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片內部,長戶大幸與馬場俊一分作兩派。既然長戶大幸能緊跟樂隊潮流,馬場俊一當然也能看準小室哲哉。


    然而,樂隊可以源源不斷推出,跟在小室哲哉的背後,固然能在最開始打開局麵,過後卻難以長久,根本不可能真正對抗長戶大幸,取代長戶大幸在的地位。


    岩橋慎一和馬場俊一打過交道,知道這個人所圖謀的誌向。


    如果隻是單純的模仿,不像是馬場俊一那個人的行事風格。但這樣一來,或許就能夠解釋,為什麽這支組合的構成,看起來如此奇怪。


    對,奇怪。


    岩橋慎一觀察著supermonkey''s的單曲封麵。心想,把安室奈美惠這個少女,放在一個組合的中心,怎麽看都是一個失敗的安排。


    這種微妙的、卻被出品方當作理所當然的不協調,讓岩橋慎一覺得怪異。


    但是,退出這種情緒,這支組合,就是一支在青少年之中突然小有人氣的少女組合。如果濱崎步沒有提及,岩橋慎一也不會對其報以關注。


    他想了想,到底還是先把這支組合的事放到一邊,隻是多了一句話,吩咐辦事員關注這支組合的動向,之後,她們如再發行新唱片,就送一份過來。


    ……


    supermonkey''s在改變風格之後,取得了立竿見影的成效。馬場俊一沉寂多時,從衝繩帶迴這支少女組合,還真的叫他做出一點成績。


    內部,長戶大幸聽得此事,也不由得多看了這支組合一眼,隨即,內心生出對馬場俊一的輕視。


    一支眾星捧月構成的組合,還有模仿小室哲哉的風格。長戶大幸起初還以為馬場俊一能想出什麽好點子,到頭來,不過還是跟風那一套。


    在“跟風”這件事上,長戶大幸擁有十多年的豐富經驗,自然不把馬場俊一這點小伎倆放在眼裏。


    他珍惜自己的目光,很快從馬場俊一那邊收迴來,投向自己接下來要推出的新樂隊。


    內部,由長戶大幸坐鎮的第一製作部忙得緊鑼密鼓,但職員們個個幹勁十足。尤其有隔壁第二製作部的襯托。


    整個第二製作部,幾乎就是supermonkey''s的專屬製作部。


    一支剛積攢了一些人氣的組合,圍著她們鞍前馬後,很難從中獲取足夠的行動力。恐怕,整個製作部,相信這支組合絕對能成為一流明星的,隻有馬場俊一。


    說她們是模仿組合也好,說她們難成大器也罷,馬場俊一的決心都絲毫不改。隻因他與平哲夫這對搭檔,從決定了要改變組合風格,向小室潮流靠近時,所為的,就是更為廣大的圖謀。


    業界之中,現在偶爾飄著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supermonkey''s是小室哲哉的弟子”的流言。至於流言從哪裏冒出來,馬場俊一跟平哲夫最清楚。


    然而,一個組合,如果構成的方式像是小室哲哉,曲子的風格像是小室哲哉,那麽,怎麽就不能算是小室哲哉的“弟子”呢?


    馬場俊一並不覺得這句流言有什麽地方不對勁。要說什麽地方不對勁,隻能是,流言可以這麽傳,但組合絕對不能一味地貼近小室哲哉的風格。


    要感覺上相像,但能做出區分。


    genzo與小室哲哉正式展開合作以後,接連推出了數名能唱會跳,外形靚麗的年輕女歌手。supermonkey''s要是混跡其中,或許能以假亂真。然而,如果過於追求相像,也就意味著不會被識破。


