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想迴頭看看,可是我怕我一旦轉頭看到你的傷或者你的臉我就再也狠心不下離你而去了,可是我現在不離開你遲早有一天你會離開我。我不要這種滋味,我才不想被人拋棄第二次!


    柔曇靜默地向前走著,心裏不斷催促著快點走吧,馬上就到了麒麟穀自己的家了。然而她的心再怎麽騙她卻騙不了自己的眼睛,那裏醞釀許久終於攢出一絲溫熱來。


    這個是什麽?水嗎?或者是雨滴,我的眼睛裏為什麽會有水的啊!


    “柔曇姐你不要走!”鳳長鳴在後麵嘶吼,這一聲淒厲的叫喊終於把柔曇眼眶的溫熱震落,她整個身子一顫,腳下幹爽的草忽然長出幾株蒲公英,嫩白色的蒲公英在這黑暗裏難以察覺,但是它就那麽開著,越發飽滿忽然散開,不過剛剛飛起來就被雨水打濕了,於是又紛紛落在泥土裏。鳳長鳴看不到漫天的蒲公英忽然飄起又落下的場麵,他隻能看見柔曇的背影毫不猶豫地背離他而去!


    柔曇姐怎麽會這樣,她為什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鳳長鳴納悶,忽然發足奔了過去。其實哪裏是聽不見,我對你之所以冷漠並不是我看不見也聽不見,而是我的心已經碎的不成樣子。


    候封見他要跑忽然一個身影想擋在他的麵前,然而還沒等到自己的身形過去鳳長鳴的身下忽然長出兩支藤蔓。就像是事先埋好的陷阱,兩支藤蔓分別襲上鳳長鳴的左右腳,狠狠地纏了上去。鳳長鳴腳下一阻失了平衡一下子摔在地上,泥水嘩啦一聲撲向他的臉,左臂被壓在身下看著都疼。候封急忙定住身形,瞧著他倒在泥水裏微微蹙起了眉,自言自語到:“看來把他們五個扔在那裏擋你的確不是什麽明智之舉,柔曇竟然已經排斥你了,哼,這還真是始料未及。”


    候封笑,如此,失去了鳳長鳴保護的柔曇便好對付許多。他的霄魂劍在夜裏泛著妖異的光,候封第一次開始在鳳長鳴麵前認真起來,他忽然將內力完全灌輸到霄魂劍上,臉上的笑容越加猙獰。他忽的撇下鳳長鳴朝柔曇飛奔而去,瘦削單薄的柔曇不為所動隻是照例在身後長出兩棵巨木阻擋,候封的劍氣如同風暴一樣直掃過去,不屑道:“這招沒有用了!”


    候封劍上的力道十分強悍,霄魂劍亦是劍中的翹楚,鋒利的劍刃忽然在夜空中綻出刺眼的光,落在霄魂劍上的雨滴紛紛夭折,簌簌地倒卷退開,月光照亮霄魂劍的劍身,竟然清楚地看到被霄魂劍逼退的雨滴竟然幻化成了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依附其上,並隨著擊向巨木的劍勢張開血盆大口猛然向巨木撕咬下去!


    這是什麽劍法?!這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的雄武的劍氣?


    霄魂,雨字八劍排名第一,霄乃浮雨之意。在這場大雨麵前,霄魂便是雨之魂魄,這周圍斜斜打來的雨絲都是霄魂劍不竭的力量之源,也隻有在這場浩瀚無窮的大雨裏,借著周圍無窮無盡的雨滴霄魂劍的龍舞九霄才能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


    “赤霄聽雷!”候封的霄魂劍被他揮舞地像一把長刀,在空中劃過豐滿的弧度又在雨水幻化的龍的庇護下朝柔曇設下的巨木猛劈而去,他的臉上是狂傲的笑,清楚地聽見那棵巨木哢嚓一聲攔腰折斷,未完的劍勢被慣性指引著直逼向柔曇的背部,他笑:“我就說沒有用的!不管你是不是麒麟神我今天都要讓你見識一下我候封的厲害!”柔曇沒料到自己的防禦被如此輕易地打破,她有些錯愕的略微偏了一下頭,餘光掃到候封的霄魂劍殺氣騰騰地直奔自己得後心而來——


    當的一聲!霄魂劍猛烈的劍勢忽然被生生攔下,候封的虎口同時微微一痛,他難以置信地抬眼看時鳳長鳴的後背正和柔曇的後背貼在一處,他清楚地看到柔曇的身子顫了一顫,腳步有瞬間的停頓。


    鳳長鳴垂著眼睛,似乎在懺悔,他左手像廢掉一揚無力地垂下,右手卻固執地握緊渡著白色光暈的銅笛擋下自己的霄魂,他的手在抖——他實在是累壞了,卻依舊表現的很有活力的樣子:“柔曇姐,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理我,不過這些我現在都不在乎。”他低著頭,就像失去全部隨時準備赴死而不再有什麽奢求了似得,隨即他忽然聲音淩厲,同時抬起頭倔強地瞪著候封:“今天隻要我鳳長鳴還有一口氣,沒有人能欺負我柔曇姐!”


