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怯。


    他慢慢抬起手,有些顫抖著敲響了眼前的房間門。


    無人應答。


    雲司深的目光顫動,握住了門把手猛地推開了門,休息室裏已經空了。


    他抬腳走了進去,打開了燈。


    這裏沒有貼名字,應該隻是一個臨時休息室,所以房間沒有準備水果和茶。


    沙發上隨意的擺放著幾個靠枕,好像剛才有人在這裏坐過。


    茶幾上扔了幾張紙,他拿起來看了看,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有一張是研究院的平麵圖,比外麵牆上的展示圖更加細致一些。


    雲司深在房間裏環視了一圈,在看到了沙發旁邊的一個人體模型的時候目光震動。


    他緩緩走進,盯著那個人體模型,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模型很普通,是每個休息室都有的,但是這個模型上被紮了幾根銀針。


    腦海裏有個好聽又冷然的嗓音響了起來,那語調卻戲謔又囂張。


    “行針要穩準狠,按你那種方法,他不用等發病就已經死在你的手裏了。”


    “死穴又怎麽樣,隻要我紮下去他就能活,你信不信?”


    雲司深的眼裏閃爍著明晃晃的光,有什麽東西快速從深處浮了上來,他拔下了一根銀針,輕輕摩挲了兩下針頭的方向。


    一模一樣的花紋。


    他猛然攥緊了手裏的銀針,然後拿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父親,我丟了個東西,想查一下監控,研究院這邊有我們家的人嗎?”


    h市中心醫院。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高文靜把帶來的飯菜一一擺上桌,然後拿了四個小分裝盒來,把飯菜先夾出來一些。


    趙晨星看清楚麵前的菜色,臉一下子就跨了下來。


    她拿著筷子在碗裏戳著,心裏頭憋了一股氣:“顧念姐呢?她已經兩天沒來醫院了。”


    高文靜的臉上帶著些喜悅,她一邊把分好的飯菜端給何雲芳一邊說道:“她去京城了。”


    “京城?”趙晨星驚呆了,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為什麽可以去京城?她有錢嗎?誰帶她去的?”


    高文靜被她問住了,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大概是唐昕小姐邀請的她吧?我聽夏夏說的,白薇也被邀請去了。”


    “唐昕姐邀請的?”趙晨星皺緊了眉,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為什麽顧念姐不帶我去?她連說都不跟我說一聲?去京城那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帶上我?她明知道我想去京城。”


    趙晨宇把耳機裏的聲音調大了些,夾了些菜坐到何雲芳旁邊去了,何雲芳摸了摸他的頭,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高文靜歎了口氣,對她有些無可奈何:“念念也是被邀請過去的,你讓她怎麽帶你?唐昕小姐以後成為了魏老的學生就會留在北京......”


    筷子掉落的聲音傳來,何雲芳睜大了眼睛,聲線蒼老顫抖:“你說誰?”


    另一邊——


    京城。


    等到交流會正式開始的時候,魏老才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中,場上的人全都站了起來,表示對魏老的迎接。


    魏老點了點頭,帶著助理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這個態度,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不要上來攀交情。


    很傲氣,但是他卻完全有這個資本。


    傅應婉他們之前在h市已經見過魏老了,這會兒再看到他在這些人中如此有威望,更有些驕傲起來。


    “這幾天不見,魏老比在h市的時候更精神了,一會兒一定要去打個招唿才好。”傅應婉壓低了聲音,像是自言自語,卻偏生能讓秦老和秦厲聽到。


    秦老睜開眼,點了點頭,神色緩和許多:“你還是有本事的。”


    傅應婉的笑容加深,坐直了身體揚起了頭。


    嘉賓席上。


    古英飛坐在偏左側的位置上,而魏老坐在正中間。


    從魏老坐下來的那一刻開始,他臉上的笑容就帶了幾分僵硬。


    其實人人都在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是真的沒有第一嗎?


    每個人都說,醫術隻認魏老,他是醫學史上的最高峰。


    但是明明之前的每次比賽,他都拿到了第二的好成績,又有誰記得他呢。


    如果這次真的被魏老找到了個好苗子帶迴去培養,那他古家這脈豈不是要永遠居於魏家之下了。


    台上的那些老學究每次分享的都差不多,生物科技、臨床試驗那些東西他們都沒什麽興趣,傅應深坐在教授席上,有些心不在焉。


    他迴去之後才想到了一個可能,念念是不是跟著那個小霍醫生來的京城?


