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封,我賭你會輸。”他淡淡的,情不自禁地笑著道。


    “做夢!”候封立馬否決這句話,怎麽可能輸?他的劍網已經收攏成牆,沒有一支淩空鑽從網孔裏透過來,大不了這次魚死網破,誰也討不著半點兒便宜,可是鳳長鳴你連站立的力氣都有了,但是我還能揮劍,我還能殺了你!


    “可是我還有力氣,我還能殺了你啊!”候封猙獰地喊道,他快被鳳長鳴逼瘋了,從一開始誤以為他會變換招式到現在這個莫名的笑,候封渾身顫抖,麵對著鳳長鳴就像麵對著一個仇家恨不得立刻將其碎屍萬段,那個跪在地上連站著的力氣也拿不出來的少年,你知不知道你馬上就要死在我的劍下了!


    我要殺了你啊!候封失去了理智雙手舉劍怒吼著奔過去,那道劍氣圍成的牆已經將大部分的淩空鑽斬成連段,剩下微不足道還未來得及人孔的也必將被這道深厚的劍氣牆所攔下,鳳長鳴你必敗無疑!


    鳳長鳴微微抬起頭,好像花了極大的力氣才完成這個艱難的動作,他努力扯扯嘴角,眼神已經迷離,他的身上沒有一處地上是好的,似乎每個部位都在向外滲血,也不知道是別人的還是他自己的,總之他全身向下已被血給塗得沒有一處好地方。


    視線開始模糊,有血從額頭上留下來,滑到眼睛裏,眼前力量相撞強光如同白晝但是在他眼裏卻成了紅色。他清楚的感到肢體裏有什麽東西在快速流失,與其說是血液不如說是精神力,不如說是……靈魂。


    我覺得,我快要死掉了。


    鳳長鳴在心裏喃喃,他終於知道今天他遇到的那些人為什麽要拚死一戰了,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個這個原因……


    他真的堅持不住了,雖然他很努力地想活下去。遠處奔來的候封在劍氣之牆的後麵若隱若現,他想他看不到自己的頭顱被候封的霄魂劍割下的那一刻了,他的上身忽然失去了支撐撲通一下向地麵砸過去。


    對不起,柔曇姐,師傅,還有阿雪……


    他緊緊地攥著思若笛,好像這一刻,他離開人世的這一刻她陪在他身邊。據說人在臨死的時候會看見自己這輩子最美好的時刻,所以我看到的是若雪燦爛的笑靨。


    雖然很不甘,但是我真的想……


    鳳長鳴的嘴角掛著狡猾的笑,那麽得意那麽自豪,然後轟然倒地。


    我真的想看看我人生中第一縷巨元凝成的淩空鑽是什麽樣子……


    第一縷……巨元?難不成剛才鳳長鳴他……


    怎麽可能?我實在不敢相信,鳳長鳴一直處於瓶頸的巨元之力,由兩道淵元之力天衣無縫地糅合在一起才會升華成的巨元之力,最後的最後他竟然突破了?


    候封渾然不知,他以為那道劍氣之牆會攔下所有的淩空鑽,他放肆地揮舞著手裏的劍,雖然無力的手腕將霄魂揮舞地一點兒美感也無但是他還是堅持揮著,他親眼看著鳳長鳴由於力竭而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他笑得更加猙獰狂妄:“看到了吧,這就是與我為敵的下場!”


    他沒有一點兒防備,直衝衝地衝過來,離那道劍氣所壘成的牆壁還有幾步的距離就已經得意忘形。


    就像嫩芽從泥土裏吃力地鑽出來,螞蟻從堅硬的石頭縫裏擠出小腦袋。


    這股美好而又充滿活力的畫麵,富有生機的景象挪到那道劍氣所壘的牆壁裏的時候,那道牆壁,忽然就被頂開了幾個微不可查的洞。


    鳳長鳴那時候執意要在淩空鑽裏注入更多的元力,所以遲遲不肯將淩空鑽發動出去,在最後關頭迫不得已他才將所有的淩空鑽一擲而出,就在最後的最後,某一塊堵塞自瓶頸的泥土忽然鬆動,就像變異了一樣,最後幾個淩空鑽發射出去的淩空鑽竟然奇跡般的蘊含著巨元的力量。鳳長鳴喜不自勝,在完全將淩空鑽催發出去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知道自己已經突破了淵元之力這道屏障,然而這份喜悅來不及分享他就已經沒了力氣,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那幾支淩空鑽就像是鳳長鳴的遺誌,帶著鳳長鳴未完的心願,在所有淵元之力的淩空鑽全部夭折的情況下努力突破那道劍氣牆,這也是鳳長鳴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期待的東西。


    那幾支淩空鑽的光芒從劍氣牆透了過來,那樣強烈奪目的光芒沒人會忽略掉,就像是一張紙被人淘氣的小孩子捅了兩個小孔又拿進了透過小孔觀察世界,候封覺得那幾束光芒太過刺眼,動作隨即緩了下來不由自主的看了過去,等他看清了之後他的臉煞時慘白。


    怎麽可能,那是奇怪的銀針?不可能會透過來的,那可是我的霄魂劍在雨夜所凝集的所有的劍氣啊!他不相信,可是那幾束光芒已經毫不留情的刺了過來,他盲目地揮著霄魂阻擋,希冀能將這些可惡的淩空鑽攔下來,可是現在的他怎麽能夠辦到?


