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厭一直以為,九玄魔宗、東陽正教、西支等宗門在此布置九宮魔域,圖謀非小,事實證明,他們確實大有圖謀,可是重點完全不在這裏,而是在億萬裏開外的東華山。


    故而以此為根據的許多事情,目前看來,都要掀翻重算。


    尤其是幻榮夫人,綜合無垢先生的介紹,以及簡紫玉透露出來的消息,幻榮夫人在西支的情況很是不妙,這種情況下,鬼厭也就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是被動的一方,是被鴉老、日魔宗控製的對象。


    可現在絕善魔君的意思是,那幻榮夫人不是被迫,而是主動合作?另外……


    “教義?”


    “不錯,當年魔門分裂,除了那些狗屁倒灶的利益關係之外,最拿人的就是內部教義的衝突。虛空神主一脈,就是地火魔宮、東陽正教、東支等,都是‘見行派’。除最大的那一位之外,隻承認現存的虛空、大梵兩大魔主分身……也就是說,世間隻有一位根本魔主,其餘都是魔主在此界的代言之人。


    “西支、九玄魔宗,還有已經快不行了的北宗,則‘本義派’,按照《太元天魔根本經》記載的經義,將魔主分劃為一主八輔,也就是九宮魔域這幾位,這裏麵還有派係,比如西支,就認為穢淵、無明、欲染、無畏、寂妙五魔主,實乃五位一體,同屬於‘欲染魔主’的分身;還有人認為欲染魔主也是分身,五方匯聚,成就一位‘五通魔主’,才是真身,以上這是‘正名’之辨;還有神通之辨……”


    不論是鬼厭,還是隱在他後麵的餘慈,都沒有資格一覽《太元天魔根本經》的玄奧,自然也就隻能聽著的份兒,可在絕善魔君長篇大論,無休無止,意猶未盡的時候,他就後悔口快,問這個問題了。


    “不明白了吧,不明白就對了,老子學經學了兩劫時光,也沒有全搞明白,你要是入耳即悟,魔門諸宗定會迎你去做‘魔子’……不過有一點,卻是明明白白的,曆代經義中,確有五魔合於欲染、五通的記載,且確實是一位與虛空神主並立的大能,如今的大梵,都要遜色一籌。隻不過後來不知為何,湮滅不存,但其修煉法門,不管地火魔宮那邊承不承認,確實是留存下來。”


    鬼厭不自覺扭頭看了看山穀。


    冷不防絕善魔君擊掌叫道:“沒錯,就是九宮魔域!九宮魔域就是欲染或五通魔主傳來的一脈速成法門,你看五位魔主,自穢淵起,寂妙止,有沒有什麽心得?”


    “這個……”鬼厭稍一猶豫,就道,“這像是魔種的分類,也像是修行、至少是精神修行之層次。”


    這些日子裏,鬼厭確實考慮過類似的事情。如果將五位魔主的名號,視為人生修行的五個境界,那麽:


    穢淵魔主可視為“墮落”、“虛妄”的最下境界;


    無明魔主則是“偏執”、“暴戾”等極端之象征;


    欲染魔主大約是七情六欲、善惡並存的狀態表現;


    無畏魔主應該就是摒棄雜念的“無畏精進”之意;


    寂妙魔主則是超脫了一切欲望、偏執的超凡境界。


    這與佛門六道輪迴的立論,有些類似,而每個境界,都立一位魔主,是不是就象征著,不管修行在哪個境界,都無法擺脫天魔染化呢?


