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大醫學院實驗室。


    許徹路過窗子的時候看了一眼,確定了裏麵隻有雲司深一個人,於是象征性的敲了敲門就走了進去。


    實驗室裏麵有一具人體模型,雲司深站在模型前麵,手上拿著一套中醫常用的銀針,許徹好奇的看了兩眼:“你什麽時候對中醫感興趣了。”


    “一直。”雲司深猶豫著下了一針,但是自己看了看又覺得好像不太對,然後伸手把針拔了下來。


    許徹注意到桌子旁邊還有一套銀針,跟雲司深手中的不太像,他拿起來看了兩眼,這一套明顯做的更精細,銀針上還有些花紋,不像是醫學院裏拿來給學生用的模具,在銀針旁邊還有一張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個房間,看不出來是在哪裏,中間的位置也是一具人體模型,上麵紮了幾根銀針,從花紋上看應該就是桌上放著的這一套。


    許徹的背後爬了一堆雞皮疙瘩,他打了個寒顫,連忙把照片放了迴去:“你仙子看上去就像個邪教。”


    雲司深懶得理他,轉頭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穴位,然後又下了一針。


    “你對中醫這麽感興趣,怎麽學了西醫?”許徹說完,又自己解答了,“你家不讓。”


    不是因為中醫不好,而是因為中醫太難出頭了,中醫不管是理論還是藥理都很複雜,體係龐大,真正能融會貫通的人實在太少。


    所以學中醫的人很多,被人熟知的卻不多,真正厲害的就更少了,除了魏老之外,根本沒人敢說自己在中醫上有多成功,不像西醫,一台台手術做下來,名聲也就積累出來了。


    不過魏老是不管在中醫還是西醫上,都是第一人,因此也不算是代表中醫的人物,他代表的是整個醫學界。


    魏老之下,就再沒有人了。


    許徹記得當初雲司深選擇要學醫就跟家裏鬧的挺不愉快的,要是學中醫,家裏怕是更不肯了。


    不過他倒是挺好奇的,雲司深居然這麽快就迴來了,他還以為雲司深要在京城裏多待點時間,不是說唐昕還有拜師宴麽?


    “你怎麽舍得唐昕一個人在那邊?”許徹看不懂雲司深正在研究的穴位,隻是拿著那張照片左右看著。


    雲司深麵無表情的拿迴了那張照片:“她有家人。”


    “哦~”許徹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後隨口問道,“你這張照片是哪來的?”


    “昨天在京城的交流會後台,一個休息室裏。”雲司深低了聲音,像是喃喃自語,“昨天參加交流會的人,沒有左撇子。”


    “左撇子?”許徹沒懂他的腦迴路,怎麽突然說道左撇子了。


    雲司深指了指那張照片上的人體模型:“你看這針頭的偏向,再看看我的。”


    許徹聽到他的話,狐疑的來迴看了好幾遍,終於被他發現了點不對,照片上的銀針朝向微微偏左,而雲司深這裏的銀針卻是朝右的。


    這說明照片上下針的人用的是左手。


    許徹背後一寒,猛地扔了照片:“大白天我都被你說發毛了。”


    雲司深的目光沉沉的,有些說不清楚的東西:“你記不記得,上次學校緊急救援的時候,顧念握手術刀用的是左手?”


    許徹一個激靈,眼神閃了閃,腦袋上緩緩地冒出了一個:“?”


    “我聽說顧念贏了楚楚對吧?楚楚的手速有500+,顧念居然能贏楚楚?那她的手速是多少?”


    許徹:“......”


    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麽,雲司深轉身去了紙和筆就在紙上推算起來。


    許徹眼睜睜的看著雲司深在紙上寫下顧念的名字,然後在旁邊寫下了“右手”,最後慢慢在這一行填上了:擊劍、板繪、手術、遊戲。


    雲司深極為認真,慢慢的在遊戲上寫下了gk-上官愷。


    許徹眼皮一跳,心髒都跟著慢了一拍。


    京城。


    研究院宣講會。


    唐昕穿著一身漂亮的小白裙從台上走下來,大廳裏響起了掌聲,還有隱隱可以聽到的讚歎。


    她已經接到了好幾個學會的邀請,要做幾次巡迴宣講。


    傅應婉和古英飛等在舞台側麵,看到她走下來之後,古英飛麵帶喜色:“小小年紀就這麽沉穩,我果然沒看錯人。”


    “謝謝老師。”唐昕的語氣有些謙虛,臉上的笑容卻擴大了些。


    古英飛的心情很好,幾乎可以想象得到未來有一天他們古家把魏家拉下神壇的畫麵有多讓人心情舒爽。


    等到古英飛先去和那些醫學界的教授們寒暄的時候,傅應婉才說道:“雖然不是魏老,但是也沒關係,秦家已經認可了你的能力,等到迴去h市,你也會發現不一樣的風景。”


    唐昕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偏頭看向了鄒白薇,她乖巧的笑道:“小姨,以後夏夏想來京城的話,我一定會盡力幫忙。”


