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則,以你之才,難道就不想在這亂世之中建功立業,封妻蔭子嗎?”徐庶看到於禁的臉色非常痛苦,於是趁熱打鐵,稱唿也變了。


    “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我於文則豈可變節求榮!”於禁雖然說得鏗鏘有力,但聲音中卻充滿著苦澀。


    “文則說的不錯,為將者戰死疆場,馬革裹屍乃是最高榮耀!”徐庶向於禁行了一禮,“文則之品格,我徐元直佩服!當日,滿伯寧和崔季珪戰死之後,我感念其忠貞,將二位厚葬於黃河邊上。我家陛下聽說之後,還為他二人立了碑。可是將軍想過沒有,若是戰死之後,會是什麽結果?”


    “這……”自從於禁想明白是司馬懿要害自己後,他便已經明白,他的將來會是什麽?一定是身敗名裂!


    “文則,難道你就想這樣認命?”徐庶繼續追問道。


    “不,我於文則絕不認命!”於禁雖然沒說話,但是他的心裏已經在狂喊了!


    “文則,你隻有活著,才有澄清事實的可能,若是就這樣戰死了,那隻能是身敗名裂了。”


    “陛下對我有知遇之恩……”


    “將軍已經為魏國戰到了最後一刻,不是嗎?”徐庶突然微微一笑,“沒有糧食,尚可支撐幾天,可是沒有水,會是什麽結果呢?”


    “先生知道我軍已經斷了水?”於禁驚問道。他沒有想到,山上斷水之事,漢軍已經知道。那也就意味著,漢軍隻要在山下守兩天,他們便崩潰了,徐庶完全沒有必要冒險上山來勸降他呀!


    徐庶笑著點了點頭,“我家陛下說過,文則乃是魏國第一良將,也是我大漢的名將。因此若能得文則降我新漢,我徐庶上一次南嶺,又算得了什麽!”


    “這……”


    “文則,其實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們都是大漢之臣。我們立國為新漢,就是要重現大漢的輝煌!”


    於禁聽完這些話,陷入了無限矛盾中。作為武將,他不怕死,可是他也不願這樣去死!明明是為魏國盡忠,卻要蒙受冤屈,他豈能甘心?


    可要是降了新漢,不就正好如了司馬懿之願嗎?他司馬懿不就可以給自己任意抹黑了嗎?


    “文則,其實你無論做什麽選擇,結果都是一樣的。而兩者相比,歸降我新漢,司馬懿做手腳的地方反倒少一些。”


    “先生之言何意?”於禁有些不明白徐庶的話。


    “文則如今已經斷水,幾天之後也會斷糧,而魏國援軍卻遲遲不到,如此情況之下,將軍才降,實乃迫不得已,責任不在將軍。縱然司馬懿顛倒黑白,我想孔明也會在魏帝麵前,如實相告的。”


    於禁又沉思了一會兒,最後牙一咬,做了決定,“先生,我願降!”


    “恭喜將軍,做了最正確的選擇!”徐庶聽了於禁的話,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於是兩人就各種細節再做一番商討,同時派兵士下山,將消息傳給了臧霸。


    一切商議完畢,於禁突然問道,“軍師可知,司馬懿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將軍與司馬懿沒有過節嗎?”徐庶聽了於禁的話,也很奇怪,他以為於禁心中清楚。


    “沒有!”於禁仔細地想了想,“我與司馬懿接觸並不多,而且與司馬家其他人也沒有多少接觸,實在不知司馬懿為何要煞費苦心這樣做!”


    徐庶想了想,“若是將軍果真與司馬懿並無個人恩怨,那必然是因為魏國之事了。”


    “魏國之事?”


    “將軍忠於魏國,而我聽陛下曾說過,司馬懿有狼顧之相,必是野心之輩……”


    “什麽?司馬懿有狼顧之相!”於禁聽了徐庶之言,突然驚叫起來。


    “這個,我並不清楚……”看到於禁反應如此之大,徐庶也有些疑惑,“我隻是聽陛下偶爾說過……”


    於禁沒有再說話,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而他的心中卻有一絲明悟。


    那一次在壽春突圍時,於禁去找司馬懿,意外地發現了司馬懿的狼顧之相。之後他也曾留意過,但卻從未再發現,於禁之後以為,那可能是自己看錯了。可是現在聽了徐庶之言,於禁完全相信,那一次他沒有看錯,司馬懿的確有狼顧之相。


    凡有狼顧之相的人,必是野心之輩,而司馬懿的野心現在還沒有表現出來,因此不會有人會朝那方麵去想。可是他的狼顧之相,卻讓於禁發現了。因此,司馬懿一定要除去於禁。


    想通了這一點,於禁一下子恍然大悟,所有的疑問都明白了。“那一次司馬懿一定是知道我發現了他的狼顧之相,這才要煞費苦心來置我於死地呀!”


    “文則可是想清楚了?”看著於禁臉上不斷變化的表情,徐庶便明白了。


    “不錯,想清楚了……”於禁點了點頭,將整個事情詳細地說給了徐庶。


    徐庶聽後,默默地點了點頭,對司馬懿的狠辣也有了一定的認識,同時在思考著,以後如何利用此事給司馬懿找些麻煩。


    三天之後,司馬懿還沒有迴來到廣陵,可是一個消息傳到了曹操耳中,讓曹操仿佛遭受了五雷轟頂,一下子病倒了。


    於禁在南嶺之上,整整守了十天,糧草耗盡,水源被斷,兵士死傷過半,最後無奈之下,被迫降新漢。司馬懿率領大軍,在距離南嶺不到二十裏之地,安營紮寨,就是不去救援。


    廣陵城中,曹操的行宮裏,魏國重臣齊聚集在這裏,憂心忡忡。


    “陛下的龍體如何?”看到禦醫出來,程昱趕緊問道。


    “陛下剛服了藥,一炷香之後會好一些,現在要休息。”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小黃門出來,“陛下有旨,眾臣覲見!”


    “遵旨!”


    眾人隨小黃門進入內宮,隻見曹操斜靠在床榻上,顯得非常憔悴。


    “參見陛下!”


    “眾卿平身!”曹操的聲音不大,但是依舊很威嚴。


    “謝陛下!”


    眾人都跪坐在床榻兩邊。


    “大家議一議,於禁降漢,我們現在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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