    這樣看來,“五通魔主”的字麵意思,更合適一些。


    當然,鬼厭絕不會把這個意見明確提出來,隻是很謹慎地問道:“敢問魔君之意……”


    絕善魔君卻不按常理出牌:“你為什麽不問五宮空缺的事兒,去問什麽教義?那個才應該是你比較關心的目標才對。”


    “……”


    鬼厭不得不承認,絕善魔君看起來口無遮攔,瘋瘋癲癲,其實心思之敏銳,絕對有勘破人心的能力。此言直指他下意識裏的警戒心防,有著極其尖銳的嘲弄之意。


    而接下來,絕善魔君又輕輕巧巧將這個話題跳過:


    “你怎麽想都行,我無所謂。教義這玩意兒,有人把它當天大,有人視若敝履,說白了,能借它直指大道,才是天;借不成功,那就是狗屎一堆。不過呢,既然幻榮她占定了洞房宮,自認為搶了五主中央之位,我就支持五通那一派吧。”


    洞房宮對應的正是欲染魔主,幻榮夫人眼下就在洞房宮了。此處乃“四方”之一,恰是在泥丸宮和明堂宮之間,鬼厭據此心算方位,大概也就知道了其所在。


    鬼厭本能扭頭,看向那個方位,可有山體、海水遮擋,自然也看不出什麽。


    便在他扭頭的時候,絕善魔君竟是搭手上來,攬著他的肩膀,在修士中間,就算是交情深厚的,也極少用這種方式,況乎他們兩個?


    鬼厭隻覺得有一股冷氣從脊柱蔓延開來,正要掙脫,耳邊聽到絕善魔君的話:


    “有些事情完全沒必要瞞你,大家大可坦承相見,比如,我完全可以告訴你,我與那幻榮,雖是沒什麽舊怨,可是她既然要成就欲染魔主,那麽,大家就是生死仇人了,為什麽?因為這個思路明明是咱們先提出來的,都是那老烏鴉嘴碎,拿出來騙人玩兒……好吧,我的意思是,明明應該是我拿她鎮守、祭煉,怎麽能輪到她打我的主意?”


    貴宗真亂!


    鬼厭苦笑,扭臉看絕善魔君那張近在咫尺的麵孔:“若是如此,有鴉老相助,魔君想要戰而勝之,當是手到擒來……”


    “哈,你試探我!”


    絕善魔君哈哈大笑,靠近鬼厭的脖子,吹來的不是常人溫熱的吐息,而是冰冷刺骨的寒氣:“不過呢,也沒有必要瞞你,一來麽,老烏鴉腳臭,心思又難猜,老子沒事兒,才不願受他擺布;二來麽,現在域外大戰,對手可是陸老魔,老烏鴉再有膽,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分神旁顧,所以,他隻是留下一具分身殼子,讓我有個寄托……喏,就是這玩意兒!”


    鬼厭眼前一黑,卻是絕善魔君倒持著一隻烏鴉,在他眼前擺晃。


    烏鴉像是被抽了魂兒,沒有任何反應,被揪著兩隻細腿,翅膀半張開,攪動海水,羽毛都打了綹兒,看上去很是狼狽,更多的還是滑稽。


    可是,鬼厭還注意到,烏鴉肌體內,封著有如實質的渾厚元氣,隨著它在眼前擺動,鬼厭一時竟是口鼻封堵,無法唿吸。


    兩相對比……更滑稽啊!


    這時候,耳邊傳來絕善魔君的笑聲:“你是不是在想,把這個分身滅掉,老烏鴉又遠在億萬裏開外,我這邊頃刻就要灰灰去了?”


    是你提醒我的!


    鬼厭心中一動,腦子就閃過幾種可能奏效的辦法,可是,來自於絕善魔君的冰冷吐息,又尖銳地提醒他,這是妖魔的私語,是誘他踩空的陷阱,如果真腦子發熱去做了,結果怕是不怎麽好看。


    “哦,你能忍得住,這很好,是個聰明人的做派。當然,我更希望你根本沒這個心思,可惜世事難求圓滿,先入為主的問題就在這兒了……”


    絕善魔君收迴了那隻烏鴉,比較值得一提的是,他是直接將烏鴉吞掉了肚子裏去,那一瞬間,嘴巴絕對可以塞下鬼厭的頭顱,然後,他行若無事地續道:


    “你看,和幻榮比較,我名聲比較糟糕,也沒有她那個漂亮徒兒,如果讓你選邊,十有八九,你會選擇與我做對,可為什麽,我明明可以在明堂宮就把你砍掉,卻是留你到現在,還說了這麽一大堆話呢?你想想,為什麽?”


