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無垢先生兩人離開,鬼厭心中敞亮,此人立下“百年”之約,看似大度,其實暗中催迫之意。


    百年之期,在長生中人眼裏,實是倏乎而過,若“鬼厭”真是“鬼厭”,一如既往,任性渡日,百年時光,也就是閉兩次關,睡幾個女人,滅幾家仇敵的功夫。


    但若有“百年”期限加身,便是在心頭壓下一塊石頭,時不時地提醒他,有一個界限在,過界則後果難料,有如此陰影,又談何逍遙自在?


    這種心態下,哪還用得了百年,說不定稍有挫折,就想起無垢先生今天的言語了吧。


    坦白說,所謂的“良莠不齊”、“一盤散沙”,對鬼厭這種素行不良,且又自由自在慣了的邪道散修來說,也是極具誘惑力的。


    不過這種事情大可以後再說,如今離月初聚會開始的時間已經很近了,無垢先生拜托他轉交的信息,也要及時知會海宏那邊,他幹脆提前用了玉符,與遠方符陣連接在一起,海宏很快就有了感應。


    兩邊稍做交流,很有默契地都沒有提無垢先生的招攬之事,更不會提及鬼厭的真實身份,海宏還是一口一個南湖道友地叫著,對於交托的玉簡,也很大度:


    “現在這時間,玉簡傳不到,信息卻能傳到的,那就勞煩南湖道友通過符陣傳過來好了。”


    “裏麵的消息……”


    “無妨,想來並無不可對人言之事。”


    既然海宏都這麽說了,鬼厭也不矯情,將玉簡信息攝出,然後就通過符陣勾連的神意網絡傳輸過去。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地,他也會看到其中詳細。


    然後他發現,和無垢先生、海宏兩人“無所謂”的態度相比,玉簡中的消息,卻是相當吸引人的。


    大概是上次聚會海宏做出的大膽判斷之故,近段時日,有不少修士前往太淵城的原址勘探,想找出個有說服力的證據,有太陰元磁覆蓋的海溝,他們自然不敢下去,隻能在周邊尋找,出乎意料地,還真的有所發現。


    在原址位置,出現了驚人的戰事殘痕,相隔不知多長時間,依然有恐怖力量留存,具體的玉簡上沒有細講,唯一可斷定的是,在不久之前,太淵城原址的海底處,掀起了一場至少有長生級別的大戰,至於過程和結果,都難以言說。


    無垢先生和青狼山主,正是前往那裏,做進一步的勘探,要將那邊的殘留情景收集起來,具體的消息,很可能會在隔一次的月初聚會中,向各路修士公開。


    從這上麵就可以看出,海宏與四海社,到現在為止,還是有著密切的聯係,至少也是藕斷絲連,否則怎會有這種消息共享之事?海宏等於是憑空得了一大助力。


    思及此處,鬼厭心中又是一動,太淵城原址、現今身處之地,還有吳鉤城的位置一一映現。


    他唔了聲,忽爾振衣而起,幽緲魔識透方寸魔國,遍灑周邊海域,便在其中叫一聲“道友請留步”,隨即一步跨出,便無蹤影。


    半晌之後,旁邊屋裏的樊若雷迷迷糊糊出來,見不到人,嘟噥兩句,又迴去鑽研了。


    無垢先生和青狼山主告辭出來之後,都展開腳程,往北方投去,半個多時辰過去,已在一兩千裏之外。


    算計著應該離開了敏感的範圍,青狼山主冷嘿一聲:


    “對這色胚,社裏怎麽如此優容?社裏什麽顏色都有,也沒什麽,可這家夥,分明就是臭的。前段時間,南海那邊可是有消息,這廝已經染指了郭紫陽的兒媳……”


    無垢先生啞然失笑:“郭紫陽苟且之輩,能不能過去‘饑饉’之災,最近幾年就要見分曉,十有八九還是過不去,一旦殞亡,天海宗又算什麽東西?”


    “我管他郭紫陽、天海宗?隻是說這廝本性難移,小心憑空招個禍害!”


    “禍害誰去?”


