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飛鷹心中一動,道了一聲:“鏡花水月”。他曾聽人說過二十年之前,就有一個姓陸的人用過這招,淩重威這時大槍倒立,他從未在江湖走動,還以為是見了鬼,此時聽了年飛鷹這一聲‘鏡花水月’,疑道:“這也會是武功”,心中實是不敢相信。隻見陸騰空身子一晃,迴顧任、瓜二人,道了一聲:“二位不就此時殺了呂天德,更待何時?”說著已望呂天德追了過去。呂天德知陸騰空厲害,叫道:“給我攔住這夥反賊”,此時早已調轉馬頭,望城池直奔而去,陸騰空想到自己苦心孤詣,方才得到龍十三的下落,豈知卻被呂天德自食前言,竟是要自己一人獨占,心中生恨,怎肯輕易放棄,拔腿便望呂天德飛奔過去。他自到牢中起始;連番使用鏡花水月,功力耗損太過,此時已不能再用鏡花水月,當頭就有幾十名兵將轉出攔住,陸騰空雙手舞處,頃刻間幾十名兵將死的死,傷的傷,這一耽擱的功夫,陸騰空已近城門。


    年飛鷹與淩重威眼見這兩夥人合攏一起,勢力大增,此時隻能智取,先將這夥人引到城外,然後再占好地利,聚而殲之。當下且戰且退,幸得防城不過一裏路,此時已是接近城門。呂天德一馬當先趕到吊橋,隻見吊橋高懸,城門緊關,呂天德大叫一聲道:“城上快開城門”,叫聲未畢,甫見城上早已升起一麵旗幟,城頭之上閃現出二人,前麵一個紫冠金帶,神色中露出一種沉穩之色,後麵一個全身黑衣,舉止穩重,正是趙毅、韋正二人,趙毅哈哈一笑,道:“呂天德,今番禹複已歸本王了,你另走別處吧”。


    呂天德大吃一驚,差一點從馬上摔了下來,當下強鎮心神道:“怎會如此”,隻見邊上黑衣人轉了出來,微微一笑道:“正是韋某略施小計,騙得淩重威盡出重兵,方才能趁虛而入”。淩重威剛好趕到,聞言向上一看城上黑衣人,突然間醒悟過來,道:“原來是你假扮麒麟堂中人”。原來淩重威本是隻選了輕騎千餘人,誰知這韋正徑來城中,取出麒麟牌以示,告訴他麒麟堂偵知重要消息,有塞外雄兵駐紮城外,與反賊瓜田儀合謀番禹,呂太守現正深困其中,特此口傳呂天德將令,須得盡出城中精銳,全數剿滅,淩重威見他示出麒麟牌,又是黑衣裝束,因此深信不疑。


    此時任貴、瓜田儀早已逼近,雙方各自壓住陣腳,隻見呂天德縱馬出來,道:“任兄,呂某有話要與你說”。任貴自邊上走出,道:“你還有什麽話?”呂天德道:“你我當初曾有一約,今日何不合兵一處,將我城池奪迴,到時任你所為,如何?”,此時心中思想,待城池到手,自己再慢慢設法對付你們,任貴正自答應,隻聽陸騰空道:“不要信他,這人說話全不作準,為今隻有殺了此人,再攻城池”。


    任貴眼珠一轉,道:“不忙,眼前倒可依了此人,”他是一代梟雄,此時一聽呂天德之名,卻是大合自己心意,眼看呂天德雄兵眾多,若是硬拚,免不了兩敗俱傷,不如先取城池,到時自己‘神猊營’駐近,不怕呂天德變卦,當下大聲道:“如此甚好,那咱們再次合作”。


    呂天德見他答應,心中一喜,當下轉視年、淩二人,道:“你二人速帶兵士,與任王爺一同殺賊”。年飛鷹怎依此議,道:“呂大人,他是番邦胡虜,若是近得城中,百姓免不了要受其蹂躪,年某寧死不從”。


