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幀這個小孩兒我很喜歡,我想栽培他做督衛,將來條件允許也可以接替我的職位。這是一百兩。”他從袖袋兒裏掏出一錠閃亮亮的銀子,當的一聲放在桌子上,“這些錢你可以拿去補貼家用,孩子在靈樞府會生活很好,兩位如果想孩子可以隨時去看他。”


    一百兩,什麽概念。我想梁家這輩子也沒曾有幸擁有過這麽整的一錠銀子。


    靈樞府是什麽地方,督衛又是什麽人物。像他這樣年紀大小的孩子可能不了解,但是梁幀的母親畢竟在靈樞府待過,這份得天獨厚的條件讓他對此多多少少很是了解。其實每個少年在心底都向往一種酷酷的職業,這正是很多少年想當警察叔叔的原因,然而時間流逝很多少年長大成人之後隻能淪為叔叔的行列卻與那份光榮的職業擦肩而過。


    在雛蘿島,督衛恰恰就是這個酷酷的職業。梁幀也是個很有熱血的男孩子,一聽說可以做督衛立馬一股心血直提上來,整個人興奮地不得了,連看那個陌生人的眼神都多了份溫暖。


    梁父很是擔心:“可是我們家小幀身子骨弱,督衛對他來講可能……”


    說著,候封偏頭如無其事地看了眼梁幀。梁幀生怕由於自己太單薄而錯過督衛,於是立馬向嘴裏狂塞兩口飯,裝作一副很能吃的樣子,因為他的小夥伴劉胖子就很能吃,他想能吃的人日後都能長得很壯,他要讓候封覺得他之所以那麽能吃但是卻還是那麽瘦弱的原因是他的身體還在韜光養晦。


    候封笑笑:“沒關係的,我們靈樞府不一定要有很強壯的身體,梁幀的可塑性很強,以後很有發展潛質。”


    被人誇獎的感覺真好。梁幀心裏樂開了花。


    他不知道就因為這個男人他的人生將被改寫。他明明是個種地的命,麵朝黃土背朝天,可偏偏他遇到了候封,一個需要他的人。從此他再也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踢球小孩兒,命運讓他認識很多人,最後的他變成了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樣子。


    那是後話了。


    來到靈樞府之後的梁幀整個世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穿上了華麗麗的衣服,吃上了平日吃不上的美味事物,有老師教他識字,給他講如何察言觀色,講偽裝與反偽裝,利用與算計,還向他灌輸忠君思想,儼然想把他培育成第二個宋節。


    可惜的是梁幀到最後也沒成為宋節那樣的人,而且最讓人接受不了的是明明他的夥食已經上了一個台階但是他居然還是胖不起來,這很讓人費解。


    在靈樞府呆了將近四年,他也長成了半大的小子,整個人仍然瘦瘦的似乎除了皮就是骨頭。這時候靈樞府對他下達了第一條任務:前往麒麟穀調查麒麟神。


    和宋堯如出一轍的說辭,看來靈樞府的謀劃人還真是黔驢技窮。


    當麒麟神看到這一刻的時候他就在暗暗想這個瘦弱的男孩兒會不會對柔曇造成什麽傷害。但是他的前輩宋堯並未對柔曇的人身造成什麽大的影響,雖然心理上的影響很大。這樣的事麒麟神本不想出麵插手,怕引起什麽轟動,畢竟它要堅持無為而治,人需要自由的發展,外界的幹涉極有可能影響平衡。


    它忽然想起了鳳長鳴,於是它把這件事告訴了鳳長鳴,希望鳳長鳴能代它把這件事辦了,恰巧鳳長鳴要離開這裏迴人族,於是他欣欣然地就接受了這件委托。


    怕外人起疑梁幀並沒有外人護送而是自己前往麒麟穀。這次他是打著流浪到此無家可歸的名號賴在麒麟穀,為了使效果逼真他特意穿的破破爛爛的,還抱了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狗,這一主一寵儼然是街頭標準的流浪漢。梁幀倒是好說,臉上抹黑點兒穿再破點兒,這幅骨瘦如柴的樣子任憑誰看了都會相信,但是這隻小狗就慘了,為了配合梁幀的奄奄一息它愣是被餓了整整三天,如今連吠的力氣都沒了,賴賴地趴在梁幀的懷裏無精打采的。


    這次靈樞府在計劃的實施上有了突破。因為宋堯年紀小十分單純所以一開始並沒有告訴他該做什麽怎麽做,怕他心智不成熟露出馬腳最後前功盡棄。結果沒想到阿堯和柔曇經過實踐漫長的醞釀互相萌生了情愫,最後導致整個計劃完全化為泡影。吸取上次宋堯的失敗經驗,這次靈樞府事先就立誌把梁幀培養成一個奸猾腹黑的人,並在一開始就把計劃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從而劃清敵我界限,而不是像宋堯那樣等到十八歲才靠信件獲取真正的任務,變數太多而機會太少。


    他抱著小狗向麒麟穀邁步走,還故意擺出一副搖搖欲墜隨時都能由於饑餓而轟然倒地的樣子,心裏卻在暗自琢磨著待會兒進了穀遇到那個奇怪的女子要怎麽掩飾,怎麽騙過她才能在穀中住下來,也隻有這樣才有時間完成靈樞府交給的任務。


    他們說隻要自己順利完成任務就可以成為一名合格的督衛了。


    要成為督衛了呢,真是想想就興奮不已。


    他正專心致誌的想著一會兒的說辭,忽然間覺得腳下一空,然後整個人瞬間就失去了平衡,他的大腦還來不及反應就抱著那隻可憐的小狗撲通一聲掉了下去。被激起的樹葉飛起不高又飄飄落地,掉在陷阱裏的梁幀跌坐在地上,屁股坐在地上陣陣的疼,他齜牙咧嘴地抬頭看了看,上麵飄下來的葉子緩緩落在他的鼻子上,他甩甩頭想甩掉,然而出人意料的整個人突然又是嚴重的一傾,他啊了一聲,陷阱中的大網猛然間一提將他和小狗都兜起懸起來,搖搖擺擺地掛在樹幹上。


    “是誰啊,快放了我啊!”


