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來到顧廉的大營之中後,成廉沒有說話,他將龐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後,才厲聲問道,“龐軍師,兩軍正在交戰,不知來我營中所為何事?”


    “勸降將軍,給將軍指條明路!”龐統不慌不忙的說。


    “大膽!”成廉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立刻從營帳外麵進來四名兵士,拿著明晃晃的長刀,殺氣騰騰。顯然隻要成年一聲令下,龐統立刻就會被砍為肉泥。


    “哈……”龐統看著這些兵士,突然放聲大笑。


    “你笑什麽?難道本將軍不敢砍下你的人頭?”成廉冷冷的說。


    “我笑將軍戎馬半生,卻沒想到膽小如鼠!”龐統止住了笑聲,“將軍武藝高強,而我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一介書生,將軍要殺我,易如反掌,何故還要這些兵士來幫忙呀!”


    成廉聽了龐統的話,擺了擺手,四名兵士立刻出了帥帳。


    “我對我家主公忠心耿耿,怎會投降?若不是兩家交戰,不斬來使,定會讓你人頭落地!”成廉的語氣依舊咄咄逼人。


    “成將軍,我家主公讓我來勸降將軍,並非是看重將軍的才能。我家主公麾下,關羽、張飛、黃忠、趙雲,太史慈等皆為勇冠三軍的萬人敵,張遼,徐晃,徐盛、呂蒙、張頜、高覽等皆當世之名將,高順,郝昭,吳班,吳懿,廖化等俱為智勇雙全的將領,將軍,比之他們如何呢?”


    “我不如也!”成廉自然有自知之明。


    “我家主公之所以讓我來勸將軍歸降,乃是因為念舊。”


    “念舊……”聽了這兩個字,成廉突然感覺到他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一陣疼痛。他自當兵以來,便在並州,跟隨並州刺史丁原戰匈奴鮮卑,跨戰馬馳騁北方草原,將滿腔熱血都灑在了那裏,並州對他來說意義重大,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可自從跟著呂布,背叛了丁刺史,投降董卓之後,他一直沒有歸屬感。後來呂布又殺了董卓,帶著並州軍來到漢中,打下這一片天地,成為一方諸侯。可是成廉總是覺得,他的根不在這裏。多少次睡夢之中,被北方草原的金戈鐵馬聲驚醒。


    現在龐統提到洛陽王丁偉“念舊”,他隻感到眼睛一陣發酸。他覺得,他第一次真正認識洛陽王丁偉,就是在塞外的那一次,盡管以前他見過,不過並沒有注意到。丁偉當時的三千多兵士,與鮮卑一萬大軍拚了個兩敗俱傷,幾乎同歸於盡,那時還是鎮北將軍的洛陽王,滿身是血,渾身是傷,卻一個個準確的叫出了他們的名字,然後說了句,“並州男兒都是好樣的!”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句話。而且從此以後,他覺得他以前其實沒有認識到丁刺史的這位公子,或者說沒有真正認識到。


    “成將軍,當初丁刺史麾下,除了呂布之外,共有八健將。呂布背叛丁刺史之後,你們八人也分道揚鑣,那麽成將軍不妨想一想,跟隨我家主公的那些將領現在如何?跟隨呂布的那些將領現在又如何?”龐統看到成廉臉色不斷的變化,於是趁熱打鐵說。


    並州八健將,宋憲、魏續、侯成、成廉、張遼、高順、曹性、郝萌,當時在並州時,宋憲魏續最為出名,都是丁原和呂布所倚仗的大將。可是自從他們四人分道揚鑣之後,這大漢各地的戰場上宋憲、魏續、侯成、成廉仿佛消失了一般,恐怕早已被人們淡忘了。而如今提起並州的將領,張遼高順最為出名。張遼曾經獨自鎮守並州多年,與黑山軍,白波軍,冀州軍都曾大戰過,如今又率大軍駐守在中原要地汝陰,成為當世之名將。


    而高順的陷陣營,更是被稱為天下第一強軍,先是在燕山北口,硬生生地擋住一萬烏丸鐵騎,前不久又在常山真定,麵對袁紹數倍於他的兵力,守住了真定城,最終讓洛陽王各路大軍及時殺到,將北方的另一大諸侯袁紹徹底剿滅。


    即使連當初非常不起眼的曹性和郝萌,如今也是名滿天下,曹性射殺了李傕,郝萌雖然戰死,但卻贏得生前身後之名。


    他們有什麽呢?如今仿佛是一葉浮萍,不知最終會飄向何方?


    “龐軍師,當初丁刺史對我有恩,而我家主公呂布對我也有恩,故而做了有負丁刺史之事,跟隨我家主公降了國賊董卓,已釀成大錯,如今想要悔悟,可是……”


    “成將軍,我知你們的家眷皆在南鄭城中,其實呂布對成將軍並非十分信任,不光如此,對宋憲、魏續、侯成三位將軍也是這樣,否則又怎能將各位將軍的家眷全部留在南鄭城中呢?若是做主公的,對屬下不信任,將軍不立功則罷,尚可碌碌無為的過一生,而將軍若是立了功,恐怕少不了被猜忌,此時若是再有人在呂布麵前說一說將軍的是非,那又會怎樣呢,何況將軍本身就是並州軍出身!”


    “這……”成廉聽了龐統的話,臉色再次大變,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呂布自從進入漢中之後,便輕信了楊鬆楊柏兄弟,而這兩人,最好搬弄是非。


    “將軍,故道被攻破,李肅被斬,定軍山被攻破,楊懷被斬,而褒城被攻破,唯獨侯成帶著數百兵馬逃走。若非我家主公不忍心傷害昔日並州將領,侯成又怎麽逃得脫呢?可若是將軍再執迷不悟,我家主公可以放過將軍,那主公麾下的其他將領又豈能放過呢?等到以後南鄭城被攻破,將軍的家眷又逃得脫嗎?”


    “這……”成廉覺得自己的唿吸都有些緊促了,若真是等到南鄭城被攻破了,那洛陽王麾下的將士對呂布可是恨之入骨的,到那個時候必然大開殺戒,他的家眷還不是照樣得死。既然橫豎都是一死,為何不能給自己留條生路呢?再者說,隻要自己投到洛陽王丁偉麾下,必然有機會建功立業,因為誰都清楚,洛陽王是最有實力一統天下之人,到了那時,大丈夫又何患無妻呢?想到這裏,成廉馬上下定決心,他立刻站起來,向龐統行了一禮,堅定地說,“龐軍師,成廉願獻關歸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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