    青狼山主一怔,隨即大笑,笑音未絕,忽有唿聲傳入,卻是一句“道友請留步”,清晰如在耳畔。


    兩人都是驚怔,隨即神意感應同時開動,卻發現聲音傳導的最近的一處節點,乃是來自於一隻巨大海魚身上,而這自然不是源頭,再往後追索,一連轉移十餘處海底生靈,直到百裏、千裏開外,依舊緲緲然未知其端。


    青狼山主受修為限製,感應不能及遠,也就愈發迷茫:“怎麽聽來是鬼厭的聲音?”


    二人剛告辭沒多久,對其印象還算清晰,可這麽一來,對方傳音,豈不是來自於兩千裏開外?聲音傳導也就罷了,關鍵是如何鎖定了他們二人的位置?


    這一下,包括無垢先生,都是麵露驚容。


    青狼山主不得不承認:此人果然有放肆的本錢。


    轉念再想,忽然有些尷尬,這豈不是說,他和無垢先生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


    便在他臉色愈發難看的空當兒,無垢先生已經調整過來,對上方海水,隨意拱了拱手:“鬼厭道兄還有什麽指教?”


    他沒有用什麽特殊的法門,隻是尋常開口說話,可不過數息,便有迴音:“我與二位同行如何?”


    “咦?”


    不知為何突然有此轉折,無垢先生和青狼山主對視一眼,也先一步確認,那鬼厭確實有遙空窺探之能。


    正驚歎之時,又有聲音傳入:“請稍待片刻。”


    此話一落,還在二人神意鎖定之下的那隻巨大海魚,忽然骨肉朽落,中央一點幽光亮起,這幕情形,還出現在無垢先生兩人已鎖定的,作為傳音節點的每一個海底生靈身上。


    便是這些幽光,從附近海域趕來,紛流匯聚,在二人身前十丈外,化為一個淡淡人形,然後漸漸凝實,顯出鬼厭的麵目。


    青狼山主吞了口唾沫,細細再看,但見鬼厭腦後,有一淵深虛空,邊緣圓轉如輪,在其中,時有煙氣層生,偶爾溢於虛空之外,更深處,可見絲縷幽光,照在煙氣之中,影影綽綽,魔影層生,便似是一個別樣世界。


    這是長生中人獨有的道基外化之表征,往往象征著大修行者的根腳,可隱可現。釋儒玄門中,便有圓光、彩霞、甘霖、香氣、仙音等等,魔門外道亦有千般模樣,便如鬼厭此時,便顯出他在虛空神通上的超凡造詣。


    而這亦是一個明證:這不是的鬼厭的投影,而是真身到此。


    青狼山主性情悍勇,真的火上心頭時,就是長生真人也敢一戰,但畢竟修為境界的差距擺在那裏,見到這難以言述的一幕,便覺得有一股陰風,從脖子後麵吹上來,寒意遍及全身。


    他向以悍勇自負,卻不知道麵對這種已經逾越天地既有法則的敵人,該用什麽法子應對。


    相比之下,無垢先生倒是淡定得多,劍修是在逾越天地法則之上,走得最遠之人,眼前之敵,不管是實體還是虛無,都可斬得,都能斬得,這是信念之所存,根基之所在,無可移易。


    再說,鬼厭目前也非敵手,他見鬼厭真身移就,當先邁步,迎前道:“鬼厭道兄與我二人同往,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是由此變了念頭,意欲現在就加入我方?”


    鬼厭收了腦後異象,身形就此凝定,這一門一跨千裏的遁術,脫胎於幽冥九藏秘術中的“亂欲精”之天魔神通,他也是首次使來,頗覺得新鮮,記下其中感覺,方對無垢先生道:


    “先生也太過心急。你們來去匆匆,寥寥數語,如何讓人拿捏決斷?正好我對那太淵城原址變化,頗有幾分興趣,我們便一路同行,至於貴社詳情,路上好好說道,豈不更好?”


    “果然甚好。”


    無垢先生撫掌而笑,又問一句:“道兄對那邊什麽物事有興趣?不妨提前告知,我們也好助一臂之力。”


    “哦,聽先生的意思,貴社對那邊並無所求?”