    鬼厭沉默。


    絕善魔君也不指望他迴應,自顧自地講:“第一,我覺得,你實在沒什麽威脅。你和簡紫玉有勾搭,咱們都清楚,可為什麽不理會呢?就是因為大夥兒都在看笑話:那個小美人兒看她師尊情況危險,病急亂投醫,殊不知她那師尊,正把她擺到砧板上,磨刀霍霍,準備煎炸燉煮,做熟了下菜呢。”


    “……何至於此?”


    絕善魔君很大度地為他講解:“那你要明白此一法門的根源法度。九宮魔域中,中央之位不用提,至於他化之位,象征魔主神通之本;無量之位象征神通的介質;夜摩之位則是其延續種子。這四宮乃是根本,各有根基,不需要任何鎮宮之物。


    “而穢淵無明欲染無畏寂妙五宮,除了無明魔主之位,早有大梵妖王占著之外,其餘四宮,務必要有東西鎮著,方可寄托魔主法力。至於用什麽東西,你也看到了,非長生中人的級數不可……否則整合起來,也是個殘次品,對幻榮,對我,都是有等於無。


    “要知道,幻榮可是被老烏鴉攛掇著上了架子,根本沒什麽準備的時間,且一旦坐鎮諸宮,氣機勾連,除非像你這樣有替換的,否則絕不可能出來。她這些年來,深陷妄境,四麵皆敵,宗門內的勢力,早就零落星散,如今又畫地為牢,誰給她去準備祭品?再加上時間緊迫,說不得隻能就地取材……”


    鬼厭實在不怎麽習慣被人勾肩搭背並在頸後吹涼風,終於還是掙紮出來,這下子腦子更清楚一些,就此提出置疑:“簡紫玉也不是長生中人。”


    “她自然還差得遠。不過,紫陌紅塵燈可是已經過了塑靈天劫的雙輪法寶。”


    “……這也行?”


    “為什麽不行,隻好不壞,包括那個五嶽真形圖,其實也在幻榮的計劃裏麵。不過呢,這事情還有一個麻煩——當年幻榮深陷妄境,不小心把紫陌紅塵燈的元靈給吞了,如今那寶貝元靈已失,重新凝煉又曠日持久,若非如此,也不至於把主意打到那個尚不成氣候的弟子身上。


    絕善魔君嘻嘻而笑:“玉帝宮的無畏魔主之位,早給那個小美人兒留著呢,許多布置,都事先做好了。幻榮是此燈的前主人,又對她知根知底,隻要將她與紫陌紅塵燈一起封入,怎麽炮製,還不是在幻榮一念之間?小美人兒如此,而你又不是個傻瓜,臨到頭裏,我看好你迴頭咬上一口,注定了聯手不成,還要內訌。有什麽可怕的?”


    鬼厭無話可說。


    絕善魔君繼續道:“第二個理由,那就更簡單了,你有用……對了,要有自信嘛,你小子的本事,可是很有活命的價值。”


    “還請魔君明示。”


    “我的意思是,待我將幻榮壓過去,就是要你助我一臂之力的時候了,鎮宮之人不足啊……放心,不是拿你去填!”


    那可說不定!鬼厭心裏哼了一聲,耳邊則聽到絕善魔君說:“幻榮為什麽有恃無恐?還不就是她徒兒和法寶同時祭煉的法門,隻她一個人能做到?我沒她這份兒本事和心思,隻好重新找過,且說不準還有什麽意外,正好有在你嘛,真沒辦法了,按你的本事,隨便染化幾個,填滿五宮,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鬼厭默然不語,師徒相殘的戲碼固然驚心,但在魔門的環境中,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倒是絕善魔君說了這麽多,信息著實豐富,起碼是把九宮魔域需要的幾個鎮守祭品,都提點了出來:


    若絕善魔君所說為真,在幻榮夫人的計劃中,其本人是一個,絕善魔君是一個、簡紫玉和紫陌紅塵燈是一個,小五是一個,他也是一個……等等!


