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早就已經日上三杆,整個西子湖畔可謂是遊人如織,而降魔杵飛進了孤山下的那一片樹林後卻猛然消失不見。


    許漢文見狀連忙朝著小樹林中疾奔,倒也沒有想過樹林中是否會有什麽危險,此時心中就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降魔杵給尋迴來。


    “喂,你這人長沒長眼睛啊?”


    “撞到我家小姐了不知道嗎?”


    就在許漢文跌跌撞撞奔向孤山下的小樹林時,一個聽著頗有些俏皮,又帶著三分怒氣的女聲傳了過來。


    許漢文聞言一愣,當場停下了腳步。


    匆忙間迴頭一望,但見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瞬間映入眼簾。


    高潔,華貴,端莊中帶著三分溫婉的氣息,一襲白衣飄飄有如仙女下凡,靜靜立於湖畔的倩影像極了詩裏那位“遺世而獨立”的傾國傾城女子。


    修長的身材在白裙映襯下顯得格外婀娜,一雙眼睛飽含深情,迷離中又如西湖煙水一般醉人,眉如山黛,鼻梁高挺,那緋紅的櫻桃小嘴微微輕啟,露出數顆貝齒光潔如玉。


    此女往那湖邊一站,便婉如西湖中的女神般美得不可方物,使人略微打量一眼,立即挪不到眼睛,但偏偏此女的氣質又極為高貴冷傲,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令人不敢褻瀆。


    恰好此時白衣女子也在打量著他,二人四目相對的刹那,許漢文一顆心猛然砰砰狂跳,那種感覺要遠強於小鹿亂撞。


    想他許漢文活了近二十歲,生性向來光明磊落,一直秉持非禮勿視的信念,從沒有如此這般打量一名女子。


    如今乍見之初,便覺有些不能自持,且冥冥之中似乎又與這女子有些似曾相識之感,隻是細細一打量,又覺麵容陌生,似這等傾國之姿的女子,絕對是人間初見。


    而在白衣女子的旁邊,則站著一位相對年輕一兩歲的少女,此少女身著一件淺青色的薄裙,頭上係著兩條青色流蘇,整體的打扮相對比較簡潔一些,並不及白衣女子那般華貴端莊。


    但青衣女子清麗無比的容顏同樣也是令人炫目,再加上她還有江南女子獨有的靈韻,整體氣質雖不如白衣女子高潔,卻也給人一種極致的小家碧玉之美,而身上那股子淡然的英氣,更是為她加分不少。


    總之這一青一白兩位女子就好比春花秋月,各有千秋。


    這位容貌端莊的白衣女子,自然就是千年靈蛇白素貞,與她一道的青衣少女,則是青蛇小青。


    “唿……”


    此情此景,許漢文不由得深唿吸一口氣,盡量將砰砰亂跳的心情平複下來。


    “兩位姑娘實在對不住,小生方才因急著趕路,若有冒犯之處,還請不要見怪才好!”


    “怎麽會不見怪?”


    不等白衣女子開口,青衣少女已經怒氣衝衝的叫嚷:“有什麽急事也不能這般莽撞啊,若是將我家小姐撞進了湖裏,你可是要惹上官非的!”


    “再者,我看你精神恍惚的樣子,怕是沒有休息好吧,勸你還是趕緊迴家休息,不要出來招惹事端才好!”


    說到“招惹事端”這四個字的時候,青衣女子又故意加強了語氣,聽起來似乎有所暗示。


    其實從小青看到這位一身儒氣的年輕人跌跌撞撞出現在西湖邊時,就已經認出了此人,赫然就是那日在黃龍洞被小蜈蚣精追殺的江湖小郎中,當日還是小青救下了他,隻是沒有留名罷了。.Ъimiξou


    “這……”


    許漢文不由得眉頭一皺,被這青少絕美少女一通嗬斥,他還真不知該如何迴嘴才好,當下隻好苦笑著說:“謝謝姑娘善意的提醒,待我將事情辦完之後,立即迴家休養。”


    言罷,他又朝著白衣女子拱手作了個揖,以示歉意,然後轉身朝著孤山下的小樹林裏走去。


    “青兒,怎麽辦?”


