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下山前不是攜帶了數百枚的春陽融雪丹嗎?”


    “雖說前幾日贈予了小和尚十數枚,如今咱們身上也還有上百枚之多。”


    “不如把這些春陽融雪丹分發給那些中了萬載寒玄之毒的病人,先幫他們把寒毒給壓製住,然後再想辦法如何?”


    朱清雲邊說邊抬眼打量了大師兄一眼,眼神裏充滿了期待的意味。


    顯然,朱清雲作為落霞峰的首徒,自然也是一個有主見的女子,但在大師兄林清玄麵前,她還沒有資格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一切還得聽從林清玄的安排。


    “也罷。”


    林清玄略微思忖片刻,隨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分析道:“方才見那地鼠精利用天元珠吸收亡靈怨氣和毒氣,想來應該是想妖化天元珠。”


    “雖然目前還不知道他們這樣做目的是什麽,但其出發點肯定是對峨眉仙宗不利的。”


    “咱們目前隻需要辦好兩件事情,便可使得地鼠精沒有怨氣和毒氣可以吸收,那麽天元珠裏的靈氣就不會被妖化。”


    說到這裏林清玄又釋放出自己的神識在四周探查了一番,見周遭並沒有什麽異動,這才再度開口說話,不過聲音已如蚊呐般大小,除了朱清雲和李清風之外,其餘人皆不可聞。


    “第一,咱們必須得遏製住城裏那些百姓的寒毒發作時間,從而爭取找到徹底救治他們的法子。”


    “我相信世間萬物皆有生克之道,萬載寒玄雖毒,但其毒也未必不可解,何況天蜈從幻音洞中帶出來的隻是寒玄的毒珠罷了,其毒力並不算最強,應該會有徹底治愈之術。”


    “其次,咱們還得想個法子,讓縣太爺頒布一道法令,今後但凡中了寒玄之毒死亡的百姓,必須得火化之後再進行安葬,如此一來,死者胸中的怨氣,以及身體裏的寒毒皆會散去。”


    “隻要做好了這兩個步驟,地鼠精手中的天元珠就沒有怨氣和毒氣可吸,那麽他們想妖化天元珠的計劃必然落空!”


    不得不說這大師兄林清玄確實是一個奇才,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並且還部署得井井有條,也就難怪峨眉仙宗的掌教仙人張子陵會如此器重於他了。


    至於朱清雲與李清風二人一向唯大師兄之命是從,這次自然也不例外,於是三人交流了片刻之後,便結伴朝客棧而去。


    此番三人雖然沒有擊斃灰鼠精,更沒能搶迴天元珠,但了解到了對方陰謀的冰山一角,倒也算是小有收獲,至少接下來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不至於再像前幾日那般如同無頭蒼蠅到處亂竄。


    次日清晨,法海早早的便起床去大雄寶殿中做早課,之後又趁著陽光正好,便在寺中轉悠了一圈。


    這還是他在靈隱寺掛單後數日以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賞靈隱寺的風光。


    在寺中慢悠悠的轉了一圈後,法海算是初步明白了為何自家的金山寺無論名頭還是口碑一直被靈隱禪寺壓一頭的原因。


    首先這靈隱寺的占地規模就遠超金山寺,從靈隱寺的山腳再到飛來峰的山頂,這一路上亭台樓閣無數,既有江南寺院的靈秀,又有北方寺廟的厚重,飛來峰中更是流水潺潺,茂林修竹。


    站在飛來峰的峰頂逃眺,前方的西子湖畔煙柳畫橋映入眼簾,美不勝收。


    在風景人文方麵,靈隱寺就已經甩開金山寺一大截。


    其次,靈隱寺曆來高僧大德輩出,前朝的濟公和尚那更是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因其在民間有著巨大的號召力和影響力,故而蘇杭一地的百姓紛紛不遠百裏來到靈隱寺中朝拜,整個寺廟中自然也是香火不斷。


    有了這些香客捐獻的香油錢作為資本運作,那麽就能加大寺中的土木建設,樓閣亭台自然也是一座座撥地而起,故而靈隱寺的建築規模也是碾壓金山寺,雙方各方麵都不是一個等量級。


    在寺中轉悠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又來到了廣亮禪師的禪房。


    見禪房的大門虛掩著,法海索性走到禪房門口,打算進去知會廣亮禪師一聲,自己準備下山去保安堂藥鋪尋些固本培元的草藥。


    “主持在嗎?”


