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提醒他,她還在這裏,還在他身邊。【全文字閱讀】


    夏徽老人看著鳳長鳴,在經曆了一段漫長的沉默後才緩緩道:“你記憶裏的中陽山早就不存在了。”


    鳳長鳴仿佛被雷劈了一般,隻覺得頭暈目眩,四肢僵硬猶如石頭一般。他狠狠地晃了晃,險些摔倒,眼睛驚恐訝異地看向一臉嚴肅的夏徽,不自信道:“您,您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夏徽十分鎮定,言語裏不悲不喜:“半月以前,天妖大舉進攻這裏,中陽山於那一日已經亡了。”


    仿佛是種到體內的發揮作用的毒,一陣麻酥的感覺由大腦閃電般地傳到他的四肢捭闔,鳳長鳴聽到這個消息倒退數步,無力頹廢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失去牽線的傀儡。他眼神呆滯,臉蒼白如雪,半張著的嘴,皸裂的嘴唇像是幹旱地表裂開的口子,猙獰可怖。


    怎麽可能,中陽山亡了他心底猛地一抽,像是被人剜了一刀,他看不到血淋淋的痕跡,卻能感受到同族師兄弟受到的傷痛,那麽真實,那麽疼,這令人絕望的痛苦似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吞沒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鳳長鳴心底發虛,連聲音也失去了昔日的澤,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抽走了靈魂,他呆滯的眼珠像是一潭死水,那無法控製的聚焦點已不知到落在了哪裏,飄忽地像是一隻被麻雀奪走老窩無家可歸的燕子。醉心章、節億梗新


    “我沒有騙你,你不在中陽山,躲過一劫,你應該趕到慶幸。”夏徽老人十分客觀地說到。


    “不可能中陽山那麽多的鎮妖師呢我師父鞏賀,還有掌門韓琦鶴,他們都是鼎鼎大名的鎮妖師,怎麽可能說被殺了就被殺了”鳳長鳴顫抖著聲音怒吼道,好像他們的死都是夏徽所為。夏徽老人搖搖頭,道:“大言不慚。五千骷髏甲,東癭王親自帶隊,陰伺眾多,一個中央山夠它們吃的”


    天妖兵的等級分為散兵,半獸,骷髏甲,陰伺,再上即為妖王。陰伺相當於軍隊中的偏將,戰力參照颶焚;而骷髏甲的則相當於精兵,戰力參考山魈。


    五千骷髏甲,那就是五千個山魈,這本來就是一股強大的力量,而且是東癭王親自引兵,他與東癭王交過手,深知東癭王的厲害,再加上眾多陰伺,這股強大的軍團分明就是個吞噬天地的黑洞。


    鳳長鳴的僥幸心態於瞬間土崩瓦解,他就像負隅頑抗的最後一個士兵,堅守著早已破碎的山河,遲遲不肯退步。他的腦子已經空白一片了,卻還不甘地問道:“那,那不還有北宗呢麽他們,他們不會來支援我們中陽山的嗎”


    “兩千骷髏甲,一百陰伺,妖界公主譎紓離領兵,北宗與南宗幾乎同一時間被襲擊。”


    鳳長鳴徹底沉默了,這消息傳到他的耳朵裏,如刀似劍,戳得他心口疼。那一刻他覺得天都塌了下來,他還想著馬上就能見到掌門,師傅。還想著能見到那些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可是他來晚了一步。


    時間線被穿連了起來:東癭王滅掉南宗之後聞訊來到雛蘿島,經曆了這場大戰所以他隻帶了一些散兵,而陰伺也隻帶了焚颶一人而已。至於那個妖界的公主譎紓離,嗬,就是那個阿離天妖,天妖南北兩宗,長洛真人留在這個世界抵抗天妖最後的力量,整個人族最後的希望,就這麽毀掉了啊


    鳳長鳴幾乎要瘋了,他的腦海裏閃過同門師兄弟的臉,一張張或稚嫩或輕鬆的臉,都在叫著他的名字,一聲聲親切又溫柔,每有一聲傳到他的耳朵裏他的眼前便會伴隨著閃過那個人的模樣。後來那聲音交迭的速度越來越開,快到他已經分不開那聲音的主人是誰,更分不清眼前快速閃過的人影又是哪個人。這些曾經親切的聲音漸漸變得嘈雜,嗡嗡地灌在他的耳朵裏造成他短時間的失聰;而他眼前的人影更是變成一灘腥臭的血,彌漫在他的視野的紅像是一張細密的紅大網。他的視線被禁錮在那張網上,覺得整個人都在下降,他想唿吸,卻被一股壓在胸口的強大力道弄得無法順利地完成肺部的擴張與收縮。他艱難地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無邊無際的紅,然而就在他接觸到那紅的一瞬間,他眼前的紅忽然像一麵被打碎的鏡子一般,頓時浮現出縱橫交錯的裂痕來,他嚇壞了,觸電般地收迴手,可是那麵紅的鏡子已經開始崩壞,並且一發而不可收。隻聽著一連串哢擦的脆響,那紅的鏡子順著那些裂痕徹底地破碎開來,細小的、大塊的和鋒利的紅玻璃碴向四周彈射開去,鳳長鳴下意識地抬手擋在自己的臉麵前防止被那些玻璃劃傷臉。然而透過自己手臂形成的縫隙,他清楚地看見那麵鏡子破碎之後,他後麵呈現的竟然是中陽山遍地的死屍,遍地的血,被砸碎的建築,被焚燒的宮宇,黑的背景下麵是慘絕人寰的景象。在那極遠的慘敗宮門前,一扇從門框上脫落的,被斬成兩斷的門壓著一個極為醒目的人,鳳長鳴心驚膽戰地覷著眼睛看過去,整個人都要叫出來