    梁幀不卑不亢,聲音極力保持平靜,艱難的轉頭打量四周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暗算他。


    “當然是本小爺啦。”一個身穿藍綠色對襟立領半袖,著紫色腰帶黑色雲靴,內裏雪青色緊袖中衣的少年眉目含笑施施然地從樹後走了出來,他生的不算俊俏卻很是招人喜歡,明明是十八九歲的年紀眉眼裏還滿是不穩重的痕跡,可是卻無端給人一種很難得的成熟感。


    被網兜住的梁幀上下打量他一遍,開口問他:“你是誰家的公子呀,我以前沒見過你啊。”


    他笑,驕傲道:“你自然是沒見過我,我乃中陽山大公子,鳳長鳴是也。”


    原來這個衣著光鮮亮麗氣度不凡的少年正是從麒麟穀裏出來的鳳長鳴。


    他不知道靈樞府派來麒麟穀的人是誰,所以特意隔著空間向麒麟神打聽了一番,得知他還沒有出發所以很是放心,他先是去旗安鎮裏搞了一身像樣的行頭,吃了頓屬於人類的傳統食物,頓時美得難以言喻。


    後來他閑著無聊突發奇想,所以在梁幀必經之路上挖了這麽一個陷阱作為見麵禮。


    梁幀艱難的扭了扭身子,討好似的看著他道:“你是中陽山的?這個地方我倒是沒有聽過,這樣,你先把我放下來好吧,我一個小孩子帶著一條小狗也沒什麽錢財,這樣霸占著你的網也很不合適,把我放下來我幫你把陷阱重新鋪好以便你在補些野獸什麽的,你說好不好?”


    說的真實在,鳳長鳴差點兒就心動了。不過還好鳳長鳴的心理素質過硬,對小恩小惠又很大的警覺性,並沒有上鉤而是及時懸崖勒馬保持住本心。隻見他緩緩走過來,臉上略帶令人不安的笑。


    梁幀看著他的笑意一陣心慌,然而臉色卻極其平靜,不慌不忙地和鳳長鳴對視,眼睛裏很是淡定。


    鳳長鳴緩緩靠近,眯著眼睛笑看著他,宛如把玩著一件玩物。


    梁幀不知道來者的意圖,畢竟他沒經過什麽大場麵,再淡定也難免心虛,臉上雖然看不出來但卻還是不著痕跡空咽了一口。


    鳳長鳴靠近了,微微彎著腰看著他,上下仔細打量他一遍,搖搖頭似乎很失望的開口:“沒想到你這麽笨呀,區區這麽一個陷阱就把你打發了?”


    梁幀氣鼓鼓地狡辯,他想告訴他說他剛才是在想如何搪塞麒麟穀的怪女人分了神在掉進這麽弱智的陷阱裏麵的,這是意外。


    可是考慮到現在他還深陷網中,乃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可逞強,於是強忍住委屈,附和地羞澀一笑:“我還是個小孩子嘛,很笨的,你不要笑話我。uu看書 uansh.co ”


    明明忿忿地想解釋,然而脫口而出的卻是這麽一句服軟的話,而且配合著還擺出一副很恰當的表情。鳳長鳴不禁為他高超絕倫的表演功力而歎服,靈樞府以周案堂為首,以宋節候封為代表,以宋堯梁幀為後繼新興形成了一批強悍的資深表演團隊。若靈樞府改名為表演藝術院校向社會輸出大量的實力派演員必然會使我演藝事業日益興盛。


    鳳長鳴咳了咳,背著手不屑道:“我們靈樞府派我來試探你一下沒想到你這麽輕鬆就中了計。”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被鳳長鳴稍稍這麽一試探立馬心裏防線就崩潰了,他難以置信地瞪著他道:“你說什麽?你是靈樞府的?可是我為什麽沒見過你呀?”


    鳳長鳴遙遙頭:“我豈是尋常人隨隨便便可以見到的?我在靈樞府雖然不是人人盡曉,但是我說一候封不敢說二,周案堂在說三之前也要仔細斟酌。”


    他開始胡吹,不過梁幀半信半疑卻也有些動搖,眼神不由自主就軟了下去。


    鳳長鳴繞著他轉圈,一邊轉一邊很有腔調地:“我早說你還要考察考察,可是這些人婦人之見急於求成派你來了。我倒不是說你完成不了這次任務,我這個人有個毛病,什麽事情都要力臻完美,不完美的任務即使再成功也難以入了我的眼。”


    這口氣太大了,梁幀真的有點兒懷疑他真是靈樞府暗中的某個大人物,所以有些忐忑的:“那你是想怎麽樣?”


    鳳長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想再曆練曆練你,等你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再派你去麒麟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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