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雖然單純,可是能拖一秒是一秒。


    不過話說迴來,那個該死的麒麟神,自從早晨出現了一次之後就像人間蒸發了似得,現在天妖來襲它也不出來,這家夥真是不靠譜!


    鳳長鳴靠在床榻上,夜色漸漸濃了,他就像等待死亡的瀕危患者一樣平靜而安詳,而剛剛那壇子酒也逼得他有些頭暈,雖然剛才那酒不烈,可是這麽猛的一口灌下去,終歸腦袋有些暈。


    他微微合上眼,似乎極其疲倦。外麵沒有聲音,那就意味著天妖還沒有來,他還可以趁這功夫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朗朗的月寥寥的星,安靜的撫慰著這一座看似平靜實則早就空無一人的小寨,寂靜的空氣裏流淌著詭異的氣氛,雖然安靜,卻飽含著烈烈的殺機,就像罌粟欲放的花蕾,含蓄而祥和。


    輕悠悠的腳步聲不知從何處響起,像是穿越了一條古樸而深邃的竹林小徑,簷下的風聲拂過門楣,搖曳著合頁。鳳長鳴剛才有瞬間的恍惚,等恢複了意識便聽到了這輕盈的腳步聲,他本能地坐起來,心髒提到嗓子眼,可是仔細一想天妖的腳步不可能這樣輕,大抵還應是某個人,許是涵江未來及離開的遺民吧!


    不過這也不能保證,鳳長鳴坐在床沿,疲倦地閉目揉摁著太陽穴。那腳步越發地近,直到來到他的門口。


    鳳長鳴懶散地仰頭看過去,卻忽而一愣。


    門口的白衣麗人提劍站在門外,微微皺了皺鼻子,一臉的擔憂:“你喝酒了。”


    鳳長鳴微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看著她,快速地眨眨眼好像在竭力地捋清思路:“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迴赤月了麽?”


    何憐月看著他,答非所問道:“為什麽喝酒?”


    鳳長鳴搖搖頭,笑聲道:“孫思竹那小丫頭非要與我拚酒。”又忽然想起什麽,於是質疑地看著她:“你還沒迴答我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何憐月緩緩走進來,漫不經心道:“我從赤月又迴來了,我擔心我妹妹。”


    鳳長鳴嗬嗬一笑,戲謔道:“你確定不是擔心我啊?”


    何憐月臉頰莫名一紅,腳步也明顯頓了一下。鳳長鳴旁若無人地嗬嗬笑,何憐月快速瞟了他一眼,微微惱火:“不要以為你喝多了就能隨意說胡話了。”


    “嘿嘿。”鳳長鳴抬起一條腿踩在床榻上,幹淨的床鋪上頓時出現了一個髒兮兮的鞋印。他以這條腿做支,撐起下巴好笑地端詳她。何憐月嫌棄地看了眼他腳下的床鋪,皺了皺眉:“你怎麽這樣邋遢,給人家好好的被褥都踩髒了。”說罷她伸手想要將他的腳推下去,鳳長鳴卻在她手到達他腿的瞬間快速伸出雙手扳住她的肩膀。


    他的力氣那樣大,而喝了酒之後下手更是沒輕沒重,她隻感覺肩膀兩側傳來溫熱的力道,那麽強壯又那麽溫柔。何憐月擰了眉心,不悅地看著他,聲音泠然:“你幹什麽?”


    鳳長鳴的眼光渙散開來,明明是看著她的臉然而聚焦的地方卻在她身後的某個地方。他笑嘻嘻地看著她,笑的她頭皮發緊。鳳長鳴的酒氣漫上來,縈繞在她的身側,將她熏得恍惚,片刻之間她的眼神也微微有些迷離,然而轉瞬之間又恢複神智,就像被欺負了的小女孩,她有些無可奈何的惱怒,抿了抿唇,拿出命令的眼神看著他,硬氣道:“放開。”


    鳳長鳴絲毫不為之所動,他笑得越發囂張,好像在故意挑戰何憐月的忍耐底線。以筆者的經驗,何憐月臉上出現這個警告的表情,那就意味著她的小宇宙馬上就要爆發了。於是筆者樂嗬嗬地期待下麵的劇情,卻在眨眼間看到了令人為之血脈僨張的反轉劇情!


    翻轉之後的劇情變成了何憐月躺在床上,而鳳長鳴扳著她的肩膀壓在她的身上,臉與臉的距離不超過一掌。


    這這這,鳳長鳴剛才用了什麽身法?居然就在眨眼間完成了難度指數這麽高的動作,天殺的,我怎麽就在那時候眨眼睛了呢?這麽實用的技能就由於我的一時疏忽而沒有學到,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何憐月臉色緋紅,皺著眉抬手推了推他胸膛:“起來。”


    鳳長鳴放賴,幹脆趴在她身上,賤兮兮地:“不起。”


    何憐月忍無可忍,重重地唿出一口氣,好像馬上就要爆發了似得。而鳳長鳴卻在她爆發之前猛的抬起頭,狐疑地看向窗外:“誰啊?”


    外麵有些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可是對鳳長鳴來講這些聲音已足夠他利用的了。何憐月以為是外麵來了什麽人,而她和鳳長鳴的這個動作又著實尷尬,於是趁鳳長鳴愣神的功夫何憐月猛然將他推開,掙紮地從床上坐起來。鳳長鳴失去平衡被她推到床尾,她咬著唇瞪了鳳長鳴一眼,一邊穩定情緒一邊理順衣服,並且謹慎地看向窗外,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人。


    簡陋的窗子鑲在木框裏,外麵是長空森森,點綴著零星千點,並沒有什麽異常。何憐月以為鳳長鳴是喝多了,胡言亂語,於是剛剛想鬆懈,卻瞧見窗外由房梁上猛然倒掛下來一個不明物體,黑乎乎的一片出現在窗子外,何憐月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渾身一緊,脫口道:“什麽人?”


