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輪流轉。


    vermillion唱片剛成立時,馬場俊一不把長戶大幸放在眼裏。但現在,馬場俊一也隻能按捺心性,低調行事。


    長戶大幸如今占盡上風,在vermillion唱片的威信與日俱增,在bruning係內部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受邀參加周防鬱雄主辦的聚會時,總是坐在貴賓之列。


    馬場俊一負責對solo歌手的發掘,但至今不見成果。長戶大幸意氣風發,準備大展宏圖,嚐試製作solo歌手。


    對外,跟岩橋慎一那個滑頭小子比試一番。對內,要壓得馬場俊一抬不起頭。長戶大幸心中籌謀,準備騰出手來,認真做個計劃。


    在有了製作solo歌手的想法之後,長戶大幸不免想到了織田哲郎、還有讓他神魂顛倒的那個不良少女。想起這件事,他心中的意氣風發,不由得冷卻了兩分。


    不過,相比起以往,現在的長戶大幸,想起織田哲郎的拒不合作,內心來得平靜了許多。這不是因為長戶大幸對織田哲郎有了什麽態度上的轉變。


    長戶大幸自始至終,都認為織田哲郎忘恩負義,背叛了自己。說到底,是長戶大幸製作的歌手接連取得成功,讓他覺得,自己能力出眾,任何人的不配合,都無法成為對他的脅迫……


    然而!


    這天晚上,長戶大幸應周防鬱雄的邀請赴宴。他欣然前往,卻沒料到,周防鬱雄會提起織田哲郎,並且,還是向他提議,放織田哲郎從vermillion獨立。


    “周防社長?”周防鬱雄突然提起織田哲郎,令長戶大幸對這番話倍覺不解。


    周防鬱雄卻態度澹然,“織田君既然心意已決,不願意繼續以vermillion專屬作曲家的身份活動,通過合約來限製他,不過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麵,倒不如退上一步,放他成立個人事務所,vermillion這邊,便可以合作方的身份,向他發起供曲邀請。”


    “話是這麽說……”周防鬱雄忽然轉向,讓長戶大幸措手不及。


    這兩年裏,長戶大幸與織田哲郎之間的關係鬧得頗為不愉快,這使得長戶大幸對於織田哲郎獨立後是否會為vermillion供曲這件事,在心裏先打一個問號。


    不僅如此,如果放走了織田哲郎,讓他為業界的其他公司也提供曲子,最先稱心如意的,就是岩橋慎一那個滑頭小子。


    有左伯美沙在中間當橋梁,岩橋慎一會趁機拉攏織田哲郎,簡直是明擺著的事。


    長戶大幸正斟詞酌句,想要說明放織田哲郎走人的策略並不可取,坐在上首的周防鬱雄,卻又開了口。


    不僅如此,一開口,就說出了讓長戶大幸覺得頭上的血管突突直跳的話。


    “還是前幾天,和genzo的那位岩橋見麵,被他提醒了。”周防鬱雄若無其事,說出這個主意真正的來源。


    按說,岩橋慎一與burning關係不睦,周防鬱雄更不應該對著心腹下屬,說出這麽一個由岩橋慎一提出來的,一聽就能聽出假如真的照辦,得益者就是岩橋慎一的主意。


    周防鬱雄堂堂的藝能界霸主,怎麽能這麽輕易就接受了岩橋慎一這番不懷好意的說辭?


    長戶大幸心裏如有火燎,對周防鬱雄的做法感到不解,但更多的,還是對岩橋慎一的不滿。那個滑頭小子,竟然把手伸進了vermillion!


    開始輕視織田哲郎,不再把他看得像過去那麽重是一碼事,被討人厭的滑頭小子把主意打到這上麵來,又是另外一碼事。


    長戶大幸這些日子以來的誌得意滿,在此刻仿佛被迎頭的一盆冷水澆滅。


    周防鬱雄看到長戶大幸極力克製忍耐的樣子,心中竟微妙地感到一絲快意,被岩橋慎一反過來算計了一把的不悅,在這一刻澹去了不少。


    他知道長戶大幸與岩橋慎一有過節,正因如此,才故意說出這個提議來自於岩橋慎一。


    當然,提議的人是岩橋慎一,但周防鬱雄之所以會認真考慮,並且決定采納,也自是經過了一番考量。


    vermillion、以及它的前身being,手中持有不少織田哲郎曲子的版權。放織田哲郎離開vermillion,在業界活躍。他的人氣身家水漲船高,那麽,這些版權也就跟著增值。


    到那時候,burning最擅長的歌曲版權運作,正好能夠施展一番。


    而哪怕織田哲郎不和vermilli在藝能界的勢力,掛靠在burning係事務所的歌手當中,也有機會從織田哲郎那裏拿到曲子,到時候,照樣抽取分成。


    倒是像現在這樣,把織田哲郎困在唱片公司,才是從頭到尾,都得不到什麽好處。


    不管岩橋慎一心裏在做什麽樣的打算,但他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流行是有保質期的。”


    長戶大幸與織田哲郎相識於微末,那個作曲家,可以說是被長戶大幸一路保護著成長起來的。對於織田哲郎,長戶大幸不是把他當成共事的合作者,而是一個應該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小弟。


    正因如此,長戶大幸自尊受損,心裏那口氣不順,寧可跟織田哲郎僵持下去。


    但在周防鬱雄的眼裏,織田哲郎不過是個天真幼稚的作曲家,如果有利用價值,就盡可能的去利用。把織田哲郎放在vermillion不能創造任何價值,但放他出去,能夠帶來好處,那麽,周防鬱雄也無所謂織田哲郎成為自由作曲家以後,會為誰工作。


    周防鬱雄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長戶大幸就難以再提出質疑。他聽著周防鬱雄的安排,低下頭,以免被看到自己那張快要掛不住表情的臉。


    拋棄對織田哲郎的私人情緒,長戶大幸心裏也清楚,放織田哲郎獨立,是個破解當下的局麵,為vermillion帶來收益的最優解。


    然而,自己最討厭的那個滑頭小子一句話,決定了這件事的走向。而周防鬱雄一聲令下,長戶大幸就不得不放下私人情緒,去考慮周全大局。


    當隻能俯首聽令的時候,這些日子裏的意氣風發與信心滿滿,忽然像是錯覺一場。


    選擇了向周防鬱雄低頭,那麽,從今以後,就再也沒辦法抬起頭。無法麵對這個俯首稱臣的局麵,這使得長戶大幸心中的五味雜陳,最終又都向著一個名字奔流而去。


    岩橋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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