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上空風雲湧動,月亮在瞬間就躲進烏灰的雲層,漆黑的夜幕籠罩而下,如死神的幕衣,嗚嘯般遮蔽四野,陣陣森寒的殺意彌漫於天地間,令每個人從心底深處都生出巨大的驚恐,數人當時就心神不寧,心驚膽寒,紛紛退飛十幾丈之外,落地時麵如死灰般,驚魂未定。


    “少主!”黑幕下,數名年青修士掠出手中金絲向崖下牽扯而去,一道白影被扯了上來,女神花容失色,矯喘不停,身上飄*白衣都被劃出數道破口,可見數處血痕,顯得十分狼狽。


    原來,上官離捉敵心切,拋出白絹想卷住蕭楚,怎料他速度快如魅影,她心中一急,收勢不住,白絹鋪展布大招風,她就被崖下一股巨力吸扯而去,若不是身邊幾人眼明手快,用金繩死死拖住她,早已是墜落崖下萬丈深淵。


    上官離麵色如紙,頭上冒著冷汗,很是驚惶失措的樣子,“啊”的一聲就口吐數股黑血而出,顯然被那股絕世殺機的餘波掃中,受了很大的內傷。


    她披上一人遞過來的另一件白衣,就立身而起:“我們走!”


    隻見三十幾道人影從眼前掠過,眾人心有餘悸道:“一代天嬌,護陵天女,隻是被一絲餘波掃中,就被傷成這樣子,斷天崖下果然是有絕世殺機!”


    “墜入這樣的絕境死地,那小子必死無疑!”


    麵對護陵天女的威逼,頭也不迴,毅然縱身跳下斷天崖,讓上官世家顏麵掃地,徹底無法挽迴。今夜,雖然沒有人會真正關心他的生死,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記住了那個極為桀驁不馴的年輕身影。


    蕭楚跳下山崖,雖然不顧生死,但在墜落後,才切實感覺到,此處為何成為無數強者談虎色變的絕地。一道道地煞之氣,冰寒如刀鋒,鋪天蓋地,從四麵八方湧來,每一道都要遠比禦化境至強者淩厲,虛空都被凍裂撕扯,如同無數冰刃衝撞,刀槍鐵鳴般。


    他下墜形成的亂流,激起無數道絕世殺氣,在瞬間就撕碎了他一身破衣,化為粉塵,隨迴風飄起,即成虛無。他的身上被劃出無數道血痕,眨眼間,全身就已是血肉模糊。


    疼痛無比已令他失去知覺,無邊的殺機,無邊的迷霧中,幾具白骨被下墜的迴風高高地拋起又落下,落下又拋起,擦過他遍體的血痕,帶起縷縷的血線,在空中飄蕩著血腥的死亡氣息。


    那些白骨一看就是葬身此地至強者的遺骸,崖下深淵還不知有多少,果然是一處絕殺之地,強者的葬身之所。


    他根本不知道下墜了多久,在神情渙散之際,冷漠地看了看那幾具白骨,張開滿是血水的嘴,氣若遊絲,對自己說道:“跟他們一樣,難道我就這樣地死去!”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住了一節白骨,迷霧中突然就出現他父親蕭夆的身影,那夜的情景重現眼前,他看到他父親頂天立地,氣宇軒昂,突來一道天火閃電劈在他的身上,電光映現森森白骨。


    他看到母親當場就被嚇瘋,在天火雷電中瘋狂地跑啊跑,一場大火過後,兩人都是不知所蹤,像從人間蒸發一樣。


    他家被天火燒成了灰燼,人們都說,蕭家夫婦一定是做了極為傷天害理的事,不然怎麽會無端端惹來天火雷電,遭到天誅地滅,兩人都沒了,一定是被天火燒成了灰。


    一場天劫,偏偏他沒死,人們都覺得非常地邪乎,一夜之間成了孤兒,沒人敢收留他,是老不死見其可憐,讓他住在早已荒廢的雷公廟,整天與一群無家可歸的乞兒混了七、八年。


    在這些年間,他父母從來沒有出現過,人們就更加確認蕭家夫婦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有違天道,被一場大火燒死了,受了天譴!


