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竟然養得活向日葵嗎?”


    岩橋慎一看著桌上的花盆,有些不可思議。


    為了紅白歌會而準備的歌曲編排會,二十九日上午十點,dreamsorgetrue的成員和伴奏班底的樂手們,一起到索尼這邊的排練室集合。


    岩橋慎一人一到,就被美和醬興衝衝的拉過來,看這一盆“傑作”。


    小小的花盆,鬆散的土壤裏,拱出了幾個小綠芽。葉片還埋在土裏,隻露出彎而細的杆。如果不說這是向日葵的芽,任岩橋慎一猜也猜不出來。


    美和醬拉開椅子坐下,單手托腮,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隻要溫度和濕度合適,光照也足夠,即使是冬天,也種得活。再說,向日葵本來也不是什麽嬌貴難養的植物。”


    她說的頭頭是道,岩橋慎一有點佩服,“你懂得還挺多的嘛。”


    “這個當然。”美和醬隻要被誇獎了,立刻就膨脹,得意洋洋,“我可是懂得許多種植家庭菜園的知識和技巧。”


    “是嗎?”岩橋慎一好奇,“該不會,你老家就有家庭菜園吧?”


    “那倒沒有。”美和醬飛快迴答,“我念書時,因為感興趣,從圖書館借過許多有關種植的書。”她目光落到岩橋慎一的臉上——剛才還寫在臉上的佩服正隨著她的話消失。


    “原來是這樣。”岩橋慎一笑了。


    美和醬有點不服氣,給自己爭辯,“就算是紙上談兵……但向日葵可是好好的發芽了。”她伸手一指那個自己帶來的花盆,“這就是證據。”


    行吧。真要是為了這個吵起來,那可要笑死人了。岩橋慎一並不想在這個紅白歌會彩排的前夕,為隊友和合作夥伴們貢獻一場免費的相聲。再說,小小的花盆裏,向日葵的種子也確確實實發了芽。岩橋慎一把注意力放迴這盆向日葵上麵。


    聖誕夜後,岩橋慎一打電話給美和醬,和她商量那一桶雪要怎麽處理。他說了要種植物,美和醬立刻大包大攬,誇耀自己是園藝種植小能手——


    鑒於她曾經自誇過的“黑板報小能手”、“服裝設計小能手”的真相,岩橋慎一對她也沒報什麽期望,結果沒想到,這個紙上談兵小能手,還真有一手。


    雖然大概率是向日葵種子真的很容易發芽……但這個已經是無所謂的事了。


    比起這個,更讓岩橋慎一驚訝的是美和醬的行動速度。看種子這個正要萌芽的狀態,多半是聖誕夜後,和他通完了電話,就立刻種下了花盆裏的種子。


    “我一共放下去了五粒種子。本來想,種向日葵的話,慎一君一棵、正人桑一棵、我自己一棵。但要是隻種三粒種子,不巧有一粒發不了芽,就太不吉利了。”美和醬解釋得頭頭是道。


    dreamsorgetrue的隊花就是向日葵。開演唱會的時候,向日葵元素被放進周邊裏,參加演唱會的歌迷,也會以向日葵作為應援的花束。


    從一棵向日葵代表一個人的角度來說,種下三棵成活兩棵,是有點不吉利。


    “另外的兩粒是‘保險起見’就是了?”岩橋慎一忍笑。


    美和醬搖頭,一本正經,“準確來說,第四粒是保險起見的種子。但如果種四粒,‘四’本來就不吉利了。所以,就再多放一粒,抵消一下。聽說、聽說哦——單數代表著的是‘希望’。”


    “那雙數呢?”岩橋慎一好奇。


    美和醬的歪理一套又一套,“既然種下的是單數的種子,就隻關心單數的意義就好了。”這樣的歪理,不禁讓人懷疑,連同剛才說的那些,也都是她自己瞎編的。


    這下,岩橋慎一終於忍無可忍,哈哈大笑,“說得有道理。”


    “我可是認真考慮過的。”美和醬並不在意岩橋慎一讚同她的話到底是真心,還是對她的調侃,隻要自己覺得這是誇獎,那就不妨礙她洋洋自得。


    “總之,”她把話題還給岩橋慎一,“這些就拜托你來照顧了。”


    岩橋慎一笑過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擔負起了重任——養活這幾棵向日葵。想到這兒,剛才還滿是笑容的表情,頓時冷卻了不少。