    “若按魔君所言,無明魔主早有寄托,那幻榮夫人就算不用簡紫玉,應該也足夠才對!”


    按照絕善魔君的意思,要成就欲染或五通魔主,主事者也要入宮鎮守,再加上無明魔主之位無需鎮宮祭品,還有已經占了明堂宮的秦行,算來隻有一個空缺……拿鬼厭或者其他人充數都可以,何必毀掉徒兒和一件法寶?ъimiioμ


    “因為那是她最不用費心的。”


    絕善魔君冷幽幽迴應:“整合諸宮,末法成就,本就是最艱險之途,九死一生都是輕的,若不是幻榮與我都絕了前路,也不至於如此。當然是能少支出一點兒心神,就少一點。而且,你當五嶽真形圖就那麽好拿?也就是幻榮給逼得沒法子,才要搏這一鋪。還有你鬼厭,和傳言中簡直就是兩個人,純粹是茅坑的石頭,想要魔染成功,也不容易,空耗時間罷了。換了老子,隻要能幹翻幻榮,時間就充裕得很,何必舍易求難?”


    這個理由非常正當,而且暗中又捧了鬼厭一把,讓人聽著順耳。


    但越是如此,鬼厭越是警惕,也許絕善魔君所言,沒有一點兒假話,其成就五通魔主,確實不需要他來“下菜”,可他也注意到了,對方隻字不提事後要如何處置。


    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例,這世上不要太多!


    然而,絕善魔君確實有勘破人心之能,下一句話,就趕在鬼厭的心窩子裏:“對你來說,比較有利的是,我與幻榮交戰時,也不用你來摻合。待我將幻榮那婆娘幹翻了之後,咱們才真正去講幫忙的事兒……那才是發揮你作用的時候。”


    可接下來,他話鋒一轉:“但是呢,你還有個用處,不可不知。”


    鬼厭看他,想知道這位嘴裏還能冒出什麽花兒來,而絕善魔君也確實“不負所望”:


    “你要清楚,你終究是個外來戶,享受的待遇,比之幻榮,可是萬萬不及。你在明堂宮,是聾子、瞎子,可幻榮卻是神念遍遊四方,換句話說,咱們在這兒說話,幻榮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嘖,你覺得,她現在是個什麽臉色?”


    說罷,也不看鬼厭的表情,絕善魔君放聲大笑,笑聲裏,他又將手攬上了鬼厭肩頭,拿出了狐朋狗黨的做派:


    “走吧,現在就去洞房宮,看個清楚……放心,以那婆娘的性子,既然已經坐了監,隻要你在洞房宮外麵、隻要你能做到,就是射她一臉,也不用擔心什麽。嗯,你也可以擔心老子不小心失了手,那時候,你的下場就不用說了吧。”


    鬼厭抽動嘴角,再一次無話可說。


    山穀中,絕善魔君劃出的水鏡上,還在顯示海麵上的情況,天梭潮依舊滾滾而來,可是最前方的役靈老祖,已經沉默太長時間了。


    就算他要按照原計劃行事,在他前方數百裏外,穢淵魔主的法相,也是愈發地清晰,宛如實質,海水中鴉老陣盤已經催運到極致,魔門三宗八個人影,包括萬密傀儡,都被魔主法力層層加持,由此形成了銅牆鐵壁般的防禦陣勢,就是以役靈老祖之能,想要突破,也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


    問題是,役靈老祖還會付出麽?


    九宮魔域內部,已經沒人關心這個問題,鬼厭在絕善魔君的“勾搭”下,往洞房宮方向走去。這時候,他終於明白,從他被絕善魔君自明堂宮換出之際,他和幻榮夫人的對立,就不可避免。


    絕善魔君和幻榮夫人的戰鬥,也就是從那刻起,正式打響。


    扭頭看了眼絕善魔君,恰好這個惡徒也在看他,嘴角咧開:“話說迴來,那真是個好主意……你不想試試?


    ********


    背景多,一把放出來好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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