    “胡說,你們都是放屁!我爹一生坦蕩,頂天立地,我娘蕙質蘭心,他們淡泊所有,與世無爭,怎麽可能做傷天害理的事!”


    “你們誰在敢汙蔑我爹娘,老子要抽亂他的嘴!兩板子板死他!”


    他不可能忍受別人詆毀他的父母,為此事沒少與人家爭執打鬥。老不死無兒無女,將他當孫子一樣看待,跟每個老者一樣都很護短,怕他在外麵吃虧,沒少教他一些本事。


    後來又擔心他體質有異,怕他爭勝好強丟了小命,就將仙蹤鬼步這種最好的逃命步法教給他,沒想到蕭楚心悟即好,一學即會。


    家裏發生那麽驚悚的事情,怕受帶連,常人都不會讓自己的孩子跟他玩,他整天與乞兒混在一起。乞兒是最底層的弱勢群體,遭人家白眼和欺淩打罵是家常便飯,他沒少為他們出頭,是草根堆裏打出來的屌絲王。


    東陵城人傑地靈,雷公廟也不乏青年才俊,蕭楚修煉很是發狠,卻因體質有異,始終徘徊在天潛境八重而不得突破,有人說他是一介廢體,還敢囂張,揚言一隻手就能滅了他。


    人活一口氣,若有人挑釁邀戰,蕭楚從來不會爽約,無論對手有多強,從來都是單刀赴會,鬥誌昂揚,至少不會在陣勢上輸了人家。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拚,實在拚不過就跑路;但打歸打,不到萬不得以,他不可能愚蠢到因一時意氣,就隨隨便便地把命送給人家。


    他也知道,外麵比他強的人不知有多少,遇到血拚不過的情況,全賴他有仙蹤鬼步,一步一個消失,還沒等人家看清,就跑得無影無蹤。


    若不是這樣,他不知都死了多少迴。但即便是這樣,他經常也被打得遍體鱗傷,遇到狠薦子,好幾次都是奄奄一息地逃了迴來。


    全鎮的人都認為他父母死了,隻有老不死跟一群乞兒經常安慰他,讓他感覺還有一絲溫存和希望。


    老不死有一天怔怔地看了看,突然歎道:“哎,孩子,有句話我不得不說,你現在還太弱小,你爹娘怕連累你,才不得不出走,你要想見到他們,除非你要夠強!”


    此話一出,蕭楚眼前就是一亮,他搞不懂老不死怎麽會無端端說出這樣的話,也許隻是安慰他,也許隻是一個謊言,但他寧願選擇相信老不死,在心裏堅信他父母隻是暫時離開。


    目光炯炯,他緊緊盯著老人:“真的?老不死,你可別誆我!”


    “千真萬確!”老不死神色複雜,眼眸深邃,深不見底。


    人老成精,老不死的一句話都不知是真是假,卻成為蕭楚一生的信念。


    斷天崖下,地煞之氣極度冰寒,絕世殺機瘋湧而來,在蕭楚身上劃出千瘡百孔,一股又一股的鮮血一流出,即被冰寒煞氣凍凝;不知過了多久,他如一具冰鎮的血屍在急速下墜,在虛空拖起一線血影。


    但在他神情極為渙散之時,卻想到了老不死的一句話“他們不得不出走,你要想見到他們,除非你要夠強!”


    “不!爹!娘!還活著,我絕不聽天由命,我不能就這樣死了,啊!”他強行睜開已經合上的雙眼,提氣厲嘯一聲,眼中射出一道璀璨的光芒,泥丸宮中一振,幾近熄滅的精神力之火就如星辰般照徹體內。


    波光漣影,水霧繚繞,而崖下地煞之氣此時卻凝結得更為粘稠,如實質般,絕世殺機似瀑布倒卷,閃動著冰煞極光,就形成一把銀白冰藍的天刀,向蕭楚迎麵斬來。


    蕭楚耳邊一道蒼黃光影掠過,那把天刀微微一振,散發出強大的能量波,將虛空都向兩邊劃開,他身處其下,渺弱如一顆血絮纖塵。


    “啊,不!”蕭楚合著雙掌護於頭前,但那刀刃還未至,天刀劃來的巨大能量波就已將他擊得昏死過雲,“嘩嘩”向下壓來,“噗通”一聲,就直墜無底深淵,一直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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