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東海,腥鹹的滔滔海水孕育了無數生靈,此起彼伏的浪花拍打著海岸,衝上來許多魚蝦,赤腳的小孩子你爭我搶地衝上去,專挑那些大個頭的撿,海浪聲和著孩童的笑聲,升起抑揚的音符,宛如無休無止的天籟。


    大順瀕臨東海,靠海的人家皆以打漁為生,尋常日子出海,除了供給自己家的吃喝,剩下的便要拿出去賣。不過大家都是靠海的,魚蝦並不稀奇,根本賣不出去,隻能向內陸運,可是那個年代交通並不便利,運出去的魚蝦過不了多久便要腐爛發臭,所以賣出去的海產品並不多,收入也不是很客觀,所以當碼頭上那位身穿寶藍色衣裙的女孩將一錠白花花的銀子亮出來的時候,眾船家都眼冒紅光,恨不能立即將其收為囊中。


    “東海之上忽然出現的那座島,我需要條船載我過去,這錠銀子便是報酬。”少女十**歲的年紀,一手托著銀子,一手背到身後,婷婷地立在那裏,頗有神韻。那雙丹鳳眼妖冶而嫵媚,微微泛出一絲傲慢的味道,她生的雪肌花貌,漂亮十分,不動聲色地時候很有氣場,叫人不敢直視。


    有個上了歲數的漁夫坐在板凳上,捋了把胡子,麵色不善,躊躇地搖搖頭,咂咂嘴沉吟道:“老朽生在這裏六十餘年,這東海之上一眼望過去無遮無攔,如今竟忽然出現一座島來,著實奇怪地很。仙島也好,鬼島也罷,終究不是我們這種人能去的。我看小姑娘你年紀輕輕,又出手大方,許是生在王公貴族之家,膩了平淡的生活尋求刺激。不過這島出現在東海上也不過兩三日,還沒有人去過,島上有何危險沒有人知道,我奉勸你還是打消前往的念頭為好。”


    少女聽他一五一十地說完,忽然撇嘴笑笑:“老人家,瞧你說的,我又不是叫你們隨我上島,隻需你們借我條船載我一程,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這錠銀子放在這兒,就不信你們居然連一個有勇氣載我一程的人都沒有。”


    少女說完,雙手背過去,粗略地打量了一遍停靠在碼頭的船,完畢後伸出手指著其中一條大船,朗聲道:“那條船是誰的,夠氣派。”


    人群裏一個穿著麻布半袖的中年男子抬手示意道:“我的。.”


    少女了然,緩緩走到他麵前,將手中銀子拋過去:“就你了,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好了。”說罷徑直朝那條船走過去。


    那船主姓劉,聞言傻愣愣地望著手裏的銀子,白花花的很是誘人,他差點就要答應了,不過一番煎熬後還是追上那姑娘否決道:“姑娘,其實這船是我和幾個兄弟一起出海打漁的船,一出海便要十天半月,如今他們幾個不在,我也不好擅作主張,而且我一個人沒辦法開起來啊。”


    少女目無表情的看他,把他看地直冒冷汗,她哦了一聲,點頭道:“嫌少啊。”說罷在袖子裏掏了半天,又掏出一個半大不小的銀子塞到他手裏。


    “夠了?”少女偏著頭看他。船主可能從來沒見過這麽些個錢,半張著嘴竟然說不出一句話。少女點頭:“答應就馬上啟程,別磨磨蹭蹭的。”


    劉船主半天才反應過來,一抬頭那姑娘已經走出好遠,於是他又慌忙喊她。少女臉色微微浮現出怒容,她停下來,扭頭:“怎麽?”


    劉船主嗬嗬一笑:“我說了,這船,我一個人開不起來。”


    少女微微蹙眉:“那你再找幾個便是,銀子我出。”


    這一句話就像一個重磅炸彈落入人群,整個碼頭頓時炸開了鍋。大家都在為自家船沒有被看上眼而錯失銀子隱隱作痛,如今忽然聽到還有挽迴的餘地——去老劉的船上做水手。於是大家爭相報名,都忘記了這次前往的是一個神秘的小島,途中危險尚未可知。很顯然金錢已經戰勝恐懼,大家覺得有錢可賺,危險便不值一提了。


    隻有那個坐在板凳上年過六旬的老漁夫對此無動於衷,依舊正襟危坐。看來歲月的洗滌已經叫他看清了許多東西,比如金錢,比如生命,為了身外之物而拋自己的生命於不顧實在是愚者的做法。老人已經看穿了這一切,已經近乎於禪的境界,就差臨門一腳了。


    老人旁邊的小娃娃正在忘我地玩兒泥巴,一抬頭發現人都沒了,再一看大家都圍在劉船主的身旁報名,他不解,用滿是泥巴的手撓了撓頭,轉而又去扯老人的衣襟,說:“爺爺,他們為什麽去劉伯伯那裏了,你怎麽不去呐!”


