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手稿的主觀性非常強。當然,這不是小說,撰寫者沒有辦法站在每個人的角度和立場去看待這件事情,這更像是一本自傳,字裏行間的怨怒是真實的,悲喜是真實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是真實的。當然,這所有的真實都是對慕容蔚這個獨立的個體而言,或許在其他人的眼中,事情依然是這個事情,可是樣子卻不是這個樣子了。然而曆史就是這樣,書寫曆史的人不是故事裏的人,而是將這些人化為文字的家夥。我們沒法探知曆史的真相,是因為這些家夥的存在;而沒有這些家夥,我們探知曆史更是難如登天。


    洛睿能夠依仗的隻有這份手稿,那上麵柔軟的字跡像極了慕容蔚當時的心情。


    端著這份手稿,感慨萬千的洛睿說不出一句話來。四周安靜如斯,唯有妖眼子的光滿溫柔無聲地照耀在房間的四處,如同在被陽光塗滿耀眼星點的毛毯上的一隻熟睡的貓。


    洛睿的手緩緩放了下來,與他的眼睛漸行漸遠的昏黃手稿似乎在釋放著一種迴聲,這迴聲穿透他的腦袋,竟然在他不大的腦袋裏形成了極具真實的像,一幀幀地掃過去,鮮活地似乎能從他的腦子裏蹦出來。


    傷感了一會兒,洛睿強行將腦中的各種畫麵壓下去,然後從容地低頭拾起廢墟中的錦盒。沉甸甸的錦盒分量十足,他一手拿著手稿,一手拿著錦盒,正準備將手稿放進錦盒裏,然而向錦盒內不經意地一掃,忽然看見鋪在錦盒裏的金黃色的綢布鼓起了一大塊。


    洛睿一愣,滿腹狐疑地盯著錦盒凸起的部分。直覺告訴他這下麵一定有什麽東西,很有可能便是這手稿的下半部分。向到此處洛睿急忙彎腰將慕容蔚的手稿放在地上,隨即迫不及待地將鋪在錦盒底部的綢布揭了開,隻見綢布的底下有出現了一卷被紅繩係起來白色卷軸。


    這白色卷軸不大,也沒有其他的裝飾物,隻不過是白紙卷成細筒,然後簡單地被紅繩紮了起來。


    透過紙張的背麵,隱約可以見到卷軸那麵的字跡。憑感覺而論,這上麵的字跡與慕容蔚的手稿上麵的字跡根本不是一人所為,那麽這也就意味著這卷軸不可能是慕容蔚手稿的下半部分。


    洛睿謹慎的將這卷軸從盒子裏托出來,還沒有來得及拆開來看,卻猛地注意到卷軸的下方壓著數張疊的方方正正的紙。洛睿順手將卷軸夾在腋下,然後才得以用空閑的一隻手將這幾張紙拿出來。然後再想裏麵瞧了瞧,裏麵空空如也,將錦盒翻過來晃了晃,仍然沒有任何東西掉落。洛睿這才堅信錦盒裏的東西已經全部都已經搜刮出來了。


    洛睿將空有一副皮囊的無用錦盒連同那沒有來得及打開的卷軸一齊仍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將最底層壓著的那幾張紙打開來瞧。入眼便是慕容蔚熟悉的字跡,洛睿心中一喜,再粗略地從右到左一看,又不禁失落,因為這並不是慕容蔚手稿的下半部分,或者可以這麽解釋:這些東西是慕容蔚的遺書。


    拿著慕容蔚的遺書,洛睿深深地歎了口氣。聯想到掛在正堂房梁上那被灰塵所包裹的白綾,洛睿整個人都不禁黯然了。洛睿對慕容蔚的印象隻停留在這房間裏的舊物與慕容蔚的手稿上,除此之外外無其他。一個時辰之前,洛睿還不知道這裏住著什麽人,可是一個時辰之後,他已經開始為這房間的主人而唏噓歎惋,好像慕容蔚和他是舊識,兩個人早已互相熟知了似得。因此麵對她的遺書,他竟然忽的萌生出一絲敬畏,不忍心就這樣如此草率地讀下去,因為那樣就好像見證了一個人從生到死這樣一個撕心裂肺的過程,令人難以承受。


    從洛睿拿到慕容蔚的遺書到決定看下去,已經過了整整兩分鍾。在這短促的兩分鍾裏,洛睿心中瞬息萬變的複雜情緒幾經更迭,雖然最後確定要讀下去,可是心裏也滿是忐忑。


    遺書的第一列字,慕容蔚用一種近乎於絕望的潦草字跡寫著:君既與我相絕,我便與世長辭。


    辭字的最後一筆,那個力透紙背的豎長地無比誇張,似乎一柄利劍,要從紙上刺出來一般,竟逼得人忍不住想要退縮避開。


    洛睿有意無意地將遺書拿遠了,害怕被刺到似得,心有不安地向下看著。


    在慕容蔚的遺書裏,洛睿斷斷續續地閱讀到一些後續的畫麵。比如那天在長生殿,在掌門的質問下,洛楊第一個搶著承認是他親自傳授慕容蔚鎮妖之術的。敢做敢當的蘇樺定然不會保持沉默,於是二人在長生殿外吵得不可開交,最後的結果便是兩人均被逐出師門。


    後來不知怎麽,畫麵裏出現了洛楊與蘇樺決鬥的場景,洛楊第一次使出劍元指,可是在蘇樺強勢的碾壓之下,他還是敗得一塌糊塗。


    在寫這一段的時候,慕容蔚的遺書翻譯過來是這樣的:


    慘敗的洛楊質問蘇樺,說:“如果那一天我不出現,你是不是就要眼睜睜地看著慕容蔚被當做天妖處死了?你這麽強大,uu看書ww.uukansu 骨子裏麵卻是個慫包。你從沒有說過喜歡她,又有什麽能力將她保護好?難道下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你還要等我來解圍嗎?”對啊,蘇樺,你看洛楊說的多麽有道理。你沒有說過喜歡我,也沒有在我遇難的時候挺身而出,這是不是表明了你真的不愛我。哼,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太過於異想天開了吧?


    讀到此處,慕容蔚內心深處的絕望之情可見一斑。


    後來慕容蔚一個人繼續四處漂泊,雖然總是被洛楊跟蹤,她卻選擇避而不見。直到有一天在得知蘇樺在東宇開創蘇家之後,慕容蔚忽然心迴意轉,與洛楊碰了麵。


    那天她說:“多少年啦?五年?十年?哈,我真的有點累了。”


    後再來慕容蔚和洛楊來到涼州定居,從此兩人一個在東南,一個在西北,此生再也沒有見過麵。不過慕容蔚也沒有嫁給洛楊,她鬱鬱寡歡,終於在極度憂鬱的情況下自縊而死,算是為這段曲折的故事畫上了句號。


    小說最全,更新速度最快,請大家記得我們的網站:!如果忘記本站網址,可以百度一下:,即刻呈現!


    閱讀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元域鎮妖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羽羽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羽羽然並收藏元域鎮妖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