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禍害一除,自然令廣亮心情舒爽,所以沒有絲毫的猶疑,他便帶了一眾高僧來到了西湖邊的夕照山,準備助法海興修金山分寺。


    廣亮一行人到達西湖邊的時候,秦百萬手底下的那些木匠師傅已經在丈量場地的尺寸,一切都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禪師,您終於來了。”


    遠遠的看到廣亮帶著一眾高僧前來助陣,法海心中自然是一陣感動,於是三兩個箭步奔上前去迎接對方。


    “哈哈哈。”


    廣亮禪師聞言不由得朗聲笑道:“對於你來說這可是一個大日子,老納怎麽可能不來捧場呢?”


    “再者說,你為民除害誅妖有功,整個杭州城都應該對你膜拜供奉,如今建一坐寺廟供你修行,同時也弘揚大乘佛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隻是……”


    說到這裏廣亮禪師又話鋒一轉,頗為正經的反問:“不知這寺廟的名稱可曾擬好?”


    “不曾。”


    法海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對於他來說還真是一個有點頭痛的事情。


    如今鎮江已經有一個金山寺了,他這個金山寺的分寺,肯定不可能也以金山寺的稱謂居之,必須得有一個新的寺名才對。


    但對於取名之道,法海還真不是特別擅長,這也是他為什麽急著請廣亮禪師前來的原因之一。


    “唔。”


    廣亮禪師何其敏銳,作為江南地區第一大佛宗的主持,簡單點說就是江南佛教協會的主席,他這種活了數十年的人精,察言觀色的本事當然是一流的。


    當場略微點了點頭,複又朝著前方的西湖煙水打量了一眼,目力所及之處,但見夕照山獨自聳立在西湖邊上,與其餘的青山渾然沒有半點接壤之處,倒也算是孤峰獨秀。


    又憶起這夕照山上時常有雷聲響起,尤其到了夏季更是三五天被雷劈一次,當地人甚至隱隱將此山稱之為雷山,故而廣亮心中已經有所計較。


    “如此說來,小禪師是打算請老納幫忙取一個寺名?”


    “沒錯。”


    法海倒也絲毫不客氣,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沉聲道:“除了想請老禪師幫忙取一個寺名之外,後續的建造施工,以及初期的寺廟運作,都得勞煩禪師出麵處理才行。”


    “因為兩日後我便要隨保安堂的許大夫上路,前往蜀山尋找能夠徹底解救城中百姓的赤陽草。”


    “此去少則一月,多則三月,所以在此期間,這座寺廟的相關事宜,還得請禪師代為處理。”


    “無妨。”


    廣亮也是識大體的人,知道法海此行乃是心係天下蒼生,又怎敢怠慢,加之法海也是故人之徒,於是毫不猶豫的應允了下來。


    事廟的事情確定下來之後,法海心中也就沒有什麽太多牽掛了,匆匆與秦百萬告別後,便朝著保安堂的方向行去。


    不過臨行之前,秦百萬又殷切的以重金謝之,足足有黃金二百兩,白銀一千兩,並承諾會鑄一尊大佛金身捐獻給寺廟,倒也確實是相當慷慨,不愧為杭州城數一數二的豪富之家。


    這些銀錢法海隻帶了少數在身上,其餘的皆交給廣亮禪師代為保管,一來他對於廣亮的人品完全信得過,畢竟也是師傅的故友,不可能私吞他的錢財,何況靈隱寺每天日進鬥金,廣亮禪師不可能覬覦他這點小蝦米。


    其次,這座金山寺杭州分寺的早期運作肯定也需要一些資金來周轉,供奉齋菜和招募僧人,這些都是需要銀子來解決的,所以把這些銀子放在廣亮禪師這個監工身上,倒也是萬全之策。


    待到法海走後,西湖邊卻是一青一白兩道光影微閃,小青和白蛇二女幻化成人形,出現在了距離夕照山附近的蘇堤之上。


    青蛇由於服用過峨眉小還丹的原故,身體早就已經得到了康複,但是白素貞仍然非常謹慎的安排她在西湖底下的龍潭中閉關了二日,以免出現差錯。


    也正因為如此,小青這才錯過了玉皇山大戰,為了這件事情她還差點與白蛇吵架。


    且說二人幻化到蘇堤之後,看見前方的夕照山中已經開工動土,小青不由得打趣道:“看不出來這小和尚還挺有能耐的,才十七八歲的光景,就已經有能力自立門戶了,日後的修行肯定前途無量。”