    鞏賀,是鞏賀他睜著眼睛靠在牆上,背後雪白的牆被他擦出一道唐突地血痕。那扇門壓著鞏賀的屍首,火就在他的身邊燃燒,已然燒到了他的衣角。鳳長鳴咆哮似得大吼一聲,瘋了似地朝鞏賀的屍體奔過去,那是他的師傅,對他最好的師傅,他不能死,他才不會叫那些天妖殺死自己的師傅的


    然他隻邁了兩步不到,那些大火忽然間堵住了他麵前的路,他動作一頓,那火苗就毫不客氣地舔了上來,他氣憤地朝那火苗揮了下手,妄圖將那火扇滅。然而他的確也做到了,隻一下眼前的火苗就登時消散,而與之一起消散的還有中陽山所有慘烈的光景。眼前的何憐月把著他的肩膀,一臉愁容地看著他,嘴裏嘟囔著:“長鳴,你怎麽了長鳴”


    夏徽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沒有說話。鳳長鳴的眼神在何憐月的臉上停頓兩秒,忽然頹了下去,伴隨著眼神的頹喪,他整個人無力地跪下來,像一座忽然間崩塌的高山。何憐月也隨著他的動作跪下來,殷切地叫著他的名字,而鳳長鳴卻仿佛聽不到,連眼睛都是死的。


    夏徽無動於衷,任由鳳長鳴這樣跪在那裏,隻是施以不屑地眼神。


    鳳長鳴跪著,何憐月和她對跪著,心急如焚地幫鳳長鳴找迴精神。


    半晌,在除了何憐月沒有任何外力的幫助下,鳳長鳴忽然落寞地抬起頭,眼中蓄滿了淚水,他喃喃:“師傅,師傅。”何憐月將他的頭抱在懷裏,柔聲安撫道:“沒事的,師傅沒事的。”


    “不,他死了,我看到他死了。”鳳長鳴顫抖著聲音,忽然從何憐月的懷中掙脫。何憐月驚詫地看向鳳長鳴,鳳長鳴猛地站起來如同一個瘋子般又哭又叫:“他死了他死了啊”話罷他拋下何憐月扭頭向中陽山狂奔而去,何憐月嚇壞了,怕他出了什麽危險,於是也顧不及多想,趕緊起身一邊喊著鳳長鳴的名字一邊追過去。雖然她的速度追不上鳳長鳴,但是最起碼也不會跟丟,她現在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個男人需要他,她不能拋下這個男人,絕對不能


    夏徽老人十分冷靜地看著這兩個人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山崗的兩個人,眼中忽然劃過一絲失望。


    “真是沒用啊。”老人喃喃,那一刻他忽然就萎靡了下去。他無能地攤開自己的雙手,仔細地盯著,不說話,似在研究手心的紋理。可他的眼睛裏卻一點兒研究事情的認真感情都沒有,反而卻滿是自責和絕望。


    半晌,他緩緩握住拳頭,uu看書wuuanh像一個末路英雄一樣十分悲壯地搖了搖頭,長長的歎了口氣。夕陽已經隱沒在山口,視線頓時免得迷蒙而混沌,空中飄蕩著一股離愁的氣息,如炊煙,似鴻鳴,老人孤單的身影在這場浩蕩的離愁之中,在這間小院門前,在這棵大樹之下,在中陽山偌大的背景下,漸漸淒涼成一個悲慘的暗影。


    世界其實是一個被黑暗籠罩的多層空間,造物主為了讓生活在其中的生靈有活下去的勇氣所以列舉了一個個華而不實,追而不求的美好希望,人們懷揣著對美好的親近之心,將它們尊為信仰,一生一世都在為其拚搏,為其奮鬥。它賦予了人們通往美好希望的自信,人們正是因為這點兒微不足道的自信才會肯定自己的價值,明確方向,堅定前行。


    雖然這希望可能隻是鏡花水月,但是懷揣希望總覺得自己力量倍增。


    可是有一天,造物主與你開了一個小玩笑,他隻不過動了一根小手指,便將這個希望滅掉了。


    如果希望不再,那麽,誰又能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裏充當那一點勝利的光芒呢一下“元域鎮妖師”第一時間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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