,可是……餘慈呢?


    就在蘇雙鶴“力抗”楚原湘之時,餘慈神意倏地連續跳變,由於蘇雙鶴固守本心,將神意鎖定在單一層麵,雖是穩固,感應上卻落後太多,隻感覺著那位在天地法則體係層次中的切變,瞬間至少超過十次以上,然後,他就徹底失去了到餘慈的蹤跡。


    難道那家夥真的不要麵皮,鴻飛冥冥?


    便在蘇雙鶴悶氣衝頂,幾乎要轟穿天靈蓋的時候,忽看到依舊悠遊盤旋的玄黃殺劍,當下鬆了口氣,可轉眼間,又是呆住。


    一直不管不顧,往南遁行的玄黃殺劍,這時候卻是留了下來,相較於動轍百萬重的神意衝擊,其不斷積蓄的磅礴劍壓,似乎也不那麽搶眼了。可當人們的注意力真正停留在那邊的時候,卻是一下子移不開眼了。


    什麽時候,它已經把劍意運化到這種程度?


    都是駐世千年萬載的大劫法宗師,諸人對玄黃殺劍的根底都了若指掌,知道它內蘊劍意,盡都來自原道等論劍軒劍仙大能。而論劍軒的根本經典《上真九霄飛仙劍經》,其麵貌如何,更瞞不過人去。


    是而諸人一眼就認出來,劍意運化的真妙所在。


    十二玉樓天外音,已然七轉……


    八轉!


    作為論劍軒純化劍意的集大成之作,十二玉樓天外音既能發若雷霆,又能縹緲如雲;既能畢其功於一劍,又可層層加力,直至破口決堤。


    玄黃殺劍不愧是劍仙所佩的絕頂兇器,這一手“藏鋒”之法,可謂爐火純青。直到劍意八轉,寒意深透,蔓延虛空,才真正鋒芒畢露。也就是在諸人一個恍神之際……


    九轉!


    七轉司命,九轉破劫!


    當十二玉樓天外音運化至此,便是天劫都要退避三舍。


    此時,不管是武元辰還是楚原湘,雖不明白這一劍究竟要斬向哪裏,卻都意識到形勢失控,神意衝擊的目標當即轉移,直指玄黃殺劍,意圖阻止它繼續蓄積劍勢。


    可與之同時,蘇雙鶴福至心靈,深吸口氣,這具第二元神分身猛然膨脹,直接撐破了雲層,化為百丈巨軀,嗬氣成雷,已經是施展了法相天地的神通。


    這等神通,向來是巫門為最勝,不隻是身軀的放大,還包括了元氣蘊積的膨脹,乃至於對天地法則的影響。正因為巨軀的存在,便如一根撐天的巨柱,穩定了天地法則體係,也使其運轉,在瞬間凝固。


    本已雙雙重突破兩百萬重,正向三百萬重狂飆突進的神意衝擊,如墜泥漿,阻滯甚重。


    這當然是暫時的現象,可就是這麽一個停滯,玄黃殺劍的劍意運化,已經推上了全新的層次!


    十轉!


    十一轉!


    刹那間,毀滅性的力量爆發!


    第一個受到衝擊的竟然是蘇雙鶴——周邊天地法則再也承受不住破滅性的劍壓,就算有“法相天地”撐著也沒用,直接就崩潰掉,蘇雙鶴自然也維持不住法相,一路縮小,眼看到了原來模樣,竟然還是維持不住,直有消散之意。


    至於武、楚二人的神意衝擊,更在瞬間湮滅。


    天地法則崩潰,形成一片空白區域。就是外域真空之中,也是有法則存在,有介質存在,可這這瞬間,在這片區域內,沒有了法則支撐,虛空變成了真正的空無,連本身的結構都要垮掉,神意再強,又如何傳遞?


    所幸這可怖的“空白”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沒有覆蓋更多的範圍。


    更遠處的天地法則,正瘋狂地向內填補,使法則重立,可一時間似是而非。


    當年東華山七大地仙交戰,似乎就有這種場麵。當然,範圍要大得多,持續時間也長得多。


    蘇雙鶴的第二元神還是難以重歸穩固,扭曲變形;至於武、楚二人,神意恢複振蕩傳輸,卻是操縱困難,各種扭曲偏折,完全把握不住方向。


    就在他們努力適應環境變化的時候,心中忽有所感。


    武、楚二人勉強調動神意,掃描周邊,倒是蘇雙鶴更輕鬆一些,仰頭上看,便將特異之所在看個清楚。


    天域之上,劫雲被千百輪神意衝擊,還有之前的凜冽劍意攪得七零八落,裂隙處處,連喧騰的雷光都不見了蹤影。


    此刻正是從某個雲隙中,一根羽毛飄落。


    天上也不見什麽飛鳥,事實上沒有哪種飛鳥的羽毛能夠穿透劫雲而不損。蘇雙鶴透過雲層去看,可他見到的,隻有一層奇妙的光,那光芒純淨卻又深透,一眼見底卻又看不穿光的另一邊究竟是什麽。


    羽毛映著光線,幾若透明,恍惚中,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飄下來。


    蘇雙鶴心底深處,忽地有某些記憶翻騰,正梳理著,天空中突然一片清明,當中厚重劫雲的“碎塊”,霎那間蒸發幹淨,之前還隻是絲絲縷縷的奇妙清光,就此大片灑下。


    先前落下的羽毛,在清光下愈發透明,而片刻之後,就在那光芒下虛化、分解。


    仿佛隻是一場幻夢。


    幻夢未止,那一片清光之中,影如雲煙,又如水墨潑染,頃刻間化出一片清奇妙境。有仙山霞嶺,天河玉帶,遠近相映;又有雲海浮槎,瓊樓飛閣,層層鋪開;更見那些天人仙真,乘雲氣,馭鸞車,雲集而往,而又如流風四散。


    當然,任是誰也不會忽略,在這仙家勝境之中,巍然聳峙的明堂大殿、玄宮樓台,一層層向深遠天穹鋪展。人們窮極目力,覺得到了邊際,但定睛再看,卻是緲然相繼,有更為高上恢宏之仙境,立於其上,如是再三。


    蘇雙鶴心中,“似曾相識”的感覺越發地清晰,某個專有詞匯已經頂在了喉嚨眼兒裏,卻因忌憚餘慈的存在,沒有吐出。


    可是,他有忌憚,別人可沒有。


    楚原湘還沒梳理幹淨神意運轉的問題,來不及轉化聲音,可是其中的意念依舊清晰傳播開來,分明帶著濃重的疑惑:


    “萬古雲霄?”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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