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洲的心裏十分難受。


    但什麽都不敢說,隻能默默跟在後麵。


    霍寒辭走了不遠,就看到了一個躺在地上的男人,中了一槍,喉嚨被人割破,又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


    竟然還活著。


    簡洲打了電話給上麵的人,馬上有人過來處理對方。


    霍寒辭沒為這個人停留,他隻想找到池鳶。


    順著這條泥濘的路,走了快一公裏,他才發現了池鳶的影子。


    如果此前他強烈的想要找到池鳶的話,那麽此刻,他真希望自己見到的人不是池鳶。


    她就躺在那裏,腦袋下麵是大片大片的血。


    霍寒辭這一瞬間好像聽不到什麽聲音,他幾乎是本能的走近,彎腰,想要去觸碰她的手,又擔心摸到的是一片冰冷。


    他的指尖蜷縮,眼裏有震驚,有難過,還有恐慌。


    簡洲連忙上前,放了一根手指在池鳶的鼻間。


    霍寒辭吐不出一個字,隻能機械的看著他的行為。


    發熱的身體在這一刻徹底冷卻,他想了千百種和池鳶再見的場景,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場麵。


    他希冀的看著簡洲,想要張嘴詢問,卻吐不出一個字。


    他的手緩緩,小心翼翼的伸出,終於摸到了池鳶的手掌。


    冰冷,仿佛沒有任何溫度。


    霍寒辭垂眸,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哈了一口氣,妄圖把自己的熱度傳給她。


    如果池鳶死了。


    如果她死了......


    那自己該怎麽辦?


    “總裁,池小姐還有氣息。”


    簡洲收迴手指,看到他這個動作,心裏不是滋味兒。


    不敢想象,如果池小姐就這麽走了,總裁會怎麽做,要一直握著這隻手,直到暖起來麽?


    “那就好......那就好......”


    霍寒辭想要將人抱起來,但他的手第一次軟的像麵條。


    池鳶從他的懷裏滑落,他又將人攬進懷裏,但又再次滑落。


    沒力氣,他不明白為何此刻自己的身體如此不爭氣,就像是被巨大的恐慌充斥著,已經不能思考其他事情了。


    簡洲看不下去了,連忙蹲下,“我來背池小姐吧,上頭已經有人等著了,池小姐的腦部受到重創,情況很糟糕,不能耽誤。”


    霍寒辭點頭,使出渾身力氣,才將池鳶扶到簡洲的背上。


    他腿軟的暫時站不起來,隻沙啞說道:“你先走。”


    簡洲點頭,飛快的順著來時的路迴去。


    霍寒辭等自己的身體緩了許久,才從冰涼的石頭上起來,他扶著一旁的樹喘氣,感覺胸腔仿佛要被人撕裂了。


    痛得身體都在痙攣。


    他從未經曆過這樣猛烈的痛苦,仿佛骨頭被人寸寸碾碎。


    他往前走了一步,卻摔了一跤,手中的電筒摔壞了,四周開始變得一片漆黑。


    霍寒辭的記憶極好,甚至還記得剛剛自己走了多少步,他將壞掉的電筒丟開,隻借助月亮朦朦朧朧的光影,循著記憶往迴走。


    他感覺臉上有點冰涼涼的,還以為下雨了,但是抬頭卻不見雨水。


    好奇怪。


    他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有這樣激烈的情緒。


    馬路邊,池鳶坐的車輛已經先一步離開了,留下來的人在這裏等著霍寒辭。


    但是等霍寒辭上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先生的衣服髒了,昂貴的皮鞋上也滿是泥水。


    “先生,您快上車。”


    霍寒辭沒說話,隻沉默的坐了上去。


    這對大家來說,實在太有衝擊。


    以往他們隻見過先生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樣子。


    今晚的樣子他們是第一次見,狼狽,卻又無損他的矜貴。


    隻是平白讓人心底堵得難受。


    霍寒辭到達醫院的時候,池鳶正在裏麵搶救。


    他並未去換衣服,眉眼生冷的坐著,隻看著醫生進進出出。


    淩晨六點,池鳶被推了出來。


    霍寒辭起身,剛想詢問情況,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吐不出一個字。


    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他隻好不說話,看著池鳶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


    而幾天以前,他的母親就沒從裏麵出來。


    霍寒辭讓人給了防護衣,不放心,所以要親自進去守著。


    整整三天,他沒敢眨一下眼睛,一粒米沒吃,一滴水沒喝,仿佛不放開她的手,她就能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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