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慈臉上就是一沉:第二次!


    一次可能是例外,連續兩次,就肯定有其緣故在了。


    這時照神圖五十裏的範圍到了極限,餘慈隻能眼看著那通靈的獅子貓叼著許多物件,消失在叢林深處。m.Ъimilou


    獅子貓確實強,但它是步虛修士嗎?顯然不是!那它為什麽會抗拒神意星芒的入駐?還有剛剛被殺的那個修士,也是如此。


    “腦宮裏有東西,自然就塞不下了。”影鬼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餘慈又是一愣:“什麽情況?”


    “要是這貓是別人控製的,控製它的那人,實力又遠在你之上,已經人為將其腦宮封閉,你自然插不進去手。”


    要這麽說……也不是說不過去。不過餘慈很快就問:“那家夥也是這樣?”


    他指的是橫屍在地的那位,影鬼沒有輕下結論,其實它也隻是猜測,萬一想得岔了,豈不是丟了臉麵?


    餘慈暫時將此事擱下,這時候,他忽然開始懷念當年的“小家夥”,有時他真的需要魚龍那樣一個“探子”,做一些照神圖能力之外的偵察工作。至於那隻貓,餘慈心中倒有一個別的想法。


    從比較漫長的“發呆”時間出來,他迴頭去問陸青:“你怎麽看?”


    “嗯?”


    “就是那邊……咦,你沒用那個分神化身?”


    陸青默默搖頭,餘慈就服了。


    要說範圍廣大,陸青的天魔裂魂化身還要在照神圖之上,當初探出玄水曜岩就可為明證。但這位外界發生的事情,當真是淡漠得很,又或者,這才是不招災惹禍的正確態度?


    在四輪車上想了半天,餘慈還是決定來個直接點兒的:“你有沒有聽過趙子曰這個人?”


    陸青略一思索,道:“是北荒有名的沙盜?”


    她對趙子曰的了解,也僅至於此了,不過,那個趙子曰能在多如牛毛的沙盜中闖出名頭,也著實不凡。


    餘慈就是沉吟,之所以說起趙子曰,就是他從那隻獅子貓身上做的聯想。當初在絕壁城,那個從北荒來的趙子曰懷抱大貓的模樣,可是給他留下了相當鮮明的印象。


    不過當時和趙子曰等人也隻是稍做接觸,對趙子曰的印象固然深刻,但那時照神銅鑒還在損毀狀態,對神意星芒的控製也遠未圓熟,且受修為限製,根本無法穿透還丹修士的腦宮,自然無法確證星芒對其的作用。


    至於撇開這檔子事兒,還有一事可從中生發出來。


    還記得前段時間,他追蹤靈犀散人,見其擊殺了兩個所謂“同伴”,稱唿分別是老三和老七。那時他沒有在意,可現在經由這獅子貓和趙子曰提醒,他心中又是一動,專門去清查自己的深層記憶。


    原來那個老三……他也見過的。那人正是趙子曰在絕壁城時的同伴之一,曾經參加過易寶宴,餘慈也看過關於他們的資料。


    原來都是故人!


    時間又過去半刻鍾,餘慈一行人終於來到了現場。旁人也就罷了,看到被“野獸”咬開了喉嚨的屍身,寇楮就打了個寒顫,不過很快,它又盯著屍身的臉不放。


    餘慈很奇怪:“你認得他?”


    寇楮想了想,點頭道:“在城裏見過兩迴,這人是服鬼獄散突破的還丹境界,小的還專門去看過,記得這張臉。不過聽說後來他受不了藥力,神誌不清,撞入怨靈墳場,已經死掉了。“


    餘慈嗯了一聲,驅車上前,仔細觀察。陸青也上前幫忙,隻是此人身上已經是一片狼藉,看不出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算了,埋了吧。”


    終歸是有一麵之緣,餘慈就想在他死後做件好事,哪知陸青和寇楮都迴頭看他,他立刻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陸青便向他解釋:“此地陰氣深重,草草埋屍,早晚會變成僵屍之流,死也不得安生。”


    “那平日都怎麽做?”