    “嘿嘿嘿,撞到閨房之樂被發現啦!”這聲音幹枯澀然,帶著嚴重的嘶啞。何憐月記得這聲音,她難以置信地起身打量窗外的物體:“是馬生前輩?”


    那團黑乎乎的影子猛地從房頂上跳下來,雙手猴子一樣趴在窗戶上麵向裏麵望,似乎極其激動:“你認得我啊,啊哈哈太好了。”


    鳳長鳴揉著太陽穴無精打采地坐起來:“馬生前輩?”


    “是我是我。”他推開窗子,靈巧地跳進來,三兩步竄到近前,仔細將何憐月端詳了一番,然後頗認真地點點頭:“不錯小子,這媳婦娶得好。”


    何憐月臉色一紅,羞惱地看著他:“我不是。”


    馬生瘋顛顛地口無遮攔,哈哈道:“還說不是,那你倆又是抱又是親的,羞不羞?”


    鳳長鳴無所謂地笑笑:“馬生前輩您誤會了,我剛才隻是和她鬧著玩兒的。”


    馬生聞言十分不開心,孩子氣地抱起雙臂:“哼,那我也想和她鬧著玩,你讓不讓?”


    鳳長鳴:“……”


    何憐月:“……”


    看見何憐月臉上的妃花,鳳長鳴幹笑兩聲,打岔道:“那個馬生前輩啊,你怎麽還在這裏啊。”


    馬生果然瘋癲,被這一個岔吸引便忘卻了剛才的事情,他板起臉孔:“這裏是涵江,我不在這裏還能在哪裏?”


    鳳長鳴搖搖頭:“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涵江走的時候,沒叫上你麽?”


    “叫上我?”馬生神色詫異:“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讓他們找到的。”他說著把頭發都放下來,擋在臉前,十分驕傲道:“你看怎麽樣?這樣是不是找不到我了?”


    這就是現實版的掩耳盜鈴。鳳長鳴不跟他一般見識,反倒誠懇地恭維他:“真看不到你了,哈哈,馬生前輩好招法啊!”


    這句話將馬生恭維地一爽,他喜不自勝地撩開頭發,露出孩子一般天真的笑容,雖然這個笑容放在他的臉上有點兒違和。


    何憐月對他倆的行為難以理解,不禁微微皺了眉,對馬生道:“馬生前輩,這裏不安全,你還是和涵江的百姓一起逃難去吧,山上地形複雜,暫且能避一避。”


    馬生聞言將目光轉向何憐月,然而中途卻陡然一愣,猛的看向桌子上的玄妃劍,難以置信目光緊緊鎖在上麵,他結結巴巴:“這、這是,玄妃、玄妃劍吧?”


    鳳長鳴和何憐月默契地對視一眼,心想這個癲瘋老頭雖然精神不大正常,可是見識倒是好。馬生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將玄妃劍仔細觀瞧一番,觀瞧完畢有非常不自信地迴頭看向二人,淩聲道:“這劍是你們誰的?”


    還沒等何憐月迴答他靈巧地向前一跳,正落在鳳長鳴身前,猛的傾身上去,看著鳳長鳴的眼睛質問道:“是不是你的?”


    何憐月在一旁插嘴:“玄妃劍是我的。”


    馬生迅速扭頭看向她,聲調道:“你的?那你是赤月教主嘍?沈石就是你什麽人?”


    何憐月表情一僵,不多時又緩緩化開,她平靜道:“他是我已故的爹爹。”


    馬生聞言拍手大笑,何憐月不禁微微皺了眉,心想我說我死去的爹爹你卻笑的這樣開心,難不成你很喜歡我爹爹死麽?


    誰知馬生笑到一半堪堪停住,就像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似得:“沈石就也能生的出這樣標致的女兒,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何憐月哧地一聲,掩嘴含蓄地笑了笑。這老頭著實沒有道理,他爹爹生出她一個漂亮女兒關他何事,他怎的這樣開心?


    何憐月笑罷,u看書 .ukansh定了定神,疏離地開口道:“馬生前輩,我聽見外麵有人叫你呢。”


    馬生一愣,撓撓頭猛然看向窗外,欣喜道:“誰叫我?”說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兩步奔到窗前一躍而出,頓時消失在黑暗當中。


    何憐月無奈地搖搖頭,卻忽然瞥見鳳長鳴正一臉苦相地撓著耳朵。她疑惑:“你怎麽啦?耳朵不舒服?”


    鳳長鳴煞有介事:“你說我這耳朵平常挺好使的,可是奇怪,剛才我怎麽沒聽到有人叫他啊?”


    何憐月無奈地看著他,笑聲道:“我那是騙他的,想支開他罷了,因為我實在受不了這樣一個癲瘋老頭在我身邊晃蕩。”


    說罷她臉色忽然一頓,又謹慎地看向鳳長鳴:“你說你老了之後會不會像他那樣啊?”鳳長鳴一愣,大咧咧的笑笑:“別逗了,我哪有那麽瘋癲。”


    何憐月眼中溢出笑意來,忽然抿住唇,她看著他,眼神似有萬種風情,挺認真地道:“那你剛才……當真隻是和我鬧著玩兒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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