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撫道:“爺爺,你也別太擔心了,爸媽身體都不錯,而且都是汽車來去,汽車裏有空調,不會出問題的,就是您最近出不去了,別說白天了,現在早上也是熱得很,我有空的時候就陪你下下棋,這是我給您帶的幾盆蘭花,您看看喜歡嗎?”


    “喲,這是春蘭,這季節怎麽有這花?”老人被他順毛後放心了,就被話題牽著走。


    “我從專門養蘭花的種植園買的。”


    淺綠色的花朵團成一團,端姿娉然,縷縷幽香環繞四周。狹長的的綠色細葉柔韌而挺拔。


    老人越看越喜歡,禁不住又看來另一盆,這一看又是眼前一亮。


    另一盆是寒蘭,仿佛對應了時節的冷熱,寒蘭香味清醇久遠,身姿靈秀,優雅高尚,價值更是遠在春蘭之上。餘老越看越稀奇越看越喜歡,歡喜的接過放在桌子上都移不開眼。


    他們家子澈就是好,出門都記得他這個老的。


    見爺爺開心,子澈自然也很高興。老人就像小孩,是需要哄的,幾盆花就能讓他那麽高興,子澈覺得自己是做對了。


    見到爺爺那麽高興,子澈就忍不住想到了外公。他還是很喜歡自己的外公的,比起家裏的其他人的話,確實是。


    雖然接觸不是太多,卻是家裏唯一一個清醒的,隻是一直都沒有他插話的權利,外婆太兇悍了。


    把外公接過來吧,他和外婆分開後過的也不怎麽好,自己給他在附近租套房子,好好孝敬他。至於其他人,等有空了還是得過去一趟的,方餘琴那邊估計恨不得老死不相見,他也就不去自討沒趣了,舒海是要去見見的,畢竟把自己養得那麽大,對人也寬容些吧,以後不知道會怎麽樣呢,別等到失去了才後悔對方活著的時候沒見見他。


    他去監獄探監,舒海沒半點反應,一個人看上去皮包骨的很頹廢,沒有一點在家裏精神氣十足的樣子,兩個人沉默了半天,快要到點了舒海才開口叫他不要來了就進去了,子澈愣了半響,最後抿了抿唇說了聲保重。


    迴家的路上,子澈一直很沉默,那畢竟是養自己的人,他覺得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憋悶。


    從小子澈就很羨慕別人的父親對自己的兒子很好,就算是偶爾吼幾句那也是疼愛溢於言表的,他剛才是也以為自己的父親是個很內斂的人,就算內心喜愛自己也不會付諸於口,然而當他發現了餘林和他父親之間的相處之道後,他才恍然,餘雷同樣是一個嚴父,內心再喜歡也不會流露表麵半分,餘林做的不好自然會批評,做得好偶爾也會表揚幾句,可是那氣氛就是給人感覺不一樣。


    舒海不喝酒的時候是極少的,言語也很少,卻非常兇和嚴厲,平時幾乎見不到人影,也不管教子澈,隻在喝醉酒的晚上迴來破口大罵,精神頭足,不管自己明天還要上課,半夜一兩點就把方餘琴從床上拖起來,先是罵,方餘琴半天不響,後來忍不住了就變成吵起來,緊接著就是說不過方餘琴的舒海反過來一頓暴打,夾雜著瘋婆子一樣的叫罵和尖叫聲,還有舒海罵人和打人的聲音,便是伴隨子澈每晚入睡的音樂。


    兩個人吵架還不停當,舒海不過癮就會跑到自己房間狂敲門,自己不開門他就站在那兒一直敲門,不然就用椅子砸門,子澈要是沒在他敲門三聲之前打開門,就絕對會死得很慘,打起來是絕對不會輕的。


    子澈還記得有一次舒海不管不顧的就用椅子往他頭上砸,隻因為自己猶豫了一下,那椅子腳差點就敲到他的前額。


    看過他也算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心事,右手敲著桌子,看看連空氣都扭曲的外麵,他蹙眉讓司機轉了方向,朝外公家開去。