    呂天德冷聲道:“你敢違令,我先殺了你妻兒”,此時迴視身後,道:“將年飛鷹妻兒帶出,行刑手準備”,此時人影閃處,已將年飛鷹妻兒拖了出來,年飛鷹見此情景,心中已自紛亂,顫聲道:“阿英,虎兒”,阿英大聲道:“大哥,你要把小虎帶走,世道昏亂,這個捕頭不當也罷”,小虎跟著叫了一聲:“爹,不要管我”。這孩子年紀雖小,但自小得年飛鷹教誨,卻是不懼眼前兇險,淩重威心中不忍,他雖是帶兵的將軍,但平素極其敬重年飛鷹,此時道:“年捕頭,不如依從了吧”。


    年飛鷹正要說話,忽然間,東南角上響起一聲長嘯,已是卷過一從人來,全是江湖漢子裝束,當頭一人,白發蒼蒼,神情中滿是憤恨之色,年飛鷹怎不認識,此人正是蒙剛之母,女中豪傑,琅琊呂母。


    呂天德眼見這群人形貌廻異,就似一班難民似的人群,已向著自己這邊直衝過來,當下大聲喝道:“李鳴山,弓箭手伺候,放箭”。隻聽得齊刷刷一聲響,三千弓箭手一字排列,刹那間弓開似滿月,利箭陡張,年飛鷹飛身一躍,站在兩陣中間,大叫了一聲道:“且慢,這些人全是老百姓”,呂天德大聲喝道:“這夥人全是反賊,你是要幹什麽?”


    難民之中閃出白發老嫗,手執玉女神杖,大聲喝道:“呂天德,識得我琅琊呂母馬?”呂天德聞言道:“你就是呂母,那為何聚眾造反?”


    呂母冷冷一笑,道:“你冤枉了我兒蒙剛,如今我已盡去錢財,得他們信任,願從於我,特來取你人頭,以祭我兒之魂”,話音剛落,身後數千人應聲叫道:“殺了狗官,為蒙義士報仇。”聲音如驚雷也似。呂天德大喝一聲:“放箭”。突然之間,隻聽得一聲“年大哥”,阿英趁著兩軍戒備,防備鬆懈,已將小虎抱著直奔年飛鷹。


    年飛鷹聞聲大驚,迴過頭來,大聲道:“阿英,不要過來”,可這叫聲已經遲了,隻見刹時間箭如飛蝗般直射過來,淩重威道:“年大哥,快救嫂子”,說著已是提了手中大槍,如飛一般直衝了過去。隻見空中人影一閃,一道高大的身影早已疾撲阿英母子,正是年飛鷹,人在空中,已從飛箭中直穿了過去,雙手起處,已抓了兩支利箭,左右分撥,射到他麵前的利箭紛紛落下,阿英背上中了十幾支箭,還是死死抱住小虎,年飛鷹一躍上前,就手已抱住了阿英母子,可也是聽得嚎嚎聲不絕於耳,原來淩重威已衝到了他的身前,大槍起處,利箭紛紛落下。


    就隻這一瞬間,一個白發人影已直衝了上來,手杖揮處,利箭無一不擊得倒飛而出,反而射了迴去,傷了不少士兵,呂天德大聲道:“李鳴山,給我射了這老太婆”。李鳴山看得明白,此時弓開如滿月,手隻一放,一連發出了三箭,這連珠三箭是神箭李廣傳下,其中暗含快、狠、準三個字,這三箭齊出,竟是無聲無息,眼見白光耀眼,身後一群草莽漢子齊叫了一聲,“小心”。此時呂母眼見仇人就在眼前,一心隻想取其人頭,渾沒注意到李鳴山這無聲無息的三箭,在這驚唿聲中,隻見身影一晃,空中已自躍出了一個少年,手隻靴中一翻,已是多了一柄匕首,直照三支利箭疾砍下去,‘當當當’三聲,三支利箭全數斷成兩截,此時方才大叫了一聲:“奶奶”。