    馬場俊一要的效果,是流言四起,卻又能被一眼識破。如此一來,才能把小室哲哉引向這邊。


    所以,組合接下來需要一首更引人注目的,連樂評家們的喉舌也能利用起來的歌曲。


    ……


    岩橋慎一和小室哲哉,若非是關於小室係歌手的商討會,平日私下裏,碰麵的次數並不多。


    兩人的關係不壞,小室哲哉也絕不小看這位比自己還年輕的合作者。但比起叫人捉摸不透的岩橋慎一,小室哲哉還是情願跟鬆浦勝人廝混在一起。


    在鬆浦勝人投靠了岩橋慎一,在genzo的支持下開了迪斯科以後,這兩人走得更近了。小室哲哉相當喜愛這家代表了“小室時代到來”的迪斯科,每當踏足於此,內心總有帝王般的膨脹充實。


    他看著鬆浦勝人竭力展現自己在迪斯科的影響力的樣子,更覺得他滑稽。


    這對朋友之間的友誼,扭曲到某種程度之後,反倒變得牢不可破起來。


    在岩橋慎一的支持下,genzo向業界發出邀請,網羅新人送到小室哲哉麵前,供他挑選。


    接連的成功,大半個業界都在積極謀求一個合作的機會。然而,小室哲哉猶覺不足,尚未找到那個真正的意中之人。


    一個能完美投射自己的,一個非他不可的,隻有在他的打造下才能活過來的意中人。


    ……開啟了一個時代的人有資格自戀。


    上周,小室哲哉參加電視節目的時候,偶然在後台遇到了過來參加深夜節目錄製的一幫女孩子。妝容俗氣,連神態都顯得聒噪,是些隻有一隻腳踩進了藝能界的家夥。


    但在這些人當中,一個叫“三浦彩香”的女孩子,還是給小室哲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相遇的當天,節目錄製後,小室哲哉就邀請了她去參加自己的派對。然後,得知三浦彩香是她的藝名,本名叫下河原朋美。


    這個女孩子滿不在乎的說著自己當過模特,還偷偷跑去澀穀的酒吧當過陪酒女,言談神態,皆是恣意的天真。她漂亮,胸無點墨,凡是毫無目標,想起一出是一出,無頭蒼蠅似的在業界混跡。


    小室哲哉聽她說話,聽得津津有味,末了評價道:“你肯定是位大小姐。”


    下河原朋美哈哈大笑,“要是父母都是‘社長桑’就算是大小姐,uu看書n那世間的大小姐未免太多了。”


    世間的大小姐的確不少,但如此深得小室哲哉之心的,恐怕寥寥無幾。


    喝酒喝到盡興,派對散場之前,小室哲哉和下河原朋美交換了聯係方式。這個周五,鬆浦勝人邀請小室哲哉一起去迪斯科,小室哲哉就給下河原朋美打電話。


    電話那頭,下河原朋美原本正有安排,一聽有徹夜跳舞的派對,立刻翹掉正事,興高采烈赴約。如此作風,逗得小室哲哉樂不可支。


    這個女孩子輕佻天真,待自己的人生沒什麽長性,對別人也差不多。短暫相處,小室哲哉就已經對她有一種隱約的預感:


    自己所期待的那個“非他不可”的人,隻有在自己的設計當中才能真正活過來的人,就是這個女孩子。


    當他接近下河原朋美時,有一種對著她的命運伸出了手的感覺。


    他所享受的,正是將歌手的命運掌握在手裏,聽憑自己的想法進行操縱的快感。


    這也是他為什麽不喜歡濱崎步的緣故。


    雖說隻是在錄音室裏見過那個少女一麵,但她還是在小室哲哉心裏,留下了紮人的印象。不僅因為那個少女身上帶刺,更因為岩橋慎一對她的看重。


    在挑選新人的眼光,以及對待新人的喜好上,小室哲哉和岩橋慎一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不過,會如此突兀的想起濱崎步,不是因為小室哲哉腦中浮現出了這個人。而是因為——


    在迪斯科裏,一眼看到的那兩個少女,其中一個就是曾見過的濱崎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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