    路上,子澈打了個電話給吩咐去租房子的人,得到滿意的答複後這才往外公家走。


    這是他重生後第一次來到外公家,剛打開車門,一陣熱浪便迎麵而來,子澈四處張望,找到了外公家,可是看到外公住的地方,子澈傻眼了。他分明還記得,上一輩子外公住的地方雖然沒外婆住的優越,卻也是一室一廳過的還算自在。


    可是眼前這破破爛爛六七十年代住的破爛屋子,連房頂都是修了又修的那種老房屋,一塊灰突突的木頭門板就這樣隨便安在本該是大門的位置,四個角都是爛的,窗戶也是一塊被支起的厚木板,看上去髒兮兮的,絕對是那種蛇蟲鼠蟻的出沒之地。


    門前有一小塊地,是那種本該種著觀賞植物的草坪,被附近的居民破壞了用來種可食用蔬菜之類的。


    這一塊地方大多數房屋都是這樣,住的一般也都是些為了省錢的外地務工人員,在這裏住的本地人是寥寥無幾的,最多的便是等死的孤寡老人。


    子澈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突然門被吱吱呀呀的打開了,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從裏麵慢慢走了出來,連跨門檻都是小心翼翼的。


    子澈慌忙走上前,小心的扶住他,任他打量。


    “外公。”子澈喊了一聲。


    他看了看子澈,又看了看他身後的車子,表情嚴肅的推開了他。


    “你怎麽來了?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子澈先是不解,心思一翻轉,便明白了外公的意思,外公不想拖累他,以為車子是方餘琴的,說不定裏麵還有她的姘頭李榮,接連著也就不待見子澈了。


    “外公,今天是我一個人來的,天那麽熱,我想帶您一起迴家,您放心我知道您討厭我媽和李榮,所以我打算把你接到我那住。”子澈解釋道。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外公住在這種地方!


    他甚至不用往裏看也知道裏麵是什麽情況,現在他既然有了能夠幫助外公的能力又怎麽會冷眼旁觀。


    子澈的解釋不想換來的是外公更加嚴肅的表情:“你怎麽會一個人住在外麵?怎麽,舒海是死的麽?還是餘琴帶著那野男人到你家去了,容不下你?!”


    子澈被他這一提醒這才想起來外公大概還不知道舒海進了監獄的事情。


    “外公,爸他和媽已經離婚了,現在在李榮那兒,都是李榮照顧她的,還有些事說來話長,您先住到我那兒我慢慢跟您說。”


    外公瞪大眼睛艱難的消化著這一段信息。


    “離了好,早些年我就跟你媽說,早點離了,她偏要看在你的麵子上不肯離,我想想呢也是,你那個時候還小,離婚家庭的名聲總是不好聽的,怕影響到你,所以就一直等等,現在總算離了。”外公嘶啞著聲音說道。


    子澈默然。


    “你媽怎麽不管你,住李榮家去了?你爸呢?也不管你?那你現在住哪?”大人的事他從不牽到子澈身上,外公關心的問了一句。


    子澈見外公意動,趕緊說:“我現在租在外麵,不想迴家。如果您想要過去的話,我就和您一起住迴去。”


    “我才不要跨進那個地方,當初你爸那種態度還見什麽麵!我們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當初都把話說絕了的。子澈啊,外公一個人在這裏住住蠻好的,你呢一個人我也不是很放心,還是住迴家吧。”


    子澈聽出外公言下之意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急忙開口:“外公,我怎麽能夠看到您住在這裏而不管呢?我是您外孫,當初您養老是包給媽的,她不管您,我不能啊。”


    子澈對著他一番勸說,擺明了告訴他要是不和自己一起走,那他也住在這,看外公舍不舍得。


    最後外公還是滿臉不願意的收拾了東西,跟著子澈上了車。


    外公看見這車上還有個司機,想問子澈的話就沒有說出來,他有很多疑問想要問子澈,他雖然一把年紀了,可頭腦還清楚的很沒有遲鈍。


    到了地點,外公下了車看看四周,這裏是一個小區,綠化做得不錯,看得出來是剛建好沒多久的房子。商品房恐怕要不少錢。子澈哪來那麽多錢在這裏買房?


