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峰的婚禮結束後,江宇邀請同桌的人去k歌,董雲超帶著夫人早早的走了,沒去,餘下的幾個人都很湊趣地去坐了坐。


    孟琳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沒法拒絕,隻能隨大家一起去。果然江宇全場應酬了一圈,就坐到她身邊開始一番威逼利誘的詢問。總是躲不過去,而且師盈既然讓她男朋友見她們,恐怕也早就打算好迴絕江宇了。這麽一想,她竹筒倒豆子似的痛快的說出了周末聚餐的事。


    聽孟琳話裏話外對那個男人的讚賞,不僅外貌風度,還有和師盈相處的溫柔默契,江宇沉默了,他沒想到師盈真的有仿佛相交多年的男友,還一根筋的把他完全撇到了一邊。不過該死的他還一點都不能怪責她,她跟他說過她有男友,還早已拒絕了他,是自己不信,是自己不肯死心!


    “你說他們交往很久了?”他摸出煙,點著火,慢吞吞的追問。


    孟琳小心的打量著他的神色,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遇到這種打臉的事江少還是這麽沉得住氣,城府還真不是一般的深,她斟酌了下小心的說:“我也不太清楚,看著她們很熟稔的樣子,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吧?”吃飯時那個秦舞陽給師盈布的菜都是師盈愛吃的,而且看他對師盈的舉動,嗬護的那麽自然隨意,不像是交情還很淺時那種小心謹慎的樣子。


    江宇吐了口煙,靜靜地抽著煙。身處在熱鬧吵雜的夜店包房裏,他覺得身上有點涼意,看著男男女女在那大聲地k歌,笑鬧著玩樂,突然漫上心頭的寂寥把他淹沒,原以為終於找到的溫暖,卻已有了她認定的歸宿,那他呢?該怎麽辦?放手讓她離開?


    想起飯後她離開時淺藍色蕾絲裙的曼妙背影,他又深吸了口煙,為什麽?在他想伸手抓握住她的手的時候,她早已挽住了另一個人的臂。


    孟琳偷偷瞥了他一眼,輕悄的起身坐到孫美欣那裏去,江少看上去有點遺世孤立的樣子,她突然有點同情他了。


    孫美欣和喬建華、小馬、馬夫人一起玩著骰子,不時笑鬧著,而嚴致遠一個人在唱歌。孟琳一邊心不在焉的給老公拍著手,一邊也注意著江宇的神態,還有美欣和喬建華的動靜。以前不覺得,自從知道他們有關係後,看他們的神情動作處處都是破綻,今天喬建華沒帶夫人恐怕也是怕夫人看出端倪吧?看他們欲蓋彌彰的樣子也挺讓人好笑。


    江宇抽著煙,透過白色的煙霧仿佛看見剛才孟琳所說的場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熱情客氣的招待著朋友晚餐,他們溫馨甜蜜的樣子羨煞旁人。


    在他的眼中,師盈一直是溫和冷靜獨立的,也足夠堅強,可聽孟琳的話中,那個男人對她是事無巨細的嗬護著她。是啊,自己難受了寂寞了就想去找她,那她覺得寂寞覺得難過的時候她怎麽度過的?就像上次張曉涵誤會她的時候,那樣的深夜她哭泣了嗎?又是怎麽度過那心情低落的長夜?——或許自己正是少了對她疼在手心的那種重視?隻是想俘獲她的心,卻從來不曾真正在意她的感覺她的情緒。


    女人都是需要嗬護的,哪怕是女強人也一樣,自己怎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呢?江宇難掩失落。


    展豪打電話來說他又甩了個看上他家錢的拜金女,讓他過去慶祝一下,反正在這裏也很無聊,江宇起身去了他們所在的夜店,因為上次他特意找陸展豪說過,所以這次既然叫了他,如影隨形的娜娜自然不在,他也不準備開車迴家了,拎著酒杯滿場打轉,好好喝酒發泄一番吧。


    嗨皮的玩到臨晨一點多散場,江宇已是喝得東倒西歪,陸展豪也好不到哪裏去。


    “你那小女友不管你呀?哈哈,你這麽玩當心她不理你。”陸展豪勾著他的腰,大著舌頭說,“眉子說了,……那個女孩子很幹淨,那……那就……就肯定不喜歡你……泡夜店的,你不改改怎麽能追得上人家?”


    江宇的嗓音也粗嘎的,“我知道,我也很注意了,可是她還是不喜歡我啊!”他跌跌撞撞的和陸展豪兩人擠進電梯間,上樓去賓館睡覺。


    一夜無夢,第二天醒來已是中午,陸展豪已經走了,江宇靠在床頭抽著煙。


    也許在別人看來,他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要什麽有什麽,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別人家的孩子從小就雙親嗬護著長大,他們是很小就開始獨立生活;人家父母就算不恩愛吧,對孩子還總是很疼寵的,可是你看眉子的父親很早就拋棄了她們母女,對女兒的情感不如他對外頭小三的零頭;人家是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品嚐了人情的冷暖,飽嚐了權與勢的利害關係。


    自他成年,有許多的女孩子主動接近,雖說看多了各種各樣的人,但他有時真搞不清她們愛的到底是他本人還是他家的條件,遊走花叢,所有的愛到最後都成了過眼雲煙。


    不過至少對師盈,他是了解的,她不會愛上他家的條件,可是很不幸她也沒有看上他本人,可是他的心裏還是她或顰或笑的倩影。


    媽媽打來電話,他接起來,說自己還在賓館,母親嗔怪了幾句,讓他注意身體,他乖乖的應了,掛了電話,看著手機,不由自主地撥通了師盈的電話。


    “喂,你好!”師盈的聲音還是一如以往的輕柔。


    江宇輕了輕嗓子,醉酒後的聲音有點低沉,“你在哪裏?”


