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月黑風高之夜。


    當扭開江詩語房門的一刹那,楊樹的後背仿佛有電流急遽穿過。


    “竟然真的沒反鎖……”


    按理說也是老江湖了,可他還是能察覺自己的體溫急速上升,心髒似乎受到壓迫,剛才擬好的行動計劃瞬間在大腦裏燒焦。


    江詩語還沒睡,坐在床上刷手機,床頭燈開著。


    她轉身時似乎有些吃驚,慌亂的神情即刻轉變成驚異,而後在無助中突然靜止。


    “你……”


    隨後她的表情如同慢鏡頭迴放、冰塊融解,在楊樹眼裏變成了夾雜著無奈、羞澀的某種混合體。


    再好的演員,恐怕也很難演出這樣的感覺。


    “你還沒睡?”


    這顯然是明知故問的廢話,楊樹的中樞神經有點麻了,眼前的景象如同肩扛攝像般顛簸,令人口幹舌燥,冷汗已經從手心沁出。


    “你瘋了,怎麽跑來了,如果被漫漫發現就死定了。”


    “什麽死定了,她不是你媽也不是我媽,怕什麽。”


    楊樹聞言反而緩過了勁,快速關上門反手鎖了,不容分說跳上床順勢就摟上她的腰


    “我在你這睡會就好,保證什麽也不幹。”


    “你瘋了……”


    時間過得飛快,三人搬入現代家已經一年了,不過因為拍攝《戰士》,有半年不在家。


    搬過來沒多久江詩語就嫌往來不方便,把三套連同花園都被打通了,成了一個近千平米的超大豪宅,等於獨占了現代家一層。


    不過雖然通了,日常卻各占一個區域,晚上休息時連通的門經常反鎖,即便偶爾開著,兩個女孩臥室也一定反鎖的。


    房子太大有時候兩個女孩害怕,也會睡在一起,那種情況下是否反鎖也就沒意義了。


    別問楊樹怎麽了解得如此清楚,俗話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不過一切都是在發展變化的,量變到質變隻是時間問題,一年來的各種撩騷終究得瓜熟蒂落,門早晚會開的。


    值此聖誕佳節,楊樹認為應該做些儀式感強的事,不然過個屁的節。


    該努力的時候都努力了,並不存在選擇題,不過他覺得一旦提出某種進一步的要求,江詩語拒絕的可能性更小。


    所以這兩天在加強溝通,微信裏聊得熱火。


    世界局勢就沒必要談了,佛經道藏不擅長,慨歎人生苦短屬於黔驢技窮。


    楊樹主要憶往昔崢嶸歲月,談心境談兩年來的心路曆程,迴憶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好在他記憶力超群,林林總總連芝麻大的小事都記得,顯得特別有心。


    所以點點滴滴兩天下來,今天平安夜晚餐時江詩語的目光已經溫柔如水了。


    平安夜有人心裏不安分,於是有人可能會不太平安。


    時機似乎已經成熟,楊樹飯後早早留言:“等會我想過去找你單獨談談,不要反鎖門。”


    江詩語未置可否:“有話在哪都能談,發信息不也可以嗎?”


    “有些話得當麵說,情緒、語氣、眼神都很重要,文字無法承載,你學表演的應該明白。”


    “你想和我表演什麽?”


    “總之麵談,留門。”


    而後大家一起聊了會《戰士》,又看了會電視。


    這些天打開電視都是大洋彼岸金毛的新聞,大選已經結束,這家夥選上了。


    “看來樹樹說得對,這老頭真有紫氣護體。”


    然後楊樹又工作了一會,午夜鍾聲敲響,他一道道門很順利地開了過去,直達香噴噴的大床。


    他全身的觸感神經都開放了,通過溫暖的軀體,確認自己以及江詩語的存在。


    某種甘美的香味,刺激著他的鼻腔,激烈的心跳,驅動血液如洪水一般流進他身體的角角落落。


    “你真煩人,趕緊迴自己房間去。”


    江詩語推了推楊樹,力度的象征性遠大於實際作用。


    她應該一樣能夠感受到楊樹的體溫和心跳,於是兩年前從首都火車站初見的那個夏夜以來一直壓抑的思潮,化作了強烈的暈眩,排山倒海地衝擊而來。


    楊樹翻過身看著江詩語的眼睛,兩人凝視了許久,誰也沒說話。


    “關燈吧,咱們聊聊。”


    “不關,你不是說要結合情緒、語氣、眼神談事情嗎?”


    楊樹翻身而起:“好啊,不關更好。”


    兩分鍾後,江詩語掙紮著主動把燈關了。


    這是兩年來楊樹打過的最艱苦的仗,敵我雙方僵持不下,火力很猛,戰鬥異常激烈。


    世上有朵美麗的花,那是青春吐芳華,錚錚硬骨綻花開,瀝瀝鮮血染紅它……


    一夜未睡,四小時後,江詩語偎依著楊樹:“天快亮了,你還是迴自己房間休息吧。”


    楊樹明知故問:“為什麽?”


    “我不想讓漫漫知道,別忘了咱們的誓言。”


    “別幼稚了,誰會把那種打賭當真。”


    “你才別幼稚呢,如果言行不謹慎,我真的會後悔。”


    “我就這麽走了不好吧,你受了重創應該多陪陪。”


    “別胡說八道,我沒事。”


    既然這麽說,楊樹隻好悄悄地迴了自己房間,不知為什麽,他也心裏發虛,覺得有點惹不起劉漫了。


    一覺睡到中午,起來他給江詩語留言:“感覺今天的陽光都不一樣了。”


    占有本身就是巨大的快感,陽光不一樣了,未來的生活也不一樣了,他心裏明白有些事被徹底改變了。


    江詩語迴複:“累得視網膜突變了?”


    然後楊樹給駱雪打了電話,詢問盤下天格傳媒的價格。


    既然決定的事就盡快落實,原本要不要天格都無所謂,可一旦作出了決定,如果生了變故就很難受,仿佛吃了虧。


    駱雪聽起來挺高興:“我以為你要考慮十天半個月,兩天就決定了?”


    “我們奇妙的工作室開了會,達成了共識,價格合理可以考慮。”


    “我前兩天說過了,不會多收你錢的,按照目前業內的方式估值,天格大概價值3.5億,不過你也明白,我的情況特殊,沒法賣出這個價格。


    這樣吧,目前《天國情書》在海外發行,日韓的票房分成大概1.5億人民幣,未來港台東南亞以及歐美都能有些收入,最終應該有兩億,我就要你這部電影的海外發行收入吧。”


    這話說得很誠懇,也考慮得很周全,直接在海外收錢了,快捷又方便,比從天駿扣錢還科學。


    “兩億太便宜了吧,感覺占了雪姐的便宜。”


    “你能夠接手,這是天格最好的歸宿,海外票房也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交易方式,就不要和我說客氣話了。”


    “好吧,等《戰士》發行工作結束,我們就接手天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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