    子澈的房子在三樓,地方有一百多平方米,裝潢的雖然簡單卻很溫馨。


    子澈開了門放好東西脫了鞋就跑去開空調,他已汗濕了背脊。想起外公恐怕更熱,那破地方居然連空調都沒有,一進去整個就一蒸籠,就在想媽她怎麽做得出來不去看看外公的。


    外公喝了口子澈倒的水,讓子澈坐下來他有話要問。


    子澈知道他要問什麽,但沒有說,外公喜歡問他就先讓他問出來。


    “子澈啊,爺爺知道你爸是個沒本事的人,那套房子還是靠你外婆和我買的,你媽從小沒吃過哭,單純的很,就這麽被你爸騙到手我們也阻止不了,後來過了日子知道油鹽醬醋茶的味道,也隻一味的抱怨,一雙手是不會去賺錢的。


    我們麽能幫也就幫幫,外公現在也幫不了你們什麽,隻一點退休工資還能過過日子,你外婆雖然捏錢捏的緊,但我知道手裏頭有錢還是會貼點給你們的,她就對我一個人小氣。


    你還在上課,你跟我說實話,這套房子是從哪裏來的?我聽說現在有些有錢人家就喜歡小男孩之類的,我希望你沒幹那種事,要不然你就不是我外孫!”


    “外公,你想太多了。”子澈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外公的想象能力真好,而且還蠻前衛的嘛。“我現在已經出學校了,在一個不錯的公司裏上班,還做了中間商,就是把蔬菜蛋類賣給超市,我賺取中間的錢,總之外公你放心,我沒做什麽對不起良心的事情,這裏也是我辛苦賺錢買來的,您放心住就好了。”


    子澈站起來看看天色不早了,是該做晚飯的時候了,跟外公說一聲,看他還在看電視就一個人拿著鑰匙出門了。


    他推著手推車在家附近的大型超市裏轉了轉,剛轉到冷凍區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彎腰的動作。


    從肖凱的角度看去,子澈纖細的身子向前傾斜著,側臉精致的像用筆畫出來的,細長的手指朝一塊凍豬肉伸去,一件淺藍色的襯衫最上方因為解了兩粒扣子的緣故露出了一側精致的鎖骨以及裏麵若隱若現無一絲贅肉的肉色。


    看來子澈最近一直在鍛煉嘛。肖凱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眼睛裏卻黑的看不出想法。


    子澈鬆開凍肉,站直了身體看過去,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肖凱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怎麽老是像冤魂一樣陰魂不散?”子澈動了動嘴角,皺眉。


    “一段時間不見,你的嘴變厲害了嘛。怎麽以前看不出來呢?難道都是裝出來的?還是說你以前也是那麽腹誹我的?”放在褲帶裏的手一緊,握成一個拳,指骨泛白。


    “我已經說過,別在來找我了,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這麽長時間了,他都快把這人給忘了。


    “子澈……”


    一絲淺藍破開空氣,快的隻剩下殘影,肖凱隻覺得脖子被一陣風襲擊,而後一秒才驚愕的發現自己的脖子被一隻手鉗製住了。


    被卡住的脖子有些難以唿吸,但他還是能說出一些破音來,本該竊喜可以汗救命,卻在下一刻看到對方的氣定神閑時腦袋裏閃過一道雷電,難道這一切都是子澈算計好的?


    “你不怕被人看見?”超市裏一直是有人的,還有監控。


    “我們站的位置正好是監控的盲點,也是一個不太讓人留意的角落,你也別指望被人發現,而且你信不信,我動手會比你喊救命更快?”


    肖凱還以為他是開玩笑,但是顯然對方沒有表情的臉似乎在對他說這是真的。


    他開始害怕了,目光所對,肖凱甚至不敢去看他的雙眼。


    “你、你還不快放開我!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是要進監獄的!”他結結巴巴的說。


    那一瞬,子澈真的很想捏死他。沒想到自己過去的朋友就是這樣子的。背地裏在學校宣傳他家裏的事,一轉身還會熱臉貼屁股,裝得跟沒事人似的來糾纏不清,是自己說的還不夠明白清楚麽?就因為現在是法治社會,所以他才忍著這人渣,他壓根就跟上一輩子一模一樣!