    “唔。”


    白蛇卻是眉頭微微一皺,隱隱感覺此番在常年被雷劈的夕照山中修寺建廟,總有些不太妥當,心中甚至還有一絲不安,但那種不安又說不清道不明,饒是白蛇擁有燮理陰陽的推算之法,也無從知曉這種不安的情緒究竟為何。


    “小青,日後你與這法海還是不要走得太近才好。”


    “畢竟咱們僧妖不同道,明白嗎?”


    “嗯。”


    小青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眼神卻停留在前方的夕照山上,對於白蛇的話直接當了耳旁風,根本沒有走心。


    次日,林清玄早早就從閉關入定之中出來,出關後整個人的身體狀態已經恢複到了最佳的境界,而且經過玉皇山一戰,他心中也有所參悟,以至於修為再進一步,已經平穩的步入元丹初境,並且朝著元丹中期的境界進發。


    這顯然又是一次質的飛躍,因為在整個峨眉仙宗,能夠達到元丹境的強者並不多,除了掌教仙人張子陵達到了太虛境之外,像執劍長老梅如雪,以及幻音仙人等數位前輩,也都隻是元丹最高境而已。


    如今林清玄也已經進入元丹初境,在峨眉二代弟子中,可以說是獨一檔的存在了。


    至於朱清雲和李清風二人,杭州之行則相對收獲較少一些,雖然修為也有一定突破,但也隻是在化虛最高境和元丹初境之間徘徊,甚至連元丹初境都不穩,在修為方麵確實與林清玄有著一定的差距。


    林清玄出關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檢查天元珠,當看到原本靈光閃耀的天元珠如今已經被一層朦朧的汙濁之氣掩蓋,他也不免有些心痛不已。


    想這天元珠也算是峨眉的至寶之一,峨眉能夠一直維持強大的靈氣,很大程度上也有這天元珠的功勞。


    因為天元珠是當年道人陸壓從昆侖山中得到的先天靈珠,在天下祖庭昆侖山中孕育了那麽多年,此珠早就蘊含了無限的靈氣。


    也正是得益於此珠一直釋放靈氣,所以峨眉山才能一直保持充沛的靈氣,從而使得山中弟子修行一日,能抵尋常修行者一年。


    如今見天元珠靈氣被汙濁之氣掩蓋,沒有十年八年怕是無法淨化這珠子裏的晦氣,一向樂觀的林清玄也忍不住輕歎了一聲,暗歎峨眉未來的日子恐怕是難了。


    “這珠子能借我看看嗎?”


    恰巧此時法海也走進了內堂,入眼之處看到林清玄一臉心痛的盯著那枚鵝黃色的珠子,一時間有些好奇不已。


    “當然。”


    林清玄勉強咧嘴笑了笑,俊朗的臉龐卻仍舊一陣掩不住的失落之情


    法海則是小心翼翼接過這枚靈珠,入手之後用神識略一打量,立即察覺到這枚表麵看起來被晦氣纏繞的珠子,內在其實充滿了仙靈之氣,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不過令人遺憾的是,這枚珠子最外麵的那一層已經被汙濁之氣覆蓋,使得珠子裏的靈氣根本無法得到釋放,而且長此以往下去,這些仙靈之氣也有可能會被逐步的汙染,最後由靈珠變成妖珠。


    此珠一旦被別有用心的精怪所得,那可就後患無窮。


    “唿……”


    法海強自深唿吸一口氣,盡量將不太平靜的心情壓製了下去,隨即輕輕將珠子還給了林清玄。


    “這枚珠子表麵雖然被汙濁之氣覆蓋了,但內在的仙靈之氣仍然十分充沛,隻要能將這些汙濁之氣淨化,那麽珠子就能恢複往日的光華。”


    “哼哼。”


    林清玄聞言不由得苦笑一聲,隨即搖頭道:“道理確實是這樣的,但這天元珠並非尋常凡物,想要盡化它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辦到的事情。”


    “沒有五年十年的時間,恐怕很難將這珠子時的汙濁之氣淨化完成……”


    “那可未必!”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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