    昨天讓小霍醫生喝的酒還是太少了。


    因為魏老的緣故,今天來的很多人都不是醫學界的專業人員,他們來這裏的目的一是為了交換資源,二就是為了魏老,因此他們這會兒多多少少都把心思放在了一會兒要出場的唐昕身上。


    教授們帶來的學生很多,但是有資格上台展示的人卻很少。


    倒數第二個人是唐昕。


    在念到她的名字的時候,場上的人明顯都提起了精神。


    唐昕大方得體的走上了台,站在講台正中心,點開了自己的研究報告。


    “這份報告是關於心血管疾病的治療可能。”她的聲線好聽輕柔,一看就是個優秀的乖乖女。


    當她把自己的治療方案展示出來的時候,場上傳來了幾聲驚歎和吸氣聲。


    她的治療方法屬於中醫,同時融合了對西醫的理解,前排的教授席上和嘉賓席上的人都是業界的佼佼者,幾乎一看她的治療方法就已經知道了厲害之處。


    有個專門學中醫的老教授讚歎的扶了扶眼鏡:“小小年紀就有這麽高的天賦,她憑著一個治療方法,就比我們在場的不少人強了。”


    這個評價非常之高,傅應婉幾人也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話,麵上的欣喜更加深了,秦老也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


    站在後台的男生是最後一個要上場的,他麵色慘白,手中的演講稿幾乎被抓爛。


    唐昕的治療方法高明又精準,這一劑藥方出來,她就已經贏了。


    古英飛的臉色同樣難看,他本來還抱著希望唐昕也許並不是多優秀的人才,可是現在,這一劑藥方如果麵世,帶來的將是整個業界的一次革新。


    他不敢相信這個藥方是一個這麽年輕的大學畢業生想出來的。


    如果這個學生被魏家收了過去.....


    古英飛的眼裏閃爍著明暗不定的光。


    “魏老,恭喜你收了個好學生......”一排的老教授本想去祝賀一下,但是看過去的時候卻是一愣。


    魏老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但是同時他的眼中又隱隱藏著劇烈的顫動和即將到來的風暴。


    “唐昕同學。”


    魏老突然出了聲,直接打斷了唐昕要往下講的話。


    唐昕倏地握緊了拳,麵上懵懂疑惑:“魏老師,我哪裏講錯了嗎?”


    魏老站起了身,一雙布滿溝壑的眼卻格外淩厲:“寫這張藥方的人,現在在哪?”


    唐昕的眼神瞬間一變,但是卻依舊站的筆直,努力維持著麵上的表情。


    聽到秦老的話,場上瞬間炸開了鍋。


    傅應婉猛地站起了身,瞪直了眼睛盯著唐昕。


    “魏老,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這張藥方是我寫的,我老師可以作證。”唐昕麵上委屈,像是十分不解他為什麽這麽說。


    傅應婉連忙叫了傅應深:“哥你說話呀!快給昕兒作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傅應深的身上,他的臉色有些凝重,想要為唐昕證明的話快要說出來了,但是下一秒卻想到了什麽,他皺著眉迴憶了好一會兒,突然發現,他不能證明。


    “唐昕來找我的時候,是這張藥方。”他的話就等於說,他沒有見證這張藥方誕生的過程。


    唐昕難以置信:“老師,你為什麽要害我?”


    魏老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你老師說的是實話,這張藥方不是你寫的,我早就見過了。”


    “這是我寫的!”唐昕的聲音提高了些,雙拳握的緊緊的,這張藥方魏老居然見過,怎麽可能會見過,明明網上一點消息都沒有......


    何奶奶?


    唐昕腦中突然閃過了什麽,她是在老太太那裏拿到的藥方,而老太太又和魏老認識,難道是在何奶奶那裏見過?


    她立刻上前一步,大聲說道:“魏老師,這個藥方我曾經給我奶奶用過,你是不是在她那裏聽說的?”


    “她用過?”魏老的目光倏然震動。


    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巧的事麽。


    他的神情一凝,目光如炬,低聲對身邊的人說道:“去h市,現在。”


    魏老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


    唐昕睜大了眼:“魏老師!你答應過奶奶要收我做學生!”


    魏老停下腳步,微微側頭:“心術不正的人,我不收。”


    場上一片寂靜,每個人看向唐昕的神色都有些異樣。


    秦老拄著拐杖起了身,他的麵色難看,聲音嚴厲:“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這大概是一個誤會。”古英飛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聲音中帶著安撫和胸有成竹,“唐昕同學,你知不知道r13?”


    r13?


    唐昕倏地睜大了眼。


    r13是何老太太病危的時候,顧念給她吃的那個藥。


    她立刻篤定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但是聽說那是實驗室的藥,我沒有辦法學習。”


    古英飛的臉上露出了讚賞的笑容:“那就對了,你這個藥方的原理和r13很像,但是裏麵的幾味藥材用的更加高明,其中有一味更是非常大膽,可是你沒有看過r13,那就說名這個藥方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而且比r13更加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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