    “火化即可。”


    餘慈點頭受教,至於具體的活兒,也不用費力氣,自有寇楮搶著幹。周圍都是受陰氣滋潤生長起來的合抱巨木,地底雖是陰冷,卻也幹燥,點起火來並不難。當下由寇楮采集一些柴枝,鋪在屍身上麵,餘慈畫符聚火,將其引燃,再頌一段引魂咒,便算了事。


    符法靈光引燃燒的火焰何其猛烈,連煙都不見多少,便將屍身吞沒。


    這裏都是見慣了生死的人物,也少有什麽感慨,沒人喜歡焚屍的味道,餘慈等人便走得遠些,又向寇楮問起周圍的環境。


    寇楮修為平平,但為人為鬼的時間加起來,也有兩百多年,都是在華嚴城周圍晃蕩,算是個地理通,又難得有在餘慈麵前表現的機會,當下抖擻精神,仔細解說。


    根據寇楮的說法,相對於無邊無際的地下森林,餘慈他們所處的位置仍隻算得上外圍。這裏陰氣流動平緩,環境相對來說比較適合人類居住,甚至可以種一些特殊的植株,比如長青門便開辟了許多藥園,還有些堂口,幹脆就種起了糧食。


    這些糧食純憑陰氣培育,肯定不能當成主食,但對那些修煉陰功秘術的人來說,卻不無小補,這樣,華嚴城出產的“寒食”,也作為特產,分銷北荒各地,產業也算是興旺發達。


    這樣,怨靈墳場的外圍,其實一直在開發,大片大片地轉為藥園耕地,雖說相對於廣袤無邊的地下森林來說,連邊角料都算不上。但要見識怨靈墳場的真麵目,起碼要到四百裏深度,那裏才是陰魂厲鬼、兇邪怪獸經常出沒的地帶。


    那裏的環境,相對於寇楮這樣的鬼修來說,又太危險了,所以,它更習慣在五十裏到四百裏這段“緩衝帶”活動。


    寇楮一邊說,一邊觀察餘慈的臉色,以調整說辭:“其實位於更深處的聚居區也不是沒有,那就是各個礦區了,有些甚至一直深入到墳場內部上萬裏,但那種地方,很難說清是誰家的產業,不隻是華嚴城,連豐都城、流火城的堂口都會過來搶……”


    “太亂了。”


    “是啊是啊,太亂了。”寇楮除了點頭符合也沒法說什麽。


    餘慈大概了解了周圍的區域情況,就問:“附近有沒有比較清淨的地方?”


    寇楮可不敢輕言,它前麵挑的地方,本來也很清淨的,事實證明,那地方實在不靠譜。


    餘慈也不為難它。如今他確實要挑選一個能夠靜心閉關之處,那地方最好也是地氣匯聚的節點,有靈脈最好,他需要全心治療傷腿,這傷不能再拖了。


    影鬼再度開聲:“讓鐵闌出來透透氣吧,在劍園千載,對地氣流向,它有自己的一套,而且這兒也挺適合它的。”


    餘慈深以為然,便請鐵闌出來。在這裏,鐵闌明顯精神一振,人形虛影自發與外界陰氣交換,通過劍意洗煉,汰除汙濁,獨留精氣,比在雲樓樹未成規模的空間中,可強得太多。


    寇楮直接就呆了,鬼修之間自有一套辨識體係,對“同類”的感應,那是相當敏感的,當鐵闌至精至純的劍意驅動周邊陰氣,那獨特的波動,就讓寇楮的腦子一片空白。


    步……步虛鬼修!


    可惜,現在沒人去理它,餘慈將事情這麽一說,鐵闌自然遵命,虛影一閃便已不見。


    “在這兒修行,對它來說,一天抵得過外界五天,當然,比劍園還差點兒,但也不錯了。”


    餘慈聽影鬼的口氣,有些奇怪:“原來沒有這怨靈墳場?”


    “有是有的,我也來過一趟,不過那時汙濁之氣重得很,可不像現在這麽幹淨。”


    影鬼不知不覺把自己代入了曲無劫的身份,餘慈沒有點醒它。


    這時,遠處的屍身已經燒盡了,隻餘嫋嫋煙氣。餘慈覺得可能會招人注意,就以符驅動土層,翻蓋下去。這一手舉重若輕的符法修為,看得寇楮呆了眼,不過餘慈眉頭卻是突地一皺:符法靈光觸及那部分區域,運化地氣,有些不正常。


    是環境的因素嗎?餘慈幾天後,可就要大規模地運轉地氣,為自己療毒的,若是中間環節出了紕漏,問題就大了。


    遙空感應片刻,察不出究竟,便又驅車上前。離得近了,他忽地唔了一聲,疏鬆的土灰間,有光芒微閃。


    餘慈眯起眼睛,利眼鎖定了一塊金屬碎片。


    什麽東西?


    *************


    不知道這迴能堅持幾天?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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