    他笑不出來了,把任務布置下去的美和醬倒眉飛色舞起來,站起來,裝模作樣,拍拍他的肩膀,一陣風似的,離開這邊,跑去跟樂隊的伴奏班底們說話去了。


    岩橋慎一也站起身,離開之前,又細細端詳了一番花盆裏的幾個小綠芽。


    真要說的話,向陽而生、易於培育的向日葵,跟dreamsorgetrue這支樂隊是挺搭調的。跟美和醬那副總是樂嗬嗬的模樣,也般配得很。


    就種下向日葵,用那一桶雪水來灌溉,等著它們長大、開花好了。


    ……


    無論下雪的時候雪景有多美麗,積雪也都會消失無蹤。但是,冬去春來、夏去秋至,每一年都會下雪,美麗的雪景總是能再見到。


    即使那一桶雪被岩橋慎一丟掉,那也沒有關係。


    盡管如此,岩橋慎一決定了要用那一桶雪水來澆灌向日葵,當美和醬播下種子的時候,想象向日葵大大的花盤,也不禁在心裏充滿期待。


    說到dreamsorgetrue,當然就是向日葵了。


    種下向日葵的種子時,美和醬覺得這種子是為了樂隊的三個人而種下的。年年都會下的雪,年年都會在一起的dreamsorgetrue,還有一起唱到老死的約定——


    除夕夜到來了。


    今年的除夕夜當天,dreamsorgetrue倒也落得個清閑。盡管樂隊拿到了唱片大賞的金獎和最佳專輯獎,不過,今年他們不打算親自出席去拿獎,而是由唱片公司那邊派出代表,去把獎帶迴來。


    到dreamsorgetrue這個份兒上,隻要沒有做出拿了大賞卻沒有出席領獎這種事,那麽,其他的獎就算不親自去拿也無所謂。


    實際上,要不是去年的大賞有些特別,去年樂隊也不大想出席。隻不過,在大眾眼中,樂隊和美空雲雀拿獎機會相當的情況下,如果樂隊沒有到場,獎卻頒給了美空雲雀,過後必定會引來流言蜚語。所以,dreamsorgetrue必須要到場去給“女王”捧場。


    樂隊出道以來,重要獎項裏,隻有唱片大賞的大賞還沒拿。


    去年的平成第一張百萬單曲,撞上了美空雲雀的遺作《川流不息》。而今年《大家一起來跳舞》的超神走勢,更注定了除這張單曲之外,誰也拿不走大賞。


    既然如此,樂隊也就順理成章,給自己甩掉一個除夕夜的包袱,輕輕鬆鬆度過今年的最後一天。當然,今年樂隊不再親自去領唱片大賞的獎項,也就意味著,接下來,除非是去領唱片大賞的最高獎,否則,他們就不會再去摻和大賞。


