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鳶和池瀟瀟確實是一個福利院裏長大的。


    兩人親如姐妹。


    七歲那年過生日時,小她兩歲的池瀟瀟買了一個十三塊錢的蛋糕。


    那個蛋糕用的是最廉價最劣質的奶油,甚至在池瀟瀟端出來的時候還摔碎了。


    兩人就那樣看著蛋糕哭,承諾以後有錢了,會買很多好吃的蛋糕,會認認真真地過每一個生日。


    所以十歲那年被池家人找到後,她毫不猶豫的將池瀟瀟一起帶走了,並且央求池家人送她們一起上學。


    兩人不是一個班,卻依舊形影不離。


    然而貧窮和金錢會腐蝕人心,一個此前需要考慮溫飽的人,驟然被放進奢侈的環境裏,心境也就變了。


    變得麵目全非。


    “阿姨......”


    池瀟瀟愧疚的滿臉通紅,急得都快哭了。


    池鳶想到車上那幾個使用過的套子,還有故意留下的口紅,“媽,你這麽喜歡她,不如認她當女兒算了。”


    她這是氣話。


    可吳菊芳的眼裏劃過一道亮光,仿佛在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池鳶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羞辱,就像是被一根尖銳的刺紮穿了心髒。


    指甲嵌進掌心,她怎麽忘了,這個家最受歡迎的是池瀟瀟。


    就連家裏的傭人,提到她也是滿口誇獎。


    甚至連自己,不都掏心掏肺的對她麽?


    池瀟瀟慣會用那副柔弱的外表騙人。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從那棟別墅裏搬出去。”


    池鳶強忍著憤懣,隻覺得嘴裏都是血腥味兒。


    可笑她一直覺得是自己帶了個拖油瓶迴家,所以不管做什麽都要做最優秀的那個,然而一張張獎狀比不過池瀟瀟的甜言蜜語。


    到最後,她竟然成了這個家裏的邊緣人物。


    池瀟瀟聽到她的話,心裏冷笑。


    別墅是霍明朝送她的,這個人有什麽資格頤指氣使。


    心裏這麽腹誹,麵上卻委屈抿唇,“鳶鳶,你別生氣,我都聽你的。”


    池鳶不想看她演戲,直接起身,“就不留你吃晚飯了。”


    吳菊芳在一旁看著,將池瀟瀟攬著安慰,“鳶鳶,你今晚是怎麽迴事兒?”


    “阿姨,是我的錯,我沒地方住,就住進了明朝在郊外的別墅裏,鳶鳶誤會了。”


    吳菊芳的眼裏滿是失望,“明朝那麽多房產,留一棟給瀟瀟住也沒什麽,你把人抓牢了,他的資產以後還不都是你的。”


    “媽。”池鳶挺直背,冷靜道:“那幹脆讓池瀟瀟和霍明朝結婚吧。”


    “你!”


    吳菊芳胸膛都在抖,“你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池鳶隻覺得心髒破開了一個口子,聽話了這麽多年,池家人不允許她犯一丁點兒小錯。


    而一直笨手笨腳,成績從來倒數的池瀟瀟,在他們看來卻是天性單純,需要嗬護。


    “是我不懂事,你怎麽不問問池瀟瀟做了什麽?順便再查查她和霍明朝在那棟別墅的床上滾過多少次。”


    話音剛落,吳菊芳就氣得扇了一巴掌過來。


    池鳶完全沒料到,避之不及。


    臉頰上重重一疼,她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迅速腫起來的臉頰。


    痛得渾身顫抖,甚至需要輕輕躬腰來緩解這種疼痛。


    眼眶泛紅,她輕笑一聲,毫不猶豫拿過包包。


    “池瀟瀟十八歲那年搬出去的時候,你們就萬分不舍,既然這樣,我不如好事做到底,把男人也留給她,正好你還想收她做女兒,簡直就是雙喜臨門,就不打擾你們慶祝了。”


    “池鳶!”


    吳菊芳氣得吼了一聲,不敢相信一向聽話的女兒會這麽對她。


    池鳶已經走到門口,聽到身後傳來池瀟瀟的哭聲,道歉聲,還有吳菊芳的安慰聲。


    吳菊芳根本就不相信池瀟瀟會做那種事。


    “我真沒想到,鳶鳶會編造這樣的謊言來汙蔑你......”


    耳邊傳來這句話,池鳶的眼裏劃過譏諷,捏著包包的手指緊得發白。


    上車後,她舔了舔幹涉的唇瓣,果然嚐到了血腥味。


    油門一踩,她將車開了出去。


    到達公寓樓下,她看到那裏有一輛保時捷停著,是霍明朝的車。


    霍明朝倚在車身上抽煙,看到她下來,張嘴便不客氣。


    “瀟瀟不見了,池鳶,是不是你又去為難她了?我說過她和我在一起是被我強迫的,你要是有怨氣,衝著我撒就行,別去找她麻煩,她是真的在意你,把你當親姐姐供著。”


    話音剛落,池鳶就抬手,重重扇了一巴掌過去。


    “啪!”


    霍明朝偏著腦袋,流暢的下顎已經腫了起來。


    這一巴掌沒有留情,打得他有些懵。


    他反應了幾秒,才抬手摸著自己的臉頰。


    “你敢打我?”


    “不是你說的有氣就對你撒麽?”


    霍明朝的嘴唇抖了又抖,“你他媽的......”


    他連話都沒罵完整,氣得腦袋裏一片空白。


    “感謝,現在心裏的氣順了許多。”


    池鳶越過他,走進大樓。


    “池鳶!!”


    霍明朝怒吼,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垃圾桶。


    池鳶壓根沒將他放在心上,進了公寓後,她努力平息著沸騰的情緒。


    甚至打開電腦,接收了幾份公司的郵件加班。


    她從畢業以來,就被安排在霍明朝身邊,此前以為霍家是把她當自己人培養。


    現在才覺得陳雅茹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霍家老爺子一早就將所有年輕人都安排進了霍氏,期待他們能做出點兒成績。


    池鳶作為京大金融專業的榜首,有她幫忙,霍明朝的業績是一眾小輩裏最厲害的。


    功勞是霍明朝的,年底分紅也是霍明朝的,她圖什麽?


    將來霍明朝要是厭棄了她,霍家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態解除婚約。


    她浪費的這些年,什麽都不是。


    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池鳶抿唇,氣得指尖哆嗦,她在公司內部網絡上,找到了霍寒辭的私人頭像,把舉報信以郵件的形式發了過去。


    這是她擬寫的有關霍明朝挪用公款,玩忽職守的證據。


    池鳶等了很久,久到趴桌上睡著了,都沒有得到迴複。


    醒來時是早上六點,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看到電腦頁麵上顯示有新消息。


    激動點開,上麵隻有冷冰冰的兩個字——駁迴。


    這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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