    一共是五支。


    五支巨元的淩空鑽透過劍氣牆壁刺了過來,不過被那道劍氣牆壁一阻淩空鑽的速度已經減了很多,候封在揮劍的時候憑借著霄魂劍無比淩厲的劍氣擊落了一支,剩下四支,一支從他恰巧從腋下穿過沒打中他,但是另外三支,一支將他右手的手筋挑了出來,一支刺中他的左臂,還有一支刺到了他的左臉。


    這三支淩空鑽的餘威就像是巨弓射出去的利箭一般,每一箭都是致命的。


    巨大的衝力讓候封向後猛然倒去,咚的一聲後背貼地狠狠跌在那裏。漂浮的劍氣牆若隱若現,就像是知道自己任務失敗沒臉見人了似得忽然淡了下去,然後像霧一樣漸漸飄逝。


    候封痛苦地捂著左臉,雖然他的左臂也受了傷,但是臉頰上的刺痛感實在太過於強烈,甚至右手的手筋被挑開都是這之後才發覺的。


    光芒漸漸弱了下去,就像是一台絢爛的舞台劇終於落了幕,兩邊的演員一個趴在地上生死未卜一個坐在地上痛苦著捂著臉。


    可能你會覺得後者捂著臉的這個反應太做作,因為右手手筋都斷了也沒見他捂著右手。可能候封捂著臉並不是因為很痛,其實他隻是想到以後這張臉的顏值將要大打折扣接受不了現實所以才痛苦。


    無論他的心理是怎樣,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現在被一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打敗了。他派了兩撥人攔截他,可是在他力竭之時還能將他傷城這樣,這個有著巨大的潛力的少年真是可惡至極,可惡至極!


    沒有人會甘心失敗,尤其是被一個自己厭惡的人打敗。候封不甘心,他顫巍巍地以劍支地蹣跚而起,嘴裏嘟囔著:“我沒有失敗……沒有。”


    他一點兒點兒向倒地的鳳長鳴挪過去,他好不甘心,就算是爬,就算是雙手沒了力氣他也要用牙去齧咬他的喉嚨親手,啊不,親嘴將他咬死!


    他步伐踉蹌,每一步都有摔倒的可能,瀕臨崩潰的大腦疼痛不堪,他固執向鳳長鳴挪過去,看著鳳長鳴的眼神雖然憤怒卻再也攢不出一絲殺氣。


    挪到一半兒的時候他聽見背後有人叫他,十分震驚地:“大哥!”


    候封一怔,這個聲音不是……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身子扭過去,隻見十餘個黑衣人齊齊撲了過來,見到有人扶持他就不再支撐,脫力地向後一仰正好被人接住。


    十餘雙炯然的眼睛擔心地將他望著,有人哽咽有人歎氣。這幾個人正是今晚隨他攔截赤月教眾又奉命刺殺鳳長鳴的十餘人。候封艱難地啟唇,聲線低微難辨:“你們都還活著,鳳長鳴沒有傷到你們麽……”


    有人擦了一下眼睛,憤憤道:“我們根本就沒有和他打,他是個好人,我們下不去手。”


    候封難以置信看著他,眼中責備的目光一閃而逝,又仿佛命令似得:“去,殺了他,現在去……”


    他的聲音很低,但是那種不可忤逆的威嚴猶在,眾人都是麵麵相覷不答話。uu看書 .uuknshu.cm


    “去!”他艱難地說出這一個字,忽然就疲憊得閉上了眼睛,喉頭緩緩地蠕動了一下。大家沒有動,有人小聲的:“大哥,我們三十個打不斷砍不折的兄弟追隨你刀山火海無怨無悔,我們三十一個人一直是有仇一起報有酒一起喝親的就像一個人,可是今天,我們折了十八個弟兄。”


    他說不下去了,聲音囁嚅。


    候封閉著眼睛,半晌,他將手掌覆在臉上聲音慚愧:“我對不起哥幾個。”


    有的情緒稍稍穩定的又接口道:“我們折了十八個兄弟,活著的每個人都是傷痕累累,可是迴來之後島主竟然一句傷心的話沒有說反過來還將我們一頓訓斥,這也就罷了,可是他為什麽還要我們馬不停蹄地刺殺鳳長鳴那小子?我做不到,我惦記死去的哥幾個,我今天不想再打了。”


    候封聽著,鼻子忽然一酸,他吸了吸鼻子,不知道從哪裏借來一口力氣:“都是我的錯,這次攔截赤月教的行動島主是要鳳長鳴一個人打頭陣,以他的犧牲來換取我們的安全,可是他中途退出戰團了,這是我的失職,我對不起死去的兄弟。”


    頓了頓,候封忽然歎了口氣,吩咐道:“去殺了那小子,他不能留,而且今天我們的任務是抓住那個怪女人,無論心裏多難過多委屈任務必須完成,這是我們督衛的職責。她現在去麒麟穀了。你們不用管我所有人都馬上去把她抓迴來,那個女人不好對付。”


    要去,麒麟穀麽,要抓柔曇姐姐麽?我的唿吸如此低緩,我的肺就像一汪馬上要枯竭的泉眼,喪失了所有噴吐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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