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船長說,出了一輩子海,見了一輩子人,自以為人到中年什麽海鮮都見過,可是今天不到一上午的功夫他就將這個理論徹底推翻了。原因是他一上午見到了兩個女孩,一個比一個漂亮不說,而且漂亮程度遠不是他可以接受地了得。按理說劉船長已不再年輕,再看到漂亮女孩兒邁不動腿就顯得沒出息了,可是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兩個女孩兒的相貌確確實實叫他徹頭徹尾地吃驚了一把。


    這兩個女孩一個是船艙內一絲不苟地裏烤著裙子的何憐月,另一個便是在船舷處當風而立的寶藍色衣服的少女。


    此次航海行動的發起人——那個出手闊綽的身穿寶藍色衣服的姑娘已經在船舷處呆呆地立了好久,沒有人敢擅自打擾她,她就那麽有恃無恐地一直遠眺著遠方。從氣質上來講,這個姑娘是那種自帶霸道色彩背景樂出場的人物,雖然何憐月有時候也很霸道,不過這霸道都是被逼的,多數時候,最起碼在鳳長鳴麵前她往往都是扮演者碧玉形象;從身材上來講,兩個人走的都是高挑偏瘦路線,一頭長發潑下來,背影美得醉人;從容貌上來講,二人寒木春華各有千秋。至於為什麽劉船主單方麵覺得何憐月比較好看,可能是劉船主的老婆比較霸道,他對此有心理陰影,所以比較偏愛何憐月這款的。至於兩人真正的區別,我想可能是其中一個明明頭發順地很卻非要一個勁兒地理呀理,最後把頭發理得蓬鬆;而另一個明明頭發被海風吹得人仰馬翻,卻一點也不打算上手順一下。我想,可能淩亂美一詞就是從這裏延伸來的吧!


    寶藍色衣服的女孩兒就那麽站著,仿佛在想什麽東西出神,深邃的瞳孔裏看不出一絲情緒,寂靜地如有禪院悟得高深佛法的僧人。許久,她那波瀾不驚的眼神忽然泛起一層細微的波瀾,她表情變了變,謹慎地側轉了一下身子四處打量,結果剛好看到給鳳長鳴送柴歸來的劉船主。


    “誒,船主。”她叫他,順便騰出一隻手來理了下在臉上肆虐的頭發,聲音狐疑:“剛才船停了一下是嗎,是不是有什麽人上來?”


    劉船主從搖晃的船上如履平地地走到她麵前,看著她點點頭,道:“是啊,一男一女,他們的小船漏了水,要我們搭他們一程。”


    女孩眼珠轉了轉,挺好奇地道:“他們也是去那座島的麽?”


    劉船主矢口道:“那倒不是,呃,我還真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裏,當時隻顧著救人沒來得及打聽,但肯定不是去雛蘿島的,因為他麽兩個就是從雛蘿島上來的。”


    少女聞言眼底忽然升起一層淡淡的光,她連忙:“雛蘿島?他倆果真是從雛蘿島上來的?”


    劉船主點頭:“這倒是千真萬確。”


    少女想了想,又問道:“他們在哪裏,你說他們的船漏了水,那麽他們兩個人有沒有溺水或是怎樣?”


    劉船主搖了搖頭:“他們在船艙,人倒是沒怎麽,隻是濕了衣服。這不,我剛才還給他倆送了木柴去,叫他倆生起火來好烤衣服。”


    女孩不假思索道:“人沒事就好,既然如此有緣能救他們一程,我也去看看他們。”


    劉船主熱情道:“那很好,他們就在船艙裏。”女孩點頭了然地點點頭,不徐不疾地向船艙而去。劉船主也不再管她,正要去忙事,可是走了兩步忽然覺得剛才的對話裏有不對勁的地方,可是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這時候聽見甲板上有人喊他的名字,許是有什麽事情。他答應一聲,立即匆匆忙忙地趕了過去,這一檔子事自然忘得一幹二淨了。


    船艙裏有些潮濕,雖然開了窗之後能夠舒坦些,可吹來的海風依舊潮濕,無非是換湯不換藥。何憐月的裙子濕了大半截,尤其是白色的裙子,濕了之後極容易走光。她剛上船的時候那裙子都是貼在她細長的小腿上的,不過現在擰掉了大部分水,又在火邊烤了烤,總算是能入眼了不少,唯一的缺點就是好好的一條板板整整的裙子,如今變得褶皺叢生。


    “嗯不錯。”鳳長鳴將自己的鞋子翻了個麵,誇讚她:“留仙裙呢!”


    何憐月彎著腰,抖著裙擺疑惑不解地看著他:“什麽留仙裙。”說完又補了一句:“那種裙子很好看嗎?”這句話的延伸之意就是:我這條裙子出現褶皺很好看嗎?好看的話我就不用事後處理了。鳳長鳴剛想解釋,何憐月卻歎了口氣,另起話題道:“也不知道他這船是開向哪裏,如果是開往雛蘿島,我們豈不是又迴去了?”