    “哦,領導,”師盈的聲音很平靜,似乎還帶著點如釋重負的輕快,“我在鄉下老家。”


    鄉下老家?江宇心裏酸溜溜的,有男友果然不一樣啊,現在也會跑了嘛,一到周末就到處玩,他沉吟著,“那什麽時候迴來?”


    “傍晚迴家,明天再來,要忙兩天,你有什麽事嗎?”師盈從容的,就像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過其他的情愫隻是上下級同事。


    江宇突然就聲音高揚起來,恨聲說:“師盈,你是個壞蛋!”他在這裏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而她卻沒心沒肺的鐵石心腸,悠哉悠哉。


    師盈愣了下,轉而笑起來,“嗬嗬,領導,好人不長命,我當然要當壞人嘍。”


    那清脆悅耳的笑聲勾得江宇的心裏軟成了一灘水,卻又酸酸澀澀的,勾纏住他整個人,歎了口氣,“你是個折磨人的小妖精!師盈,我真的愛你。”


    師盈被他溫柔低沉的話炸得怔在了原地,江宇對她的情感是真的,從他的話語中能聽得出他的憂傷他的輾轉反側,她一直以為他是逗弄她居多,可……她懵懵的說不出話。


    江宇聽不到她的迴答,良久隻聽見她細細的唿吸聲傳來,他又輕歎了口氣,見師盈還是沒出聲,心情倒豁然開朗了些,估計她是在發呆吧,不然依她的性子恐怕就說得清楚明白像做公事一樣的和他說大家橋歸橋路歸路了。他深吸了口氣,輕輕地掛了電話。


    直到他掛斷電話,師盈才驚醒過來,幸好昨天他已經知道了真實情況,不然這麽發展下去,江宇的感情她承受不起。甩了甩頭,把頭發紮成馬尾,她走去媽媽身邊幫忙。


    家裏已經空空蕩蕩的了,原有的沙發,已經被遠房的親戚拉走了,電視機等家電則被賣給了收舊貨的,床、一些矮櫃子則被附近村子的外來務工者買走了,還有餐桌椅什麽的也半賣半送掉了,隻剩下些零碎東西。


    丁月敏感慨的樓上樓下又走了一遍,以前公婆還在的時候,每逢周末節假日,她們都到這裏來度過,等他們過世後,隻是有事才偶爾過來,房子也總是空關著。不久之後這裏將會夷為平地,再往後這一片就成了工業園區,也不知道自家這塊地上最後會是建廠還是綠化。所謂滄海桑田,就是這麽迴事,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人是渺小的。


    師盈在樓下爺爺奶奶的房間轉了一圈,這裏都是老式的木家具,剛才來的那些人嫌太笨重不實用不要,其實東西還是不錯的,都是實木的,上麵都雕有栩栩如生的花紋或者人物,可能收舊家具的人才會看得中。如果有空房,她覺得放著可能會增值哦,嗬嗬。


    母女倆去附近鎮上吃飯,孟琳突然來了電話,說了幾句昨晚她告訴了江宇聚餐的事,又叮囑說:“如果待會有喬建華的電話打過來,你接電話的時候小心點,她老婆用他的電話打過來打聽昨晚的事,問我幾點迴家的,我差點露馬腳。”


    師盈蹙眉,“我反正是提早走的,什麽都不知道,再說我已經不在生產部了,她會問你,卻不會來問我的。”這麽行事,應該是他老婆已經感知了異樣。


    “倒也是,你那可能她老婆也不好意思來打聽,可美欣也可憐,我想能幫就幫著打打掩護也應該。”孟琳說,”你說他老婆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很可能吧,”師盈說。旁觀者清,昨晚吃飯時喬建華跟孫美欣就表現得郎情妾意的那麽明顯,他們還自以為人不知鬼不覺,可在座的又不是傻子。


    “那要不要暗示下美欣啊?阿華老婆會不會上門去鬧?美欣那麽瘦小,又孤兒寡母的,而且理虧,怎麽鬥得過阿華老婆?”孟琳擔憂。


    暈!喬建華老婆是開過飯店做過買賣算是混過江湖的精明人,會是張曉涵那種一根筋嗎?她在家會怎麽和喬建華鬧沒人會知道,外麵子上她絕對會和喬建華親親熱熱的,恐怕就算在場合上和美欣麵對麵,她都會笑臉相迎。“這是隱私,美欣和我們再怎麽要好,這種暗地裏的事她還是不希望被我們知道的,你千萬別多事啊!”她警告孟琳。


    “知道了,我也就跟你說說,一定不多嘴。”孟琳對師盈是習慣性的信任和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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