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霍老爺子泉下有知,估計肯定會覺得非常欣慰吧,畢竟……沒有白白替人家養這麽多年的兒子,這個養子,可遠比他的結發夫妻,懂得知恩圖報多了。”


    成奕揚的嘴巴一旦毒起來,真的什麽都不顧及了,更甚至字字誅心。


    霍子謙也被他這番話給說愣住了,在言語出口的瞬間,前一秒還環繞在四周圍的憤怒,瞬間消散殆盡了,“養父……養子……你這話什麽意思!把話說清楚了!”


    霍夫人大驚失色,連連衝過來、衝到了霍子謙的麵前,背對成奕揚緊握住霍子謙雙臂。


    “子謙,媽有點事情,想要單獨和成總談一談,你先迴房進去。有什麽事情,媽再叫你。”


    “我不上樓我為什麽要上樓,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讓我知道的。”霍子謙咬牙,看著霍夫人的目光中,帶著幾絲懷疑,“還有,他剛剛說什麽養父、養子的,是什麽意思?我是霍家的養子?怎麽可能!我明明從打記事起,就一直生活在霍家!”


    成奕揚上下打量麵前的母子倆,不由得冷笑,“弄了半天,事情到底怎麽迴事,你的寶貝兒子,竟然完全不知道?霍夫人,沒看出來,你倒是真沉得住氣,守著這個秘密一守就是這麽多年。不過倒也是,這種事情,你怎麽跟你兒子開口呢。”


    “成總!”霍夫人慌張轉過身來,衝著成奕揚連連搖頭,“你所有條件我都答應,隻要你不說。你有什麽事情,就衝著我來,子謙是無辜的,請你不要把他牽扯進去。哪怕,你還有其他條件,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都答應。”


    霍夫人這態度,確實是讓成奕揚也有點沒想到。


    他之前一直都以為,霍子謙和霍夫人早就已經串通好了,為的就是謀奪霍家的所有家產。


    可是現如今看來,霍子謙還真的就不知道自己身份有問題的事情,對自己的母親更是深信不疑,在今天之前,從未懷疑過。


    不過這些都是他們霍家的家事,成奕揚倒是一點也不好奇,隻要能夠達成他的目的就行。


    可偏偏,霍子謙卻不是這麽想的,一心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向順從母親的他,甚至不惜忤逆霍夫人,“我身為當事人,有權知道事情的真相!成奕揚,我不管你出於什麽原因,硬是要幫那個殺人兇手,但我不會順你心意的。”


    他態度堅定,“或者你和我說了,我未必會做出那麽大的讓步,但你真覺得單是和我媽之間交換條件,我真的能如了你們的願?就算是魚死網破,我也必定不會讓別人好過。”


    成奕揚也覺得,霍子謙是個最大的隱患。


    他本來也沒打算單獨跟霍夫人談,有他這話,就更要把所有事情都攤開了,“既然你都已經這麽說了,那我看借著今天,我們幹脆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來說好了。借著今天,我們直接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清楚。”


    霍夫人急慌張,連連衝著成奕揚搖頭擺手,成奕揚卻都權當沒看見。


    他轉而朝向霍子謙的方向,剛欲開口,又重新看向霍夫人,“怎麽樣霍夫人,我們談事情之前,你打不打算先清個場?這別墅裏麵,東一個傭人、西一個廚娘的,別說我沒提前給過你時間來清場。”


    “成總,你別……”


    “你們都先出去,然後把別墅門帶上。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迴來。”未等霍夫人先說什麽,霍子謙直接繃著臉開口,麵色嚴峻,然後轉而重新看向了成奕揚,“你不用理會我媽,有什麽說什麽,百無禁忌。”


    如果不是今天成奕揚的到來,霍子謙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要像傻子一樣,被瞞多久。


    成奕揚雙手環胸微微挑眉,索性懶得再繼續跟他們兩個浪費時間,直接全盤托出,“亦如霍銘諾的身上、流的根本不是霍家人的血一樣,你霍子謙,也同樣不是霍老爺子的兒子。說來也可笑,這麽大的事情,霍老爺子那麽狡猾精明的人,竟然被騙了數十年。”


    成奕揚的話如同晴天霹靂,劈了霍子謙個外焦裏嫩。


    他是真的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麽個結局,這麽個讓他被衝擊到恍惚,讓她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的大新聞。


    霍夫人見事情瞞不住了,無奈的唉聲歎氣,坐在一邊沙發上,雙手捂著臉躬下身子。


    霍子謙雙拳緊緊攥起,渾身上下都在不住的顫抖著,震驚望向霍夫人,“媽,成奕揚說的,是真的嗎?我真的不是爸的親生兒子!”