    鳳長鳴用作迴答上一個問題的“很好看”三個字卡在喉嚨裏,不禁麵露尷尬,何憐月卻以為他也是在擔心這條船的去向,於是她微微垂著眸子,嘴角含著異樣的情緒道:“我說,如果這條船是真的去雛蘿島,那就表示老天爺都不想叫你走,那樣的話,你就……”


    鳳長鳴停下手裏的工作,奇怪地看著她,期待她下麵的話。她頓了頓,像是在醞釀,半晌才接著上麵的話說道:“你就不要走了吧!”


    和這句話一同響起的還有一句唐突地:“請問,這裏有人麽?”


    許是何憐月這句話拖得太久,將鳳長鳴的好奇心打磨幹淨了,所以她的這句話遠沒有那句唐突地問話來的具有衝擊力。於是鳳長鳴本能地轉過身去看向來人。何憐月有些氣不過,憑什麽自己說的話就抵不過陌生人說的話呢?就因為聽對方的聲音是個姑娘,所以他才忽略掉自己麽?這個鳳長鳴!真是氣人。


    鳳長鳴剛把頭轉過去,就脫口道:“有人。”


    船艙口站著一個身穿寶藍色衣裙的少女,她楚楚地站在那裏,衣襟被風微微拂開,青絲飄飄,婉約動人。最是那一雙丹鳳眼,明明是十分嫵媚妖冶的,此時此刻卻忽然有了莫名地純粹感,就好像一朵玫瑰不知何時變作了梔子,純美無暇,少女的青春感頓時上升了好幾個台階。


    “我聽說劉叔叔救了兩個人,我很擔心,所以就過來看看,那個……”她眼底泛出一絲惴惴,略帶遲疑地看了何憐月一眼,最終定格在鳳長鳴的臉上,小聲躊躇道:“我方便進去嗎?”


    鳳長鳴十分大方,向一邊挪了挪,爽朗道:“當然方便。”


    結果挪大了,一下子撞到了何憐月的腿上。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何憐月,何憐月也同時低頭看向他,他看得出何憐月臉上有些不對勁,這個表情的含義很明顯,它表示鳳長鳴坐到她腳了。


    鳳長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猛地又挪迴到原位,然後一臉賠笑看著何憐月莫測的表情揶揄道:“嗬嗬,看你腳那麽小,想不到還挺軟的。”


    何憐月微微睜大了瞳孔,又羞又怒地看著他,然而還沒等她發起火來,寶藍色衣裙的小姑娘已經輕悠悠地走了進來,時不時地打量著船艙的擺設,陽光從船艙的窗口處瀉進來,落在地板上,她剛好停在陽光處,大片的影子匍匐在地下,留下昏暗的影子。她唔了一聲,柔聲道:“這裏真暗,等你們曬好了衣服就去甲板上吧!那裏的海風吹得人很愜意。”


    鳳長鳴撇下何憐月,扭頭專注地看向寶藍色衣裙的姑娘,和藹地笑笑,道:“你是劉叔的女兒嗎?”還沒等那女孩兒說話,何憐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嘟嘟囔囔沒好氣道:“她剛才稱他劉叔叔,怎麽可能是他的女兒嘛!這個問題問得真白癡。”


    說罷推了推鳳長鳴,叫他坐過去點,給她騰出坐著的地方。然後她捋了一下裙子,坐下來,一邊兀自整理自己的裙子,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姑娘,你知道這船是開向什麽地方的麽?”


    少女彎著眼睛淺淺地笑了笑,道:“知道啊,我們要去東海上麵忽然出現的那個島。”她說著,u看書 ww.uukanshu 緩緩地踱步過來。何憐月聞言愣了一愣,她知道以前有麒麟幻境在,東海上麵是不會看見雛蘿島的,如今麒麟幻境崩壞,雛蘿島才會顯露出來。而雛蘿島已經和外界沒有聯係長達三百餘年,這個雛蘿島又是剛剛出現在東海上,她一個小姑娘怎麽會想到去島上呢?


    想到此處,她看向少女,那目光太銳利,將少女的步伐硬生生地逼停在那裏,她麵色微露不安,惴惴的看向何憐月,便聽著何憐月好奇地開口道:“不知道姑娘前往雛蘿島所謂何事?”


    少女臉色一紅,眼珠緊張地轉了轉,然後含糊道:“我、我去雛蘿島有些私事。”


    鳳長鳴正專心致誌地擺弄著半幹不濕的鞋子,聞言忽然來了興致,笑嗬嗬地轉頭看向女孩兒,好奇地問道:“哦?那不知道是什麽私事?”


    少女微微瞪大了眼睛,嘴半張著,露出一個極為尷尬地表情。何憐月眼疾手快地給了鳳長鳴一手肘,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鳳長鳴嗔道:“人家都說是私事了,你居然還問。”


    鳳長鳴被說得有些慚愧,眼神躲閃,沒底氣道:“我,我這不是沒聽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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