    老人深藏不露地笑了笑,溫柔地摸了摸孫子的頭,語重心長道:“爺爺告訴你,當別人站著的時候,你不要坐著。”


    小孩子攥著小拳頭緊著眉頭,似乎是在極力思索,好半天才望著老人恍然大悟道:“爺爺你是告訴我做人要謙虛,懂得忍讓是嗎?”


    老人聞言摸著孫子的頭欣慰地笑笑,忽然老淚縱橫,一邊抹著鼻涕一邊哽咽道:“不是啊……爺爺腿坐麻了……”


    不大時候劉船主就招到了足夠的水手。眾人拾柴火焰高,這些人都是水上長大的,弄起船來得心應手,一座光禿禿的大船不多時就揚好了帆。帆一起來,整個船的氣場的不一樣了,雄赳赳氣昂昂,像是開赴戰場要與敵人決一死戰似得。


    那小島在海上,是個不大的小點,不知道何時才能到達。少女也不著急,立在船的一側,背著手看著遠方發呆。漁夫們和她不熟,沒有主動搭訕的,而且她出手闊綽,應該來頭不小,大家不想招惹到什麽麻煩,於是自己忙活自己的,隻要到時候她把工資結了就萬事大吉了,至於她上了島幹什麽,是生是死,這都和他們無甚關係了。


    船駛進大海,巨浪拍打著船身,搖搖晃晃地,船槳在水中奮力搏擊,朝著小島緩緩前行。海風很大,濕濕鹹鹹的,唿啦啦地吹過來,撩開少女的柔順的頭發。少女執意背著手看著遠方的地平線,不肯去管那淩亂在臉上的頭發,於是明明是很小清新的她忽然之間就有了滄桑的感覺。


    也不知道船走了多久,眼看著眼前的小黑點越來越大。眾漁夫看著那那逐漸靠近的小島就仿佛看到了自己離銀子又近了一步,於是都卯著勁兒劃船。這些人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島上麵,自然沒注意到前麵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多出的一個似有若無的小黑點。


    大船繼續無所畏懼的向前航行,一路劈波斬浪,漸漸地與那小黑點越來越近。有眼力好的,發現那小黑點竟然是一艘無帆的小船。大家不記得有認識的人乘小船出海,而且奇怪的是看小船的方向,居然還是從那個神秘的小島上來的,大家十分納罕,覺得十分好奇。大船漸漸推進,能夠看到床上坐著兩個人,但具體仍是看地不太清晰,大船繼續向前,小船晃晃悠悠地劃過來,離得進了才將小船上的人看地清楚。


    小床上共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身穿藍綠色的箭袖長衫,正努力地劃著槳,麵色焦急,女的一身白衣背過身去,看不清容貌,但瞧其背影清麗,能將那身再普通不過的白衣穿的如此脫俗,應是個絕色。


    大船駛地近了,已經到了可以說話的地步。小船上的男人快速地扔下手裏的槳,急匆匆地站起來朝大船揮手,模樣慌張道:“船家!可否讓我們上船避一避,我們的小船漏水了快要沉了!”


    劉船主站在船頭和他進行了短暫的交流,雖然這船是被那姑娘承包了,但這畢竟隻是載她一程,就好像你上了一輛計程車,不能阻止其載其他的客人一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且救了他們也能順便打聽打聽那個小島上的情況,於是毫不猶豫地立即放下梯子邀他們上來。uu看書 .uukanshu船上的男子十分感激,將小船晃晃悠悠地劃到梯子附近,先扶著女子登上了船,然後緊跟著也上了船。


    劉船主守在梯子旁,幫著兩個人登船,待二人登了船,他忍不住問道:“二位可是從對麵的小島上來的?”


    男子點頭道:“對,我們是從那裏來的,看你們的航向,竟然是要去雛蘿島?”說完看到劉船主臉上不解的表情,他恍悟似得改口道:“哦,對麵的那個島,就是雛蘿島了。”


    劉船主將信將疑地點點頭,這時候一直低頭擺弄濕漉漉裙子的女子終於抬起頭,微微嗔他道:“都怪你,來的時候也不看看那船的好壞,急匆匆地便劃了過來,半路才發現漏水,還好遇到這大船,隻是弄濕了鞋襪,否則的話我們都得沒命。”


    她不抬頭說話倒好,一說話自然將劉船主的目光吸引了過去。他剛剛隻是看了她個囫圇,隻是知道這姑娘是個大美人,可是如今仔細一瞧登時嚇了一跳。但見其雙眼似灼灼桃花,淡眉如畫,一雙薄唇有如晚霞般的紅,頭上簡簡單單地兩個發簪,卻綰出了這世間都少有的絕美發式。她右手提著把長劍,偏著頭看向男子,雖然是在嗔怒,可是煙波裏卻蕩漾出濃濃的歡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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