    霍夫人難為情,不知該如何將事實說出口,隻能沉默著別過頭去。


    見此,成奕揚緩緩開口,“她不願意說,我來說好了。你霍子謙,是霍夫人和你們家司機的兒子。就是那個,在你們霍家那麽壓榨之下,還始終沒有離開、從打你記事起、就一直都在的老吳。不是他不走,隻是他有不能走的理由。他的愛人和兒子,都在霍家。”


    “你別看他每個月工資不高,但他看過他什麽時候,有缺錢的情況嗎?應該沒有吧。”


    雖然成奕揚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聽到這,霍子謙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這話的言外之意,司機老吳在霍家這幾十年,雖然工資在被壓榨的情況之下,所剩無幾,但每個月所有人不知道的情況下,霍夫人暗地裏麵可是都沒少給他拿錢。


    他之前還覺得奇怪,老吳一個司機,抽的煙卻是一百多一盒的和天下,身上的衣服雖然不是高奢,但也都是名牌。而且,他們從來沒有人聽他提起過妻子兒女的事情,每每有人詢問,他便含糊其辭的說離婚了,妻子和兒子都移民國外了。


    現如今,聽到成奕揚這麽一說,所有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就全部都順理成章了。


    轉過身看向霍夫人,霍子謙瞳孔明顯比之前放大了不少,眸中帶著戾氣,“媽,現在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就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我……”霍夫人終於抬起頭,看著霍子謙滿臉內疚,長歎一口氣,終於娓娓道來。


    “成總說的是事實,你……不是霍家的兒子,是我跟老吳的兒子。當年,我娘家好不容易攀上了霍家這棵大樹,跟霍老太定下婚約,沒多久,我就嫁過來了,成了商業聯姻的犧牲品。可你爸年輕的時候,卻風流成性,整天出去拈花惹草,幾天看不見一次人影。”


    迴想起來過去的迴憶,她也是滿臉痛苦,“時間一長,霍老太開始抱怨,說我嫁進霍家三年了,肚子卻始終沒有動靜,還盤算著我如果再懷不了孩子,就把我掃地出門。”


    “當時,我無意中聽見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傷心不已,一個人深夜在後院沒人的地方喝酒,老吳前來勸說我,和我多喝了幾杯。酩酊大醉之後,我們有了第一次。起初我也很害怕,但漸漸的,我發現老吳很懂我,也知道心疼人,一來二去,我們兩個暗生情愫。”


    那之後,霍夫人也再和霍老爺子同房過,但每次都草草了事,不再對他抱有期待,然而沒過多久,她竟然發現她懷孕了……


    “起初,我以為你是老爺的孩子,可後來去醫院產檢,算算時間……”她低下頭沉默了。


    而霍子謙看到這樣的一幕,也就什麽都明白了。


    這個瞬間,他麵對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卻第一次覺得尤其陌生,覺得自己從小到大這麽多年,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成奕揚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掃視過,微微皺眉,“行了!我來,可不是來看你們煽情的。”


    “你們這些感性啊、質問啊、崩潰啊等等的戲碼,還是留到我走之後吧。我這趟過來的目的,剛剛已經說的很明確了。隻要你們願意出庭為葉溪開脫,你身份上的事情,永遠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到時候,你繼續做你的霍家繼承人,你繼續養著你的情丨人,一切如常。”


    他緩緩站起身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霍氏的那些股東,可是一個兩個的,始終對霍氏集團虎視眈眈,尤其現在霍老爺子一死,他們更加蠢蠢欲動。”


    “如果,我將你們的身份公之於眾,我想你們母女二人,恐怕就真的一無所有了吧。”


    霍子謙咬牙,轉而麵對著明目張膽威脅他們母子二人的成奕揚,卻無可奈何。


    縱然他心裏麵有千萬的不甘,可偏偏這情況之下,他都什麽也做不了,隻能靜靜的忍受著那些一切。他們本就無依無靠,現如今霍家的一切,他們不能再失去了。縱然他不改姓霍。


    成奕揚步步緊逼,“你們放心,我言出必行。但,你們最好快點做決定,畢竟我性子急,可沒那麽多耐心。魚死網破還是皆大歡喜,你們自己考慮清楚。”


    牙齒咬到咯噔咯噔作響,可到最後,霍子謙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希望你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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