    “那樹林裏妖氣衝天,此人一旦進去,必死無疑!”白衣女子望著許漢文逐漸遠去的背影,一時間眉頭緊鎖。


    “姐姐別急,我有辦法。”


    小青卻是嘴角微揚,露出一個得意的嬌笑,隨即雙手捏一個法訣,快速朝著天空一指,頓時一股青色的靈氣衝向九霄雲外。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原本還睛空萬裏的西湖,瞬間被烏雲籠罩起來,尤其孤山下的那一片樹林,更是嘩啦啦的下起了瓢潑大雨。


    “咱們給他來個“下雨天留客”,如此狂風驟雨,保管他不敢再進樹林,相信不出半刻的功夫就會往迴跑。”


    “接下來隻管在這湖邊的烏篷船中等候便是。”


    “也罷。”


    白素貞轉念一想,感覺這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當場微微一笑,轉身將停在湖中的一條烏篷船給喚了過來,然後與小青二人坐在船中飲起了龍井茶,倒也頗為悠閑自得。


    劃船的是一位年約六十的老人,頭發和胡須都已經花白,帶著鬥笠身披蓑衣站在朦朧的細雨之下,湖中的山色水光映在他有些皺紋的臉龐上,看起來倒是頗有些道骨仙風。


    “請問兩位姑娘要坐船去哪裏?”


    老人一邊劃船,一邊頭也不迴的詢問,語氣聽起來頗為和善,一看就是善良樸實之人。


    俗話說得好,人生有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


    水上人家一般生活都比較清苦,但生性卻大都善良樸實,是屬於生活在社會最底屋的窮苦人家。


    “清波門。”


    “不過您先不要劃太快,我姐妹二人想借機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


    “到清波門之後,再多給您五十文便是!”


    小青慢條理清晰的迴應著,同時又朝著岸邊的方向望去。


    目力所及之處,赫然看到先前那個書呆子打扮的年輕男子朝著湖邊疾奔而來,身上的青衫已經被淋濕,看起來似乎還頗有些狼狽。


    “船家,船家……”


    “麻煩把船靠靠岸,我要坐船!”


    湖畔很快便傳來了許漢文的叫嚷之聲,帶著三分急促,又帶著三分倉惶。


    “岸邊有位官人要搭船,不知兩位姑娘是否介意送他一程?”


    老船夫轉過身來朗聲詢問,那淺笑著的臉龐看起來非常具有親和力。


    “無妨,讓他上來吧。”白素貞則是灑然一笑,點頭同意了下來。


    隨即又與小青對視一眼,二人眼中均閃過一絲絲笑意。


    尤其是小青,此刻她心中更是成就感滿滿的,畢竟她之前在黃龍洞已經救過此人一命。


    隻是萬萬也沒有想到那些精怪害他之心不死,今日又有妖精在孤山下的小樹林裏伏擊,著實令人惱恨。


    也正是因為察覺到了樹林裏有妖氣存在,小青這才使出“下雨天留客”的計謀,以期能阻止許漢文進入樹林。


    不一會兒的功夫,烏篷船便在搖搖晃晃之中劃到了岸邊。


    許漢文此時已經被成了落湯雞,倒也顧不得許多,連忙躍到了船上。


    待上船之後再定睛一看,船艙內居然坐著先前在岸邊見過的兩位絕美女子,此時她二人正在氣定神閑的喝著清茶,對於許漢文的到來絲毫也不覺詫異。


    “原來船上還有女眷啊,實在冒昧,小生還是下船比較好……”


    “等等!”


    不等許漢文邁開步子,小青卻已經出言製止:“既來之,則安之,我看這位相公也是飽讀詩書之人,又何必拘泥於世俗禮教呢?”


    “何況外麵急風大雨,你這一出去也沒有地方躲雨啊,不如先在這船艙中將就一下,我們家小姐是不會介意的!”


    “對對對!”


    老船家這時也連忙淺笑著附和:“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官人想來與這兩位姑娘也是有緣之人,便不必再推脫了!”


    “如此……”


    “也罷……”


    許漢文尷尬的笑了笑,隨即靜靜的坐在船艙的另一頭,卻是連多看一眼白衣女子的膽氣也沒有,一張英俊清秀的臉頰更是飄過幾縷紅暈,與兩位絕色美女同乘一條船,而且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對於他來說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迴。


    看著眼前這位生得眉清目秀,且作書生打扮的年輕人,白素貞似乎心中也隱隱有些似曾相識之感,但二人又確實是人間初見。


    想她當初受上界仙人的點化來到西湖了卻塵緣,如今兜兜轉轉已有數年有餘,卻一直沒有尋到當年救她一命的小牧童。


    今日見與這眉清目秀的書生有些眼緣,而且又品貌端正,頗有正人君子之風,於是便暗自施了個小法術,坐在一邊推算起這書生的前世今生。


    當她推算到書生第二十一世的時候,忽然那顆沉寂了千年的心砰砰狂跳起來。


    此人二十一世之前,恰好就是一個小牧童,時間又剛好是一千七百年前,所有的因素都完美契合!


    “咦……”


    此情此景,一向淡泊寧靜的白素貞,此時居然也忍不住輕唿一聲,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在杭州尋覓數年未果,如今卻在一條小小的烏篷船中與一千七百年前的恩公重逢。


    當真是應了船夫那一句“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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