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璞歸真?諸葛燕微微一笑,不以為然的說道:“武功修煉需要弟子的資質,如此才能將武功發揚光大,從而保家衛國,也是造福百姓。那依你之見,我們這些習武之人便是本末倒置了。”


    張浩軒嘻嘻道:“如此說,也不無不可。”


    諸葛燕無奈搖頭,這人臉皮厚到家了,脾氣又倔強,自己真的降不住他。


    張浩軒才不會管她怎麽想,微微一笑,指著遠處河坡上一處冒著炊煙的農舍說道:“朱雀尊者,若是突厥大軍殺到這江南,你認為你能保護他們一家老小嗎?”


    “我?”諸葛燕微微一怔,看著那散發著點點星火的茅屋,堅定的說道:“自然能,你想說什麽?”


    張浩軒哈哈一笑道:“十人百人可擋,千軍萬馬呢?朱雀尊者可有把握將這一家三四口人救下?”


    “這——”諸葛燕輕咬朱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自己雖然武功高強,但若是與成百上千的軍馬相抗,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己雖可逃命,但這茅屋之中的尋常之人卻斷然是帶不出來的。


    “再則,江南人口以萬萬計,你能救下幾人?突厥騎兵朝發夕至,你又如何守護在這些百姓身邊?再問一句,邊患百餘年,所謂的江湖高手又救下了幾個人?”張浩軒麵色一寒,輕哼一聲:“邊關將士用命,為保國土,血染沙場,馬革裹屍,他們來自何處,又是哪門的弟子?哼哼,到底是誰在保護誰,誰在造福誰?”


    ”你,你強詞奪理。”此言一出,諸葛燕眼圈微紅,一時再也不知該如何作答。這些年,邊患衝突不斷,各派雖然也偶爾派人前去助戰,最終皆少有補益,麻煩倒是惹下了不少。到後來,各派反倒不再願意派門下弟子前去邊關,對於內地的繁華倒也心安理得。


    道玄自然知道張浩軒不是故意針對諸葛燕的。隻是他看這二人爭論,也甚是有趣。待到張浩軒一串的反問,犀利至極,他更是興趣大大,急急道:“徒兒莫給師父丟臉,有何高見快說下去。”


    望著皺眉的諸葛燕,張浩軒搖搖頭,鼻子裏笑出一聲,不屑的道:“我說說倒無所謂,就怕朱雀尊者這樣的高人不能理解。”


    諸葛燕倒是坦率,點點頭道:“願聞張公子高見。”


    張浩軒哈哈大笑,聲音中帶著點點的不羈:“朱雀尊者不理解,這也很正常。放眼這世上,有幾個人能理解我說的話?”


    “我大趙的普通百姓,無論是種地的、打鐵地、賣菜的,他們雖然收入微薄,生活清苦,可卻是用自己的雙手堂而皇之掙來的,比誰都光榮。這些人也許不識字,不會念詩,更不懂什麽軍國大事,可他們照章納稅,該交的一分也沒有少,他們做了自己能為國家做的一切。他們所繳納的稅收,是國家富強的基礎,是他們默默無聞地支撐著國家、用辛勤的汗水養活了無數的、尊者口中地武功高手和達官貴人。”


    “他們出身草芥,資質平庸不會武功,更不管江山到底花落誰家,也從沒有豪言壯語,更不會隨時大叫著,我要入朝為官、我要上前線殺敵保護天下。可是沒有他們在前線用命,大趙就是空殼一張,那所謂的朝閣高官、武林高手狗屁都不是,我請問尊者,是你們這些武林高手在保護他們,還是他們在保護你們?”


    見諸葛燕咬牙不答,張浩軒哼了一聲,怒道:“你口中的高手,那全是他媽狗屁!邊關年年血戰,百姓生靈塗炭,你們這些高手不是窩在窩裏就是跑的比兔子還快,寸功未立,臉皮倒是一個比一個厚,一個個頤指氣使,仿佛天下都是你們保下的,老百姓在你們眼裏連個屁都不如。其實,江山社稷與百姓有個屁關係,我們隻是為了吃個飽飯,卻要把性命丟在邊關,到頭來卻成就了你們的威名,你不覺得很可悲,很可笑嗎?”


    諸葛燕臉色發白,不發一言。張浩軒心火上升,冷笑著問道:“朱雀尊者,你知道什麽對於我這樣的草芥來說,什麽是生活嗎?”


    見他發問,諸葛燕楞了一下,不明白張浩軒為什麽會這個簡單的問題,但還是立刻答道:“作與日相應,息與夜相得也。”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就是這麽周而複始的繼續著。沒想到諸葛燕會有簡短的一句詩來描繪生活,可這句詩又是完全描繪了人的生活,她出身高貴,能有如此見識已是不凡。


    微微收迴心神,張浩軒朗然說道:“尊者所說極是,但卻不是我心中之意,在我的眼中,生活就是生下來,活下去!”


    生下來,活下去?諸葛燕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之中,這句話言簡意賅,可卻說出了人的無奈與艱苦,仿佛生下來是來這個世上受苦的,可事實上是這樣,百姓為了生活去奔波,多少人為了錢財丟掉性命,他們所祈求的也不過就是為了活下去。


    “天朝上國、江山萬裏、地大物博,萬邦朝賀——可笑,真他媽的可笑。”張浩軒臉色暗淡,頹然的坐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緩緩吟道:“打仗,是要死人的,死在戰場上的兵士,他們都是娘生爹養的,一膚一發皆受自父母,誰地命也不比誰賤。仗打到最後,受苦的還是那些一無所有的平民百姓,武林中人依舊誇誇其談、達官顯貴依然過著他們醉生夢死的生活。誓掃突厥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裏人!當你想想有多少妻子期盼丈夫、孩子期盼父親之時,你就會對戰爭深惡痛絕了。你們打仗時為了富貴,我們卻隻是為了活著,隻是為了活著——”


    “人活著,終究還是要靠自己,學點武功或許隻是些莊稼把式,或許能在關鍵時候活下來。”張浩軒喃喃的說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學點武功,不是為了強身健體,而是為了活命,如此而已。”


    他神色落寞,靜靜的坐在河邊,仿佛一尊石像。


    諸葛燕卻是臉色泛綠,不發一言。她自幼出身護龍山莊,父親乃堂堂大趙靠山王,身邊那一個人見到自己不是百般嗬護,何曾有人在她麵前說過髒話?又何曾有人如此教訓過她?且方才張浩軒滿口穢語,全無風度,粗魯之極,她眼眶隱現些淚珠。若不是性格堅強,怕早就哭著出去了。


    黃靜怡見張浩軒落寞地樣子,心裏感動,心中更是有些心疼。看大哥神態,似是感觸頗深,而姑姑似乎要哭出聲來。她急急上前拉了拉他袖子道:“快莫要說了,姑姑都被你惹哭了。”


    張浩軒微微一笑,也懶得去看諸葛燕,拉住黃靜怡的小手,溫柔一笑道:“靜兒,我說這些話,你聽得明白麽?”


    黃靜怡瞅他一眼,輕聲說道:“有什麽聽不明白的,你我相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整日裏聽你胡言亂語都習慣了。你個冤家,你惹下的事,我都認了就是了。”


    張浩軒哈哈一笑,放肆的將她摟入懷中。黃靜怡嬌羞之下掙紮幾下,最終安靜的任他摟住,一臉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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