    這句大義凜然的話明明應該叫候封震撼叫柔曇感動才對,不知道是自己將感情發揮地不到位還是怎麽著,候封的震撼壓根沒有表現出來,取而代之的是不屑一笑:“想逞能麽小子?”而柔曇的反應更是叫人咂舌,因為她的反應就是……


    沒有反應!


    她竟然就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繼續她安逸的步伐走下去,他和她的緊貼的背忽然分開,就像是一紙婚書被人用力撕開,那麽殘酷的分離叫人難以逼視。後背的溫熱消失的瞬間兩個人心裏都是前所未有的悵然若失。她波瀾不驚,沒有多餘的表情變化,鳳長鳴後背的雨水和血跡染在了柔曇碧綠色衣服上,就像是在那片綠色中鑽出一抹紅潤的嫩蕾,隨時都要綻開似得,她渾然不覺,平靜到令人心寒。


    鳳長鳴覺得,他的人生突然缺了一塊兒,就像是被人用指甲從心髒的位置生生扣下來似得,那麽鑽心的疼。如果鳳長鳴知道這世界上的痛分為十二個等級的話,他不敢保證現在的痛一定比第十二級也就是女性分娩那種痛來的更霸道一些,但是他敢開世界之先河提出一條隻屬於男人的痛:你忽然生氣離開我卻不告訴我哪裏做錯了。


    由於這種病症帶來的疼痛隻有男人才有機會體驗到,而分娩則恰恰相反。所以鳳長鳴如果有機會參與到疼痛級別分類的研究中的話,很有可能這兩種痛的孰強孰弱會成為研究的分歧從而成為該學術界百年來無法得出結論的頭疼課題。到時候好事者再把男權和女權的問題拿出來,不斷炒作升級引發種群內部男女之間的反目,男人自成一派女人自成體係彼此老死不相往來,那就太可怕了。還好鳳長鳴的這條猜想沒有發表,慶幸慶幸!


    醫學界的大幸反倒成了鳳長鳴個人的大不幸,他的身體現在還沒有適應離開了背後的溫熱之後的生活。柔曇迅速抽離的身體就像是連帶著把他的支撐也抽掉了,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失措和不舍,當讓更多的是意外。


    他的失措讓候封感到好笑,他睥睨著眼前的孩子。他隻是個不大的孩子卻有著強悍的實力,用類似於妖術一樣的力量在戰鬥,現在的他慘不忍睹,除了身上的傷還有心靈上的,被最親近的人拋棄,這種滋味還真是讓人同情。


    “不要掙紮了,你已經傷的這麽重何必再要和我為敵?識相點兒!”候封把劍壓下去,鳳長鳴的右手一沉,卻死死地抵住,由於極度用力他連大氣也不敢喘,所以聲音變得尤為粗鈍:“妄想……”


    他的背後是一個消瘦娉婷的背影,即使她背對著,即使他的生死她已不在乎,即使他無法站在她的麵前保護她,可是他還能,在她身後努力下去盡管她看不到!!


    狼狽的鳳長鳴吃力地將思若笛上的霄魂劍格擋開,向後掠出幾丈拉開距離,眼看著要撞到身後的柔曇的時候忽然來了個急刹,腳蹬在地上,地上的泥水向後一潑正正好好沒有撒到柔曇的身上,uu看書 .ukshu 鳳長鳴深吸了一口氣,這次他沒有迴頭也沒有刻意地去想身後的人,隻是快速橫笛唇前——


    沒了左手現在和他肉搏簡直是找死,老天爺下雨真是賣力氣,雖然小了許多但稀稀拉拉仍下個不停,他頭上的水好像都接到了命令一致以他的鬢發為唯一指定通道,雨水滴在他的手臂又順著手臂滑落指間,他毫無征兆地抬起不堪重負的左臂,撕裂的疼痛讓他額頭突發的汗液在數量上一下子就蓋過了雨水,他的左手像一支血棍抬起來,僵硬顫抖的五指強行壓在笛孔上,鮮血混著雨水霎時塗了上去,他周身的元力忽然彭拜騰聚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他站在漩渦之中,雨水倒卷過去瘋也似的拍在他的臉上,他卻將眼睛竭力張開,任憑雨滴打在自己的眼球上。


    我有預感,今天我可能會死在這裏。他桀驁的眼神看起來像是一個嗜血的惡魔,他周身的氣場浩瀚深邃讓人望而卻步。柔曇姐,如果你真的長生不死,我願你能早些看開;師傅,徒兒給您丟人了。


    他右手按在笛孔的指力忽然增強,指節登時嶙峋起來。還有若雪,此刻我還惦記著你,如果今天我死了,還有你的笛子陪著我,我不孤獨。


    唇附在冰冷濕潤的笛子上,他想象著那是蘇若雪的纖薄的唇。伴隨著暴跳攻來的候封悠揚淒厲的笛聲同時響起,他緩緩合上眼睛,銳利的眼角忽然劃過一滴淚。


    再見,柔曇姐。


    命運是一場豪賭,從此輸贏成敗,生死轉瞬。


    那麽現在,賭局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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