    子澈一撒手,他就往後踉蹌的退了幾步,咳嗽了兩聲,摸摸脖子,故作兇狠和得逞的看著子澈:“別以為你敢掐著我的脖子我就會怕你?子澈,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心那麽軟,連一隻雞都下不了手,更何況是殺一個人?我們走著瞧!”


    這下算是徹底鬧崩了。子澈歎氣,真是太好了,這下他總不會以朋友的名義再來接近自己了,而自己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對付他了。


    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被破壞,他意興闌珊的隨手拿了一些蔬菜肉蛋就去結賬,迴家自己做飯,他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時間在平淡卻匆忙的生活中無形的流逝,一轉眼就到了十二月份,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讓生活在w市裏的市民們振奮,到處都有電視台主持人在興奮的報道,大片幾乎迷亂人眼的雪花輕柔的從空中落下,前方可視度不過六七米遠。


    站在門外,子澈的唿吸在空氣中形成了白色的霧氣,他並沒有因為眼前美麗的景象而遮蓋了這雪的後患。


    這雪來得太莫名其妙,昨天明明還是晴空萬裏,一點預兆都沒,就連天氣預報也說今天頂多下點小雨,誰知小雨就變成了越下越大的大雪,地上也開始隨著時間的延長而有了積雪。


    “外公。”


    他感覺到身後有人,迴過頭就看見外公拿著一件厚外套正準備給他披上。


    “這雪下著有古怪啊,哪有說變天就變天的,又沒到零下。上個月明明天還熱的不可思議,極端變化有點不正常啊。不過按說十二月份下雪倒是不奇怪的,哎,人老了,也看不出什麽了。”他擺擺手,往裏走,外麵實在太冷了。


    子澈看著那蹣跚的背影,心中下了個決定。


    早在半個月前,老人終於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逼著子澈按實說,後來找了他外婆證實,這才相信了子澈,還知道餘家認了子澈當幹兒子,本來老人是生氣的不同意的,可是在和餘老一起下棋兩個老人玩到一起後也就不再介意那麽多了,很明顯是被說服了。


    沒想到最後大女兒的婚姻波瀾起伏終究是落下了帷幕,現在和李榮在一起生活的很好,老人本該為女兒感到高興,可是看看自己的外孫,他隻能感慨一切都是命,餘琴是個什麽樣的,這麽多年不在一起生活,他已經看不清楚了,人活在這世上總是要有些變化的,有些是自己想要改變,有些事被逼無奈,可他看得很清楚,這大女兒是不要子澈了,在他看來恐怕還有些內情在裏麵,不然也不可能好端端的就僵成這樣,沒有設法讓子澈和大女兒和好,在他看來和子澈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子澈是個十分聽話懂事乖巧的孩子,事情應該是出在餘琴身上,是餘琴對不起這孩子,現在餘琴能過得好最好,子澈也大了,以後結了婚終究是要和餘琴分開來的,也躲不了幾年,就算了,時間是最好的能夠化開一切恩怨的利器,年紀大了自然也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內個,很抱歉我更新晚了,我跑去看廚藝大師鳥~口水,好多好吃的~一看居然就忘了時間~


    看到樓下有親們為我說話我很感動,讓我覺得自己每天花那麽多時間來寫文是很值得的一件事~因為有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嗯……恕我嘴拙,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總之,愛你們(羞澀捂臉),這章獻給所有愛我的親~^_^


    以後不出所料基本都不會日更了,因為天氣好熱我好想睡覺orz,貓科動物對於太陽毫無抵擋能力你們懂的,最近好像又肥了~-v-(存稿箱:乃滾粗!)更新全看在不在榜and字數是否足夠用來更新~攤手~so,過兩天再更新~每一張字數應該是不會少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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