    法海站在門口輕聲詢問,禮數倒也還算周全,並沒有因為門沒關就橫衝進撞。


    “請進。”


    屋內廣亮禪師厚重而慈祥的聲音傳了出來,中氣仍然十分充足。


    “吱呀……”


    隨著一聲輕響,法海小和尚輕輕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雕花木門。


    進門之後第一眼便看見廣亮禪師正在擦拭著一枚看起來十分莊重的金色禪杖。


    這禪杖約莫有五尺多長(1米6),頂端鑲嵌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透明珠子,在不算太明亮的禪室裏散發著淡淡的靈光,看起來十分顯眼。


    此外在頂端的下方還有許多的金色小環,環環相扣,做工甚是精妙。


    禪杖本身倒也並沒有什麽特異之處,但僅隻是看了一眼,法海便感覺這禪杖非同一般。


    對於在金山寺生活數年的他來說,禪杖這種東西當然並不陌生,隻是由於他還沒有真正的摩頂受戒,再加上法海在金山寺中的地位也不高,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自己的專屬禪杖。


    而且據他所知,金山寺早年也曾有一枚錫蘭佛仗,乃是十分厲害的一件佛門法器,也正是由於這件法器的存在,才使得金山寺名聲大燥。


    後來這件法器不知是何原因,無端端的在寺中消失不見,此後金山寺中便再也沒有人見過錫蘭佛仗。


    如今看到靈隱寺中居然也一枚如此厚重古樸的佛仗,小和尚頓時便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同時又隱隱生出一些借用此禪杖的念頭。


    畢竟如今峨眉仙宗的弟子已經出現,他的道門仙劍訣肯定是不能輕易再使用了,當初從金山寺帶出來的降魔杵又太短小,威力也相對一般,用來對付三五百年的小妖倒也還算湊合,想要用降魔杵對付大妖飛天蜈蚣,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急需尋找一件厲害的佛門法器來代替道門仙劍訣才行。


    “小禪師來了。”


    廣亮禪師緩緩的抬起頭,朝著小和尚打量了一眼,麵帶笑意的打起招唿來。


    自從上迴知道法海在黃龍洞中與那飛天蜈蚣打得兩敗俱傷,廣亮禪師便開始對這個小和尚另眼相待了。


    再者他心中也有一些愧疚,畢竟剪除飛天蜈蚣這個任務也是自己交給他的,所以法海小和尚受那麽重的傷,廣亮認為自己也要負一半的責任。


    故而法海在寺中養傷的三天裏,廣亮禪師也是極盡關切之能事,如今更是以“小禪師”相稱。


    要知道靈隱寺乃是江南地區第一佛宗,雖然說金山寺在民間的說法上也與靈隱寺並稱為江南兩大佛宗,但就事論事,要想達到靈隱寺的高度,金山佛宗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廣亮作為江南第一佛宗的主持人,說白了他就是江南地區所有僧尼的第一權威人物和統帥。


    像他這樣的有德高僧還能以“小禪師”來稱唿法海,可見這小和尚經過黃龍洞一戰之後,他在靈隱寺中的地位也是超然了。


    “主持是否早就料到小僧會過來?”


    望著眼前一臉淡然的廣亮禪師,法海不由得好奇詢問。


    “唔。”


    廣亮禪師略微點了點頭,笑道:“如今三日已過,想來服下春陽融雪丹之後,你體內的寒毒也已經盡除被撥除,也是時候到錢塘門的保安堂中尋些固本培元的藥草來調養身子了。”


    “所以老納料定你會過來告辭,故而一早便在此等候於你。”


    “原來如此。”


    法海饒有興趣的點了點頭,心中對於廣亮禪師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幾分。


    當下將目光挪到了那枚金色禪杖之上,不無詫異的詢問:“小僧觀主持手中這枚禪杖古意逼人,想來應該也是一件極厲害的法器吧?”


    “沒錯。”


    廣亮禪師不假思索的揚了揚嘴角,臉上閃過一絲絲得意之情。


    片刻後,他以一種悠遠的口吻迴應:“這件法器叫做達摩禪杖,乃是靈隱寺的鎮寺之寶。”


    “早年達摩祖師進入中原傳教時,所持之物便是這枚禪杖。”


    “後來這枚禪杖因為戰亂等原故,最終流落到了靈隱寺之中,至今已經被供奉於靈隱寺的大雄寶殿中兩百年有餘。”


    “這兩百年的時間裏,達摩禪杖吸收了足夠多的香火願力,可以說已經具備了自主的靈識以及強大的攻擊力。”


    “今日老納刻意將這枚禪杖從大雄寶殿中取了出來,就是準備將其贈送於你……”


    “送給小僧?”


    聽到這句話的刹那,法海心中不由得一震,一時間又驚又喜。


    驚的是此物作為靈隱寺鎮寺之寶,又被供奉於大雄寶殿中兩百多年的時間,早就已經成了靈隱寺的精神象征。


    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如今廣亮主持突然要把達摩禪杖這麽貴重的法器送給他,聰明如法海,自然早就已經料到廣亮又想慫勇他去和天蜈精拚命了!


    但與上迴不同的是,這次多少還算給了一些甜頭。


    當然與此同時,他內心又何嚐不是喜悅萬分呢?


    法海正愁沒有一件稱手的佛門法器傍身呢,結果一轉眼的功夫就得到了達摩禪杖的加持,這簡直比順豐宅急送還來得快!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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