    這少年正是黃吉,他將手腕割破,讓血流入刁若鳳口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這血中含有靈芝津液,自是上等療傷佳品,還能起死迴生。刁若鳳慢慢醒了過來,此時天已大亮,經黃吉的血液助推之下,已是恢複過來,此時迷迷茫茫,忽然間發現黃吉竟是暈倒在地,傷口處鮮血還在汨汨流個不停,正不知自己也是流了多少,此時已是明白,是黃吉將鮮血給自己喝,自己方才保住性命,忽地手起疾指,連在黃吉手腕上點了幾下,止住了流血,眼見黃吉麵色蒼白,急叫了一聲:“黃兄弟”,跟著又叫了幾聲,黃吉竟是一無所覺,刁若鳳麵色呆住,想到二人這幾日相處,止不住怔怔掉下淚來。自己全是靠了這黃吉不顧性命,方才躲過幾次毒手,心中一陣傷心,輕聲道:“黃兄弟,你幹嘛這樣傻”。


    忽然間微咦了一聲,刁若鳳隻覺手中一動,隻見黃吉已是緩緩坐起,望著刁若鳳道:“若鳳姐姐,你...”,此時方自醒轉,血氣尚未恢複,身體正自虛弱,臉色蒼白,說話聲已是斷斷續續。刁若鳳陡見黃吉醒轉,又驚又喜,道:“黃兄弟,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黃吉這才見她滿臉淚水,不由得滿麵疑惑,道:“若鳳姐姐,你哭了?”刁若鳳急忙擦了擦淚水,道:“不是,我隻是有沙子吹進了眼睛”。


    黃吉見她悲傷之色未退,當下已經明白,正想要說什麽,忽然間遠處傳來一陣嘯聲,入耳極是熟悉,此時一驚坐起,道:“是奶奶來了”,隻這略一站立之間,體內血氣在靈芝津液催動之下,又已是恢複了過來,頃刻間又似生龍活虎一般。刁若鳳見他方才還自奄奄一息之樣,隻一片時便又恢複這般神采,心想這究竟是怎麽迴事,難道黃兄弟不是凡人?她自是不知黃吉曾服食靈芝津液,這種津液遇氣即生,片刻便會貫行於血脈之中,否則,以她受了任貴‘王者自如決’掌力,又怎能得活。


    這隻一瞬之間,黃吉已是想到,呂母曾經要廣邀江湖豪傑,為兒子報仇,uu看書 .ukashu腦中隻這一想,心中已是大為焦急,呂母年紀已老,縱是功夫厲害,千軍萬馬之中,難免有個三長兩短,又想到刁若鳳剛自受傷,說道:“若鳳姐姐,你在這裏等我,我要去看看奶奶”,說著已是奔了出去,刁若鳳不知他什麽奶奶,見他惶急奔去,道:“黃兄弟,我也一起去”,白影一閃,已自隨黃吉一起奔去。


    呂母空中一躍而下,這才看見地上被匕首劈斷的利箭,此時方才看見來人,紫衣紫衫,心中一喜,問道:“好孫子,蜜兒呢?”黃吉還未說話,隻見一陣紛亂,此時任貴與瓜田儀兵合一處,趁著黃吉與呂母這一出現,官兵陣勢已亂,當即指揮人馬,一齊衝了過來,呂天德眼見勢頭不妙,已是撥轉了馬頭,往亂兵種直衝了出去。


    呂母這當兒也看見了呂天德,顧不著說話,大聲道:“乖孫子,你自己當心,我去追呂賊去了”,聲音雖是蒼老,卻是威勢盡露,當下雙足發勁,直向呂天德衝了過去,跟隨她來的人看她已走,幾千人直如猛虎一般,緊隨呂母神戶追去。黃吉生怕奶奶危險,正要直隨呂母身後奔去,身子剛動,刁若鳳已衝了過來,手中拿著寒鐵弓,見人就砸,當下說道:“黃兄弟,這呂天德已無功力,就由你奶奶一人去抓他吧,這樣才好泄她心頭之恨”。黃吉一聽,果然大有道理,此刻雙方混戰,兩人已是在亂軍之中。正在此時,城門大開,已十年閃出了一隊人馬,旗幟上大書,‘複我南越’,中間一個鮮紅奪目的‘趙’字,中間一個黑衣人,手隻一揮,隻見人馬走動,霎時已是擺成了一個奇怪的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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