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著唇,眼淚在洶湧,吐出的字卻很清晰。


    隔著屏幕,霍寒辭並不能感知到她的情緒。


    但霍寒辭不傻,意識到池鳶大概隻是需要一個宣泄的口子。


    “那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話音剛落,那頭就傳來池鳶壓抑的哭聲,像是受傷的小獸在獨自舔著傷口,“嗯,你說孩子怎麽就沒了。”


    霍寒辭從小到大,從來都沒看過電視劇,這會兒聽到池鳶的哭聲,頓時覺得電視劇這種東西不該存在。


    這個時候的霍寒辭還沒意識到,其實他自己有幾分當昏君的潛質的。


    哭聲一旦宣泄出去,就很難止住了。


    池鳶其實很想放聲大哭,但她擔心引起霍寒辭的懷疑,所以壓抑了大部分的情緒。


    不僅快樂需要分享,痛苦也是一樣的。


    這麽哭了十分鍾後,她隻覺得眼睛都酸痛了,怕自己更加憋不住,所以說道:“霍寒辭,那我繼續看了,你給我批假,行麽?”


    “別看太晚。”


    霍寒辭說完這句,本想再繼續交代幾句,但池鳶那邊掛得很快。


    正好此時靳舟墨發來了消息,說是去參加戶外燒烤的人都已經挑選好了,絕對沒有多嘴的人。


    霍寒辭想到靳舟墨的職業,就有些氣。


    【你們這些當編劇的能不能對觀眾負點責?】


    【???】


    靳舟墨發了三個問號後,開始審視是不是自己的哪一部劇本出了問題。


    他甚至點進了微博熱搜,想知道自己寫的劇本是不是被人吐槽了,以至於都鬧到霍寒辭這裏來了。


    但是沒有,一切都風平浪靜。


    靳舟墨這是第一次被霍寒辭懟,卻不知道為什麽。


    霍寒辭發完,又找出了聶茵的號碼。


    【下次少帶池鳶看這些亂七八糟的電視劇。】


    聶茵看到這條消息,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霍寒辭主動給她發消息?


    主動?


    她翻了翻界麵,仔細看了好幾次。


    當初加這個好友估計都是對方看在池鳶的麵子上,沒想到這會兒竟然還主動來找她了。


    但她一早就收到了池鳶的叮囑,不能透露任何風聲給霍寒辭,大概是這兩人吵架了。


    【是是是,霍總您說的是。】


    迴完這條,聶茵就找出池鳶的號碼,打了過去。


    沒人接,她又打了第二遍。


    此時的池鳶蜷縮在床上,掛了電話後就開始咬著牙齒哭,哭得身上都有些痙攣。


    她的眼睛已經腫了,狼狽不堪。


    聽到手機鈴聲,她沒理會,直到哭得累了,才眨了眨酸痛的眼睛。


    聲音已經徹底啞了,說不出來,這副樣子肯定沒法接聶茵的電話。


    所以她給聶茵迴了一條消息。


    【我睡覺了,這幾天要好好休息。】


    聶茵那邊沒迴,大概是信了她說的話。


    醫生進來的時候,看到池鳶腫著的眼睛,有些不忍心,“池小姐,你還是別哭了,小心把傷口哭裂開了,這幾天需要靜心休息。”


    池鳶連迴複的力氣都沒有,腦袋擱在枕頭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醫生四十來歲左右,看到池鳶就想起自己的女兒,歎了口氣。


    “隻是很難懷孕,還是有機會懷的。”


    池鳶沒說話,死寂的如同一尊雕塑。


    醫生又給她注射了葡萄糖,耐心勸說:“你這樣一直注射葡萄糖是不行的,早點兒開始吃飯,傷口才恢複的快,池小姐,你還年輕,有些事情想開點兒就好。”


    畢竟社會就是這麽現實,人性也是這麽複雜。


    她在這個診所這麽久,早就將一切看透了,不管是有錢人還是窮人,人性的底色都是複雜的。


    大家活在這個世界上,無非就是拐彎抹角炫耀自己,添油加醋貶低別人,相互窺探搬弄是非。


    池鳶在她看來是幸運的,至少沒有真的懷孩子,不然憑那兩位狠角色,這孩子肯定是沒了,而且也傷身體。


    不過她本人又不知道,所以有沒有懷孕這兩者的痛苦是一樣的。


    醫生將簾子拉上,便出去了。


    池鳶合上眼睛,繼續休息。


    這一休息,就休息了四天。


    這四天裏,最難熬的要數冉眠眠了。


    從那天給池鳶的粥裏下了東西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池鳶了,她甚至懷疑是不是霍明朝真的將池鳶殺了,不然池鳶怎麽會一直請假呢。


    她特意去頂樓攔了霍明朝,但霍明朝卻將她帶來了男洗手間,什麽都沒說,將人一推,背對著他自己,提槍上陣。


    冉眠眠知道這個人不尊重自己,也從未真的將她當女人看過,無非就是一個工具,一個與池鳶有著微末關聯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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