    傅應婉不願意管他們的家事,笑著轉眼看向了一邊,根本沒等鄒白薇的迴答。


    說白了,她看得上唐家那是因為唐昕,高家在她的眼裏一文不值,更何況是那個上著學都能被開除的高夏。


    她一向隻看上麵的人,高家不在她眼裏。


    鄒白薇聞言眼裏亮起了希望的光,來h市這段時間,他們一直住在唐家,但是因為高夏,他們其實已經在準備迴s市了,可是現在唐昕的這句話就等於在告訴他們,雖然h大開除了高夏,可是京城卻歡迎他們。


    如果高夏真的能來京城發展,那是不是被開除也就不重要了。


    鄒白薔很欣慰唐昕的話,她也拉起了鄒白薇的手說道:“白薇,不管怎麽樣,有困難的話姐姐還是會幫你,h市那邊,就要拜托袁平多費費心了。”


    鄒白薇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她想起了高袁平今天早上的那通電話。


    魏老居然認識顧念。


    鄒白薔注意到了她神情的變化,和唐昕對視一眼之後說道:“是出了什麽事嗎?袁平有沒有說什麽?”


    “沒有。”鄒白薇立刻否認,再察覺到了自己的態度有些奇怪的時候繼續說道,“袁平說什麽都沒發生,魏老爺不會這麽快就去h市吧。”


    鄒白薇的眉頭皺的死緊,顧念和魏老到底是什麽關係。


    鄒白薔點點頭:“也有道理,魏老的身份就算要去h市也不會趕得這麽急,也沒關係,他就算知道了昕兒不是你們家老太太的孫女,結果也不重要了。”


    唐昕的目光閃了閃,也笑著點了點頭:“媽說的有道理。”


    另一邊,h市。


    住院區的走廊,霍祁嚴和魏老從電梯裏走出來,魏老不著痕跡的落後了霍祁嚴一步。


    何雲芳的身體魏老也很清楚,兩人討論了一路,卻發現結果和霍祁嚴之前判斷的一樣。


    兩人都是在醫療領域舉足輕重的人物,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何雲芳是老了,不是病了。


    生了病,他們可以醫治,可是身體機能的老化卻是不可逆的自然現象。


    兩人走進病房,顧念和趙晨宇並排坐在窗前的書桌旁。


    趙晨宇低著頭看視頻,脖子上的王者之冠項鏈垂了下來,落在胸前,和耳機線偶爾碰撞。


    旁邊的顧念在玩手機,手指動的飛快,精致的眉眼凝著什麽,潔白的下巴被窗外的光線映照著,顯得更加白皙。


    聽到開門的聲音,顧念和趙晨宇同時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又同時低了下去繼續做自己的事。


    這反應倒是有點像姐弟。


    霍祁嚴挑了眉頭,明明沒有血緣關係,趙晨宇對顧念的態度卻比對他親姐還近些。


    何雲芳看到了他們兩個進來,直接招了招手對那邊的顧念和趙晨宇說道:“你們兩個,先出去。”


    顧念怔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我也要出去?”


    “快去。”何雲芳又催了一句。


    顧念看向了站在病床邊的霍祁嚴和魏老:“他不出去?”


    這話的指向非常明確,雖然顧念沒有說名字,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是對霍祁嚴說的。


    何雲芳還是催她:“快去。”


    顧念:“......”


    她路過霍祁嚴的時候朝他看了一眼,霍祁嚴跨了一步拿了掛在椅子上的外套順手給她披上了。


    魏老和何雲芳對視了一眼,隨後又轉開了眼神,像說了什麽,又像什麽都沒說。


    病房裏再次安靜下來。


    何雲芳的目光慢悠悠的看了過來,她的聲音是不加掩飾的疲憊:“拜師宴是你的心結,也是我的。”


    魏老心頭微微一顫:“好,我去辦。”


    顧忌著霍祁嚴在場,他們的話沒有說的太明白,魏老心底倒是鬆了一口氣,之前他一直想宣布顧念的身份,但是顧念卻直接跑了,這次如果有何雲芳開口,她應該不會拒絕。


    何雲芳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揮了揮手:“那你也出去吧。”


    魏老頓了頓:“我想這件事我也有發言權。”


    “那你同意嗎?”何雲芳平靜的望著他,無聲的傳達者“要是同意就直接出去”的意思。


    魏老跟她無言對視了幾秒,轉身離開了。


    門口的休息椅上,顧念和趙晨宇看到魏老出來,同時往後看了一眼,卻發現魏老直接把門關上了。


    顧念一挑眉,霍祁嚴跟老太太都能聊上?


    病房裏。


    何雲芳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霍祁嚴。


    他的身上穿著黑色的襯衣,熨帖的西裝褲,外麵套著一件白大褂,勾出了完美的身形,一手伸在口袋裏,露出的腕表上寫著一卡就價值不菲的logo,整個人透著渾然天成的矜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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