    不過,除夕夜當天,dreamsorgetrue不出席大賞,岩橋慎一卻未能免除兩地奔波的辛苦,還得繼續往返於武道館和nhk大廳之間。


    雖說如此,他前往武道館,並不是為了要領獎,而是要去頒獎。作為去年的企劃賞得主,被邀請去擔任今年的頒獎嘉賓,給今年的最佳作曲頒獎。


    提高在業界的聲望和地位的事,沒道理不做,岩橋慎一自然欣然應允。


    實際上,大賞製定協會邀請他去頒獎,本也是看中了他在這兩年的上升勢頭,有意要向他示好。


    除此之外,連紅白歌會都要為了收視率絞盡腦汁的今天,唱片大賞當然也有招就用,有話題人物就請。


    但不管怎麽說,現在的岩橋慎一還沒到可以說出“我對名利不感興趣”這種話的地步,對提高在業界的聲望和地位這件事感興趣的很,收到了大賞製定協會的邀請,欣然應允。


    去頒個獎,倒也用不著事先彩排,隻要掐算著時間,在紅白歌會的開場之後,脫身前往武道館,獎發完了之後,立刻動身返迴nhk大廳的後台,什麽都不耽誤。


    ……


    紅白歌會凡事求個穩妥,三十日彩排一次,三十一日當天,還有帶妝彩排。一早,受邀參加這場年度最大牌音番的歌手們,就來到nhk大廳,等待著走流程。


    四個小時的節目,紅白兩組出席的歌手多達幾十組,其中還不乏光genji、smap這樣人多的偶像組合,本來就不寬敞的後台,偶爾經過一隊偶像的時候,變得尤為狹窄。


    有些奇妙的是,男偶像組合裝得下這麽多人,但女偶像除了幾年前風光一時的小貓俱樂部之外,多是二人或者三人的組合。


    今年,工藤靜香這位前·小貓俱樂部成員,再度入選紅白歌會。而女偶像裏為數不多的仍有著高人氣的wink,也出現在了紅白歌會的後台。


    當身著華麗衣裙的wink從後台的走廊經過時,後台頓時比起一隊腳步匆匆的男偶像還要狹窄擁擠——至少四個工作人員跟隨著這兩個盛裝的女孩子。


    wink的事務所靠著兩個女孩子大賺特賺不假,但這兩個女孩子的各項支出,無論是舞台布置還是華麗的服裝,又或者鞍前馬後的團隊人員,在整個業界都是頂級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隻有泡沫時代才能誕生的觀賞型偶像。


    當然,無論是傑尼斯的偶像團體,還是wink這樣興師動眾的偶像組合,都比不上b.b.queens行動時的陣仗。


    一男一女兩個主唱、三個伴舞的和聲、五個伴奏的樂手……浩浩蕩蕩。


    今年,這支超大型組合被安排了一個和《櫻桃小丸子》聯動的特別節目,到時候,紅組和白組的眾人一起上陣,去給這支組合伴唱伴舞。


    把《大家一起來跳舞》做成紅白歌會的特別節目,背後據說還有nhk內部的一番較量與考量。


    這支組合,有著一男一女兩個主唱,盡管女主唱坪倉唯子才是第一主角,但是,紅白歌會方麵考慮到了紅組已經接連三年連勝,不能讓白組繼續再輸下去,一開始,甚至還打算把b.b.queens給安排進白組。


    然而,假如真的這麽做了,必定會招來非議。畢竟,提到《大家一起來跳舞》,想到的就是《櫻桃小丸子》,想到的是個有點搞怪的小女孩。如果這支組合進了白組,一定有觀眾質疑,是為了給連輸三年的白組增加實力。


    於是,出於各方麵的考慮,以及對收視率的渴望,《大家一起來跳舞》就成為了特別節目,並且在nhk的爭取下,得到了富士電視台的支持,連今天出席紅白歌會的歌手們也來客串免費的伴舞和伴唱,來一場大聯歡。


    可以想象,如此陣仗之下,當這場演出開始的時候,必定迎來收視高峰。


    話也說迴來,盡管紅白歌會的“對戰”純屬娛樂,但勝利如果隻屬於同一個組還是不行,有損“對戰”的牌子。……倒也是nhk幹得出來的事。


    ……


    四個小時的節目,出席的歌手眾多,本來就不寬敞的休息室,除了有資格享用單獨房間的歌手之外,總得有擠在同一個休息室裏,或者待在同一個大調度室裏的。


    鬆本孝弘和稻葉浩誌跟b.b.queens是同一家唱片公司,於是,就被安排在了同一間休息室。


    除夕這天,要來參加紅白歌會。


    和b.b.queens兩個主唱的興奮形成對比的,是b’z這兩個人略顯乏味的神情。不過,畢竟是跟being時代的熟人們共處一室,在b.b.queens的帶動下,連鬆本孝弘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也總算融化了一些。


    b’z作為長戶大幸一派的招牌,非出席不可。倒是在b.b.queens裏擔任樂手的織田哲郎,以不想在除夕夜工作為理由,拒絕了到紅白歌會這邊來耗時間。


    所以,今天b.b.queens的伴奏陣容裏,來的是織田哲郎的替補。


    不過,對nhk來說,隻要兩個主唱穩穩當當站在中間,樂手來的是誰也無所謂。反正,觀眾也認不出樂手們的樣子。


    鬆本孝弘倒有點羨慕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織田哲郎。


    盡管,織田哲郎拒絕在除夕夜工作的要求之所以得到了許可,背後是近來和他關係緊張的長戶大幸,為了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所做的退讓。


    聽說,自從vermillion唱片成立,織田哲郎就沒有再給公司寫曲子。


    加入being十年,這些年織田哲郎一直在長戶大幸的鼓勵下創作,being的曲庫裏也攢了足有上百首織田哲郎的曲子,即使他不給公司寫曲,長戶大幸也不慌。


    然而,庫存有用完的時候,長戶大幸不得不在這段時間裏修複和織田哲郎的關係,哪怕象征性地退讓一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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