    “正是。我們前去,還是海宏真人通過社中渠道,想對太淵城原址那一道海溝有進一步了解,輾轉相托……”


    這時青狼山主甕聲甕氣開口:“無垢先生是社中見聞廣博第一人,最能見微知著,抽絲剝繭,追溯源流,海宏真人才托了他前去。”


    鬼厭覺得這靛藍醜臉的大漢,說話倒有些文氣,不像外表那麽粗魯,殊不知這是他神通威懾之故。


    念頭一轉,道:“那邊也沒什麽我喜歡的東西,隻不過一個朋友,最近在海上走失了,聽聞那裏有戰事,便過去看看,能不能找不什麽端倪。


    “朋友?”


    不管是無垢先生還是青狼山主,都不免去想,能讓鬼厭視之為友,專門去找尋的人物,該是怎樣的奇葩啊。


    或許反著聽更切合實際一點兒。


    無垢先生就笑:“找人不妨請山主出馬,山主修有一門‘捕風捉影’小神通,對於辨識生靈,別有一功。隻要是十年之內留存下來的生靈氣息,都能循跡捕捉。”


    喲嗬,這兩位還真是好搭配!


    鬼厭便知道,這是碰上術業有專攻的人物了。從兩人話中,還能見出,海宏真人就算退社,依然能夠從社中換取資源,且一出馬,就是兩個專才,這種實力,這種優待,不管他是不是正牌的鬼厭,都有點兒心動。


    鬼厭都表現出興致盎然的模樣,又是有求於己,合了既有之意,無垢先生兩人也不會故意拿捏,氣氛自然是一片大好。


    當下三人放開腳程,不一刻已經衝出萬裏迷霧,直往北去,至於馬上就要開始的聚會之類,倒是細枝末節了。


    從萬裏迷霧到太淵城原址,距離在一百三十萬裏以上,就是長生真人全力趕路,也差不多需要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三人中還有一位青狼山主,隻是步虛中階修為,不可避免要拖累行程。


    然而無垢先生兩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一等飛出海麵,無垢先生便從袖中飛出一物,迎風便長,觀其形製,乃是一幅長帆,帆色宛如青空,其上雲氣朵朵,隨風招展。


    無垢先生朝帆上一指,就有雲氣垂流而下,將三人裹住,鬼厭任它裹了,隻拿眼看過去,無垢先生會意解釋:


    “此寶名曰‘海雲帆’,乃是一件天成秘寶,借汪洋水氣,可橫行七海,堪比長生中人的遁速,可惜在陸上受限,不過尋常飛遁之物罷了。”


    說話音,那青帆鼓蕩,化入海天雲氣之中,其下大海翻波,似簇擁而前,速度果然絕快,不比長生真人的遁速差到哪裏去,鬼厭自然不吝讚美,哪知無垢先生卻道:


    “此寶本非我所有,而是社中為此行專門借出的,但要想真正入手,倒也不難。隻需拿出相應丹藥、法器兌換,又或在社中掙得功勳。以道兄之能,不過就是三兩年的功夫吧。”


    借此由頭,無垢先生便對鬼厭講起四海社的種種規矩法度,這些所謂的“規矩”,說白了倒更像是市麵上的種種交易之法,若要找個參照物,與離塵宗的同德堂倒有點兒相像,都是發布消息、任務,再由人完成,借此形成資源交流。


    隻不過,四海社這裏,涉及的範圍更廣,設置的底線更低,至於造成的影響……


    鬼厭沒看到哪條規矩對此有所控製,隻有一條:任何人在外行事,除了已授權的以外,都不要拿出四海社的名頭。


    但該條沒有什麽約束力,就算違背了,也隻是罰落功勳,僅此而已。


    就像青狼山主,明知道鬼厭現在還是外人,說到興發處,幹脆就拿出一枚銅牌——與無垢先生交給鬼厭的那枚差不多,讓鬼厭觀看,當神識探入,鬼厭便看到裏麵密密麻麻的功勳消息。


    從索取靈丹,到懸賞刺殺,再到滅人宗派,應有盡有,隻有想不到的,沒有列不出的。


    青狼山主還專門找到了對鬼厭來說,非常有“親切感”的係列,包括“活擒簡紫玉,預煉為奴偶,報酬xx”、“帝天羅房事蜃影玉簡,價格麵議”之類讓人無語的條目。


    在這裏麵,他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號、字眼,看